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會想到,這一切都只是一場交易。
但當懷寧親王交出兵符的那一刻,眾人就明白了。
是啊,對比懷平郡王所作所為,一張兵符足夠了。
麒麟軍,大魏五大軍營之一,若是掌握,對皇權來說極為穩固,而且以後陛下做任何事情,都可以放開手腳了。
所以懷平郡王即便是犯下滔天大罪,他也可以免死,就是因為這塊兵符。
雖然眾人不知道,懷寧親王為何會拿出兵符來交易,但這場交易他們認同了。
因為這塊兵符,對大魏來說,太重要了,對朝廷來說,也太重了。
所以他們認同了這場交易,雖然,雖然,雖然付出了百萬無辜百姓的生命,雖然張南天全家慘死。
可!對於國家來說,對於大魏來說,這塊兵符更加重要,這些犧牲,是可以接受的。
然!
朝堂當中。
許清宵清脆無比的聲音響起,引來百官皺眉。
「臣,不認同!」
朝堂上,這道聲音格外清脆。
所有人都安靜下來了,即便是陛下也沉默了。
陳正儒看著這一切,他想要開口,可最終還是沒有說話,他知道許清宵心中有滿腔悲憤,但他更加知道的是,這場交易是可以的。
可他不說,是因為他說不出口,他不能制止許清宵,因為他心中也有悲憤。
懷平郡王,所作所為,天地共憤,若是他真的就次免罪,他心也不平啊。
可他是丞相,他心之所向的……是大魏啊。
望著許清宵,陳正儒沉默,若自己再年輕三十歲,或許也會如許清宵這般吧。
「許愛卿,此事,到此為止吧。」
女帝的聲音響起,她美眸之中,沒有任何情緒,沒有生氣,因為她知道,許清宵心中有悲憤,許清宵是一個好官。
她明白,許清宵是大才,她也知道,她也想殺懷平郡王。
可這件事情,已經點到為止了,麒麟兵符,太過於重要了。
一個懷平郡王死了又能如何?百萬無辜百姓能復活嗎?倒不如奪回兵權,以後慢慢算賬。
這是她的想法,身居高位,她只能如此。
真正的帝王,要懂得抉擇啊。
聽到這聲,許清宵依舊平靜開口道。
「陛下,臣查此案,每一份卷宗,看似只是寥寥幾字,可每一個字的背後,都一條條的人命。」
「平丘府大難,多少無辜百姓枉死?臣,閉上眼睛,是百姓之哭聲,睜開眼睛,是百姓那無助的目光。」
「張府君為人清廉,是百官之楷模,他寧死不屈,不畏強權,可這十年來,他被世人誤解,認為他是罪魁禍首。」
「可臣覺得,張府君不畏世人之言,因為公道自在人心。」
「但,張府君親眼目睹全家慘死,自己最小的兒子,被挖去雙眼,自己的妻子,被拔指哀嚎。」
「此等之景,臣,不敢去想,臣,不願去想,可此事,若發生在任何人身上,只怕也咽不下這口氣。」
「張府君死了,可公道還活著,刑部也還活著。」
「懷平郡王所作所為,臣,認為,他今日,必死!」
許清宵一字一句,說的振振有詞。
是啊,這是一場交易,這是國家的交易,若為前程,許清宵完全可以不說話,就站在那裡。
那麼未來要不了多久,自己就能連連陞官。
自己為陛下辦好這麼一件大事,必可受重用,可是……
可是……
可是……
許清宵做不出來。
他之心意,不奢求天下無案。
但他之心,若遇不公,則以律法懲治,給天下人一個公道,讓天地明鑒。
所以!
今日,懷平郡王必死。
朝堂當中,懷平郡王笑了,他大聲笑著,他看向許清宵,這番話在他耳中,簡直如同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
自己父親交出兵符,換自己一條命,這場交易,只要有點腦子的人,都會答應。
而許清宵卻想要阻止?
他笑,笑許清宵愚昧無知。
他笑,笑許清宵愚蠢至極。
是啊,他是虐殺了張南天全家,可那又如何呢?一群狗一般的東西,給臉不要臉,死了又能如何呢?
我今日倒要看看,你許清宵……如何殺我!
他笑,笑的猖狂,笑而不語。
一旁的懷寧親王卻沉默不語,他不在乎自己兒子大笑,兵符已經交了上去,這件事情就應該有個了結。
朝堂當中,懷平郡王的笑聲,顯得格外刺耳,這是一種踐踏,踐踏刑部之律法,踐踏大魏之國威,踐踏百官之嚴。
可陛下,依舊沉得住氣。
因為沒有人比她更加知道,麒麟兵符的重要性。
這枚兵符,意義太大太大了,莫說懷平郡王笑了,就算他在這裡笑一輩子,也無所謂了。
因為這枚兵符,可以減少更多的傷亡,影響之大,無法估量。
「許清宵,你為人公正,朕,明!此事,你做的很好。」
「但,為江山社稷,為天下百姓,此事,到此為止。」
女帝開口,她知曉許清宵心中之悲憤,但她一句話,也算是提點許清宵,讓許清宵知道,這件事情意義多大。
現在的犧牲,是為了更好的以後,她希望這件事情到此為止。
同時也是表明自己的心意,希望許清宵能理解她的用苦良心。
她是皇帝!
是大魏的主宰者,她的眼中,不止是百萬百姓,而是萬萬百姓啊。
所以希望許清宵可以理解她的苦衷。
而這番話也簡單。
若現在退,一切好說,未來加官晉爵不在話下。
若現在進,只會讓局勢更加僵硬,這並不是一個好的結果。
朝堂當中。
安國公看著許清宵,也不由感慨,這就是朝堂的殘酷,你認為的不值得,你認為的犧牲,你認為的不公,站在真正的上位者來說,只要合適,一切都不是問題。
他想勸阻許清宵,但想了想還是沉默了,這個情況,只能讓許清宵好好想想了。
「臣,許清宵,不認同,望陛下三思。」
然而,許清宵的聲音再次響起。
他依舊是不認同。
這是一場交易,沒錯。
可在我許某人眼中,這不是一場交易。
這是百萬無辜百姓的生命,這是張南天全家的仇恨,這是一切無辜者的犧牲。
若懷平郡王不死。
他心不安!
不是怕報復,而是心之不安。
「許愛卿。」
這一刻,女帝的聲音響起,她注視許清宵,言語之中顯得有些無奈。
「臣!希望,陛下,三思!」
而許清宵正視女帝。
「許愛卿,此事……朕,已經決定了。」
「往後的事,朕會解決,你且放心。」
然而,女帝再次開口,她依舊稱呼許清宵為愛卿,可這件事情,她希望就到此為止吧。
至於懷平郡王的事情,她自然會有定奪,不可能讓懷平郡王傷到許清宵。
她是皇帝。
是大魏的女帝,是大魏的主宰者,這句話一說,這件事情就沒有任何更改的可能性了。
隨著此話說出,懷平郡王的目光更加猖狂了,就如同猛獸一般,他看著許清宵,那眼神之中的狂妄,眼神之中的猖狂,可以讓人肺炸。
而這一刻。
許清宵沒有說話了,他轉過身來,望著天穹,隨後再轉過身來,看向女帝道。
「陛下!臣,最後請陛下,三思!」
許清宵依舊還是這句話。
態度也依舊堅決。
此話一說,懷平郡王眼神之中的猖狂,變了,變成了一種可憐,在他眼中,他感覺許清宵是個傻子,已經是沒有腦子了。
不會認為這樣做,有效果吧?
這樣做,只會讓皇帝生氣,只會讓皇帝憤怒,當真是愚蠢,真是愚蠢啊。
而陳正儒長長嘆了口氣,他看向許清宵,打算開口了,將此事就這般定了吧,不要再鬧了,不要再鬧了。
「許愛卿,你可知道,若當真處罰了懷平郡王,到時也會有許多人彈劾你大鬧刑部!彈劾你奪權之罪!到時,你也會自身難保啊!」
女帝開口,她沒有責備許清宵,而是告訴許清宵,若斬郡王,你自己也會倒霉,總不可能罰郡王不罰你把?
然而。
就在這一刻。
許清宵取出自己的刑部主事令,他將令,放置地上,注視著女帝,目光清澈無比道。
「陛下!」
「臣,許清宵,刑部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