小雷音寺。
後山洞內。
許清宵盤腿而坐,望著眼前枯敗的老僧。
「與平丘府有何干係?」
對於平丘府,許清宵還有印象,懷平郡王就是因為平丘府而死的。
當初,平丘府大旱數年,朝廷撥款三千萬兩白銀,而懷平郡王扣下賑災銀,導致三百萬百姓死於非命。
也正是因為如此,自己不得不殺懷平郡王,請來聖意。
但就是因為這件事情,自己惹來了一樁又一樁麻煩。
卻沒想到,兜兜轉轉,又回到了這個點。
「世尊。」
「貧僧有幾件事情反問世尊。」
老僧開口,沒有直接回答。
「大師請說。」
許清宵洗耳恭聽。
「其一,平丘府發生旱災,對於大魏來說,並非是什麼稀罕之事,求雨符雖難得,但大魏也不完全缺乏,可三十六張求雨符,滴水未落,世尊可有疑惑?」
老僧開口,這般說道。
此話一說,許清宵有些恍然大悟了。
的確,當初自己調查平丘府案子時,忽略了這個細節。
求雨符這種東西,理論上來說,用了就會有雨落下,下雨這種事情又不是什麼大事。
可三十六張求雨符沒有落下一滴雨水。
這明顯就有問題。
只是,當初自己還是太局限於常規思想了,總覺得是懷平郡王貪污三千萬兩白銀。
現在想想,實在是有些愚蠢。
「其二,堂堂懷平郡王,世尊覺得,他們在乎三千萬兩白銀嗎?」
這是老僧第二個問題。
也是許清宵剛才想到的事情。
的確。
堂堂懷平郡王,再窮也不會做這種事情。
三千萬兩白銀固然不少。
可實際上呢?
當初那幫番商,每年給這些王爺提供多少銀子?
三千萬兩多是多,但絕對不值得一位郡王犯險,尤其是葬送三百萬百姓,這事一旦暴露出來,不死也得死。
原來,是另有隱情啊。
「其三,三百萬人死了,那些怨魂去了何處?」
老僧說出第三點。
以上三點,都可以證明一件事情,那就是平丘府之事,絕對沒有想像中那麼簡單。
只不過,許清宵沒有打斷對方的言語,而是耐心聽著。
「有人在血祭,用上古最惡毒的方式,血祭大魏三百萬無辜百姓,達到一個目的。」
他緩緩出聲,道出真相。
「有問題。」
「他們這樣做,不怕大魏報復?三百萬人,莫說大魏,天下正道修士也不會放過他們。」
許清宵立刻出聲,他倒不是不相信,而是覺得有些誇張。
涉及到了血祭,天下正道人士不可能不動容的,到時候三大王朝,再加上仙門,佛門,一同集結,沒有人會有這樣的膽子,敢挑戰天下英傑。
然而,對方搖了搖頭,出聲道。
「許施主還是想錯了。」
「這三百萬無辜百姓,並非是他們第一次出手。」
小雷音寺的老祖開口,給予了回答。
不是第一次出手?
剎那間,許清宵明白了。
「北伐之戰,是第一次。」
「所以平丘府,只是到了關鍵時刻,欠缺百萬怨魂,故此寧可背負巨大的壓力,也要設下這個局?」
許清宵想到了,故此出聲,這般說道。
「恩。」
「北伐之戰,已經收集了大量怨魂,但還是欠缺一些,所以才會出現平丘府之亂。」
老僧點了點頭。
「可為什麼過了這麼多年,沒有什麼災厄?」
許清宵不解問道。
「還不夠。」
「他們想要復甦傳說中的三大凶神,這些還是不夠。」
「世尊難道沒有察覺到嗎?有人一直在暗中,挑起戰亂。」
「大魏附屬國,蠻國,以及現在的初元王朝與突邪王朝,這些事情,都有他們的影子。」
他出聲,一句話點醒了許清宵。
靖城恥,北伐,附屬國之戰,蠻國,初元王朝,突邪王朝。
許清宵很難將這些事情全部串聯在一起,可現在聽完之後,這些看似不怎麼相關的事情,的的確確可以聯繫在一起。
靖城恥,在所有人眼中,都認為是蠻國自信膨脹,企圖入侵大魏,可反過來說,大魏有一品武者,蠻國是知道的,所以這場戰爭絕對不可能入侵大魏,最多只能讓大魏吃個大虧。
而這樣做的話,等大魏緩過神來,蠻國也要受損。
北伐,天下人認為這是大魏的反擊,甚至許清宵也認為是反擊,可問題是,大魏七次北伐,打的太凶了,說明這就是一個局,一開始大魏可能當真是要反擊。
可後面大魏的反擊,就變得有些與眾不同了,武帝應該是知道了什麼,絕對不是表面這麼簡單。
附屬國之戰,當初許清宵沒能細想,現在想想,附屬國是被挑撥的,可問題是,附屬國敢跟大魏亮劍,這也有些不同尋常,即便是初元王朝和突邪王朝許諾了再多的好處,只怕他們也不會答應。
再者還是蠻國,他們養精蓄銳了數十年,這麼急匆匆來大魏,不能說受到了這幫人的蠱惑,但初元王朝和突邪王朝沒少忽悠蠻國。
一瞬間,許清宵有些咂舌了。
這個組織當真有些可怕啊。
把天下勢力耍的團團轉,硬生生把他們騙成這個樣子。
「這些人是誰?」
「是否與大魏仙屍有關?」
許清宵問道,同時又扯出了大魏仙屍。
「與大魏仙屍無關。」
「貧僧與武帝還有幾位施主商談過,這個勢力人數不多,但每一個都是地位極高之人。」
「大魏王朝有一個,儒道中有兩個,佛門之中有一個,仙門之中也有一個,一共五人。」
他回答道。
「仙門與佛門中也有?」
許清宵皺緊眉頭,這是他沒想到的地方。
「恩,不過仙門和佛門的強者,已經死了,佛門之人,已經圓寂,這一點貧僧確信,只不過仙門的那個,就不太好說。」
正心神僧給予回答。
「仙門?」
「叫什麼?」
許清宵問道。
「疑似雲遊真人,甲子成仙,不過不是七大仙門任何一個,來歷有些不明,他也是參與者之一,只是後來沒有他的消息。」
正心神僧道出此人的名字。
「那其他幾人呢?大魏是誰?」
許清宵繼續問道。
「不清楚,一開始貧僧猜想是懷寧親王,可後來覺得不是,他很有可能也是一枚棋子罷了。」
「這個人藏的太深了。」
正心回答道。
「不是懷寧親王。」
許清宵直接回答道。
「恩,不是懷寧親王,但也差不多了。」
正心神僧出聲。
「那儒道的呢?」
「是否,是兩位聖人?」
許清宵問道。
然而,正心神僧搖了搖頭道。
「仙門,佛門,大魏,貧僧都能猜到一二,但唯獨儒道的人,貧僧猜不到。」
「可能是聖人,但也有可能不是聖人。」
正心神僧緩緩出聲,他沒有直接認定是聖人,可也拿不出證據說不是聖人。
「大師,有些事情你可能不知道。」
許清宵開口,他將自己得到的消息,全部告訴對方。
倒不是信任對方,而是讓對方進行分析。
小半個時辰後。
許清宵將這些來龍去脈全部說了一遍。
後者頓時沉默。
他沉思了許久。
過了一會,繼續出聲。
「如若是這般的話,那應當是兩位聖人了。」
「但,貧僧不太相信。」
正心神僧的回答,出乎許清宵意料。
「為何?」
許清宵有些好奇。
鐵證如山的情況下,怎還會有些懷疑。
「世尊,當世沒有人能夠活這麼久,尤其是聖人,他們承載天命,天地不會允許他們活這麼長時間的。」
「即便他們當真活這麼長時間,也不會這樣做,聖人是不一樣的,每一位聖人都有自己的思想,不會受別人的阻礙。」
「世尊,貧僧問你一句,如果讓天下一半的人葬身,可讓你成聖,你願意否?」
正心神僧道出自己為何否決的原因。
此話一說,許清宵的確沉默了。
讓天下一半的人葬身,換取自己的聖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