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京都風雲 第九十六章 刑部針對,冷板凳,永平世子調節,三封信!

刑部。

主事間內。

許清宵坐在桌前,靜靜地看著這份卷宗。

【武元四十三年,五月初九,平丘府出現災荒,大旱七年,天穹赤紅,萬里裂土,大魏監天司以八十一道求雨符,未曾換來一滴雨水,此乃天災】

【武元四十三年,九月初七,大魏監天司請來大羅教長老,為平丘府求雨,然而天象怪異,終究無法求來雨水,至此大旱之下,百姓逃難,中書省為解乾旱之災,批賑災款三千萬兩白銀】

【武元四十四年,三月初一,巡察使周政前往平丘府調查災後之事,卻發現平丘府百姓依舊苦不堪言,萬里山河,無草根之物,無一切活物,更是有易子而食之驚駭之事】

【武元四十四年,三月二十,刑部都察院,大理寺聯手調查此事,最終通過種種跡象發現,平丘府府君,張南天貪贓枉法,吞沒賑災銀兩千萬兩,其部下皆瓜分其銀,以米變糠,每日一餐,更不允百姓出府,寧可餓死其中,引來天怒】

【武元四十四年,三月二十二日,平丘府府君張南天得知罪孽深重,將全家誅殺,吊與房梁之上,自盡而死,然千萬贓款,卻無從蹤跡】

【武元四十四年,四月初一,大魏朝會,由刑部尚書張靖,大理寺寺卿顧言,共同審批,此案罪名已確,唯獨贓款下落不明,需再複查】

【武元四十四年,五月初一,平丘賑災案卷宗一】

【審批人:刑部尚書,張靖】

【審批人:大理寺寺卿,顧言】

【經手人:刑部侍郎,李元浩】

【經手人:刑部員外郎,張正忠】

——

仔細看完整篇卷宗,整卷給許清宵的感覺就是。

尋找贓款。

卷宗的目的,也是讓自己尋找贓款。

可問題是,這卷宗內容明顯有問題啊。

平丘府許清宵倒也知曉,不過是在書中知道的,是西北部地區,至少相隔大魏王朝一萬多里外,都快靠近西洲了。

這種地方本身就比較快乾旱,所以發生乾旱的事情,倒也沒什麼。

而這個世界雖然有仙道,只是求雨符這種東西已經不是普通仙家手段了,而是一種神通本領,具體怎麼操作許清宵不知道。

但雨水的形成許清宵還是知道,水蒸氣上升過程中遇冷形成雨水。

而求雨符肯定不會這麼科學,應該純粹就是靠仙力轉換為雨水,然後降落下來。

所以求雨符極其珍貴,但一般來說只要用了求雨符都會下雨,平丘府卻一直乾旱。

這就有問題了。

考慮到是武元期間,倒也可以解釋,那個時候武帝正在第五次北伐,已經有點天怒人怨了。

這個世界不是常規世界,有武道仙道超凡的力量,所以很多東西無法用科學去解釋。

許清宵也就只能接受乾旱這個設點。

但讓許清宵瞬間疑惑和感覺不對勁的地方並不是乾旱。

而是貪污,自殺,全家暴斃這個三個點上。

首先第一,朝中貪污不是一件很稀奇的事情,無非是手法不一樣。

聰明點的就是弄個名頭,字畫玉器,受賄貪污。

笨一點的就是上面撥款下來,買某某東西,讓對方加價,其中的利潤歸自己。

更直接一點就是這種,上面撥款賑災,下面開始中飽私囊。

但問題來了,能成為一方府君,不至於如此愚蠢吧?就算你貪,貪個幾百萬兩白銀,許清宵也認。

直接貪了兩千萬兩白銀,剩下一千萬兩下面人還要各自吃一點,真正到災民手中能有多少?

窮瘋了吧?

不過考慮到武帝北伐,這個也不是不可以成立,畢竟武帝北伐,哪裡有時間去管這種事情,所以心一橫,貪個兩千萬兩,也不是不可能,邏輯上最起碼可以站住腳。

但自殺這個點許清宵覺得有些古怪啊。

你既然敢貪,肯定是做好了兩手準備,三月一別人查你,三月二十別人定罪,你三月二十二就自殺?

前前後後才多久?

最起碼迂迴都不迂迴一下嗎?最起碼也要喊兩句,大人你聽我狡辯啊。

可這張南天極其果斷,這死的就有些不合理,最起碼邏輯上不是很合理。

當然不排除這個張南天是個慫貨。

可最後一個信息,讓許清宵更加覺得好奇了。

誅殺全家?

這完全站不住腳了。

這天下又不是大魏一個王朝,東有突邪王朝,北有初元王朝,這兩個王朝比不過當初的大魏,但至少大魏王朝也不能動彈他們。

自己跑不掉,全家還是能跑的,敢貪兩千萬白銀,平日里估計也沒少貪。

全身家當過億完全不過分,帶著這筆銀兩跑去這兩個王朝,估計人家要笑呵呵地來迎接。

一萬萬兩白銀什麼概念?一兩白銀等同於前世一千塊。

就是一千億啊,而且還是真金白銀,不是什麼固定資產,就算是少一半,估計突邪和初元王朝的戶部大臣都得親自迎接。

別的不說,只要你願意繳納一半銀兩上來,剩下的錢夠你全家十代富貴安康。

所以這個邏輯完全站不住。

非要強扯,那就只能扯突邪和初元王朝太遠了,跑不過去。

但問題是平丘府臨近的是西邊,西邊有諸多島嶼,許多小國家,被譽為海上天國。

跑這裡去沒問題吧?

大魏王朝當時在北伐,要是北伐贏了,可能這傢伙還是得死,可要是輸了,就好比現在,強依舊還是強,但絕對不可能為了一個貪官,與海上天國打起來。

這完全沒有必要,得不償失,可能發動戰爭的成本,都勝過這兩千萬兩白銀了。

所以張南天完全沒必要殺自己全家啊。

絕後,可不是一件好事。

所以這案卷有問題。

「全家暴斃。」

「這不就是殺人滅口嗎?」

很快,許清宵極其敏銳地察覺到一個信息了。

人死了,全家又暴斃了。

典型的殺人滅口吧。

「這個張天南應該只是替罪羊。」

許清宵緩緩將卷宗收起來,隨後看向周楠道:「還有其他卷宗嗎?」

許清宵開口,這案子他接不了,也不想接。

牽扯太大,兩千萬兩白銀的贓款,讓自己去找?

找一百年?

再者傻子都看得出來,這份卷宗上背後肯定有其他東西存在,自己能看出來,刑部尚書能不能看出來?大理寺寺卿能不能看出來?

他們要是看不出來,那挺好的,這就證明大魏的官員都沒腦子。

只是這可能嗎?

所以許清宵不碰,也不願碰,到時候惹出一大堆麻煩來,儒官們就要看笑話了。

「啊……大人,就……就這一份卷宗,這是侍郎大人安排的,說您剛來刑部,很多事情都不知道,與其勞累處理太多案子,倒不如就處理這一件。」

周楠低著頭訕笑道,告知許清宵。

「就處理這一件?」

許清宵微微皺眉,自己身為刑部主事,按理說應該是日理萬機,每天批閱卷宗,從而體現自己的才能。

陛下以退為進,讓自己來刑部,按理說就是讓自己好好工作,熬兩年資歷,差不多就可以升遷了。

如果能辦好一些不錯的案子,或許就能直接升級。

可讓自己辦這一件案子,不是有點打壓的味道?

倒不是說這案子不夠大,而是這案子太大了,根本不適合自己來做,甚至說這件案子是前朝的事情,其原因不就是無人問津嗎?

新朝有那麼多案子不給自己,偏偏給一卷這個?

一瞬間,許清宵嗅到打壓的味道。

「是哪一位侍郎?」

許清宵問道。

「馮侍郎。」

周楠回答道。

馮侍郎?

「馮建華……」

刑部有尚書一位,左右侍郎兩位,其次便是四位員外郎,主事八人,令史十六人,計史三十六人,每個計史各掌四名掌固。

同時還有二十七吏司,駐在各地郡首之地,任何事情都是由他們發來卷宗至刑部。

所以別看人多,一旦忙起來的時候,的確得天天加班。

馮建華是刑部侍郎,正兒八經的正四品官員,比自己這個從七品大太多了。

自己上面是六品的員外郎,而員外郎上面還有二十七吏司郎中,不過吏司郎中自己管轄自己的事情,一般來說不會和員外郎交接,員外郎直接對接的是侍郎。

一位侍郎直接越過吏司郎中和員外郎來給自己下達命令。

看來對方是想要打壓自己了。

許清宵不傻,已經明白對方的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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