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九章 這河真難過呀(下)

為了不讓主子阿山的主力,以及浮橋被明軍戰船發現,甲喇章京遜塔率領近兩千騎兵加快速度向上游衝去。

緊趕慢趕,全軍上下快累個半死,探子終於彙報明軍戰船就在附近河面,遜塔這才鬆了一口氣。

於是,他來不及停歇,直接讓探子帶路,自己率領近兩千人跟上,抵達了一處河岸。

此時,那艘明軍戰船已經過了這處河岸,並繼續向下遊行去,但剛過去並不遠,只有一里多的距離而已。

只要那艘船上的明軍往這個方向看一眼,不是眼瞎,肯定就能發現這麼一支軍隊。

遜塔特意在這裡停留了近半刻鐘,甚至還不惜以身犯險,都沒有看到那艘明船有任何要調頭過來的意思。

「難道沒有人向這個方向觀察?」遜塔這般想著,就算沒人向這裡觀察,那麼多戰馬的聲音也應該能聽到吧。

「難道是那嗵嗵嗵的聲音太大,聽不到戰馬的叫聲?」

遜塔不知道那冒煙的明船為何會發出那麼大的嗵嗵聲,但猜想正是這聲音,才掩蓋了自己這邊戰馬發出的叫聲。

他有些無奈,之所以率領麾下出現在上游一些的位置,就是想給那艘明船一個暗示,自己是要在上游的,你們要追,快往上游追。

可沒想到,對方竟然這麼長時間都不往後面看。

可他哪裡知道,那艘蒸汽帆船上的最高將官正是明軍水師主將黃蜚,並早已經知道這支建虜人馬是誘餌。

對方的主力和浮橋都在前面呢,理他們幹什麼?所以直接當著沒看見。

遜塔恨不得讓麾下一起大喊,老子在這裡,但這樣做就太刻意了,人家肯定不會上當。

無奈之下,他只得率麾下向下遊方向而去,想盡量靠近一些,這樣總能發現吧。

可讓他鬱悶的是,幾次試探,那艘船上的明軍好像眼瞎一般,都沒有發現自己的大軍。

遜塔都要抓狂了,可沒辦法,若自己不能將這艘明船吸引離開,主子那邊就很危險了。

於是,他瘋狂的在危險邊緣試探,直到將自己擺到那艘明船上游不到一里的河岸邊。

你總不能閉著眼睛開船吧,只要往右前側的河岸稍微瞥一眼就能看到的。

當然看到了,但是河岸邊只有兩百左右的建虜,而且分得很散,黃蜚懶得浪費炮彈去轟擊罷了。

說明遜塔既想當好誘餌,又害怕傷亡太大,所以就只派出一成兵力來冒險,結果明船沒有任何動靜。

「他們一定是看到咱們了,一定看到了。」

「餌太小,他們看不上,一定是這樣。」

遜塔迅速分析原因,他覺得自己不能再這般小家子氣了,與主子阿山那邊的情況比起來,自己不能再那般在乎傷亡。

於是,他讓那兩百人撤回之後,自己親率所有人再向下遊行進了不到一里,然後又在一處河岸顯露了出來。

近兩千人啊,而且還是騎兵,這誘餌夠大吧。

在那處河岸晃了一下,確認對方應該看到了自己這支隊伍,遜塔便做出一副不小心遭遇這艘明船的樣子,立即下令撤退。

果然,他的麾下還未完成調頭,一陣炮聲便響起,十幾枚炮彈瞬間而至,頓時人仰馬翻,倒下一片。

遜塔臉色大變,咆哮著下令道:「撤,快撤。」

所有人都驚恐的策馬狂奔,但遜塔還不忘自己的目的,直接向上遊方向逃去。

「哈哈哈……」看到那些建虜還在努力的表演,蒸汽帆船甲板上的黃蜚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其實,他根本不想理會這些人,可架不住這些建虜這般賣力啊,都送到嘴邊了,不送他幾炮都對不住他們這般表演。

炮聲響了一輪就停止了,遜塔雖然有些意外,但也很慶幸,這下總知道目標在哪裡了吧。

可讓他抓狂的是,那艘明船依然沒有任何要轉向的意思。

「蠢貨,老子在這裡啊,快來追啊……」他忍不住大聲咆哮道,自然沒人理他。

周圍的一些建虜士兵看他的眼神中都有些異樣,可能心裡在想著,咱們的將軍怕不是個傻子吧。

遜塔自然不傻,只是他實在氣壞了,花了那麼大精力,又付出了傷亡,怎麼就那麼難呢?

他咬了咬牙,決定再試一次,於是又率領剩下的兵力繼續去引誘。

他得償所願的再次挨了一輪炮擊,又損失了近兩百人。

可讓他崩潰的是,那艘明船還不上鉤啊。

氣急敗壞之下,他派出上百個弓箭手,對著河面瘋狂的射箭,以示自己的不滿,可黃蜚根本懶得理會。

「將軍,已經沒用了。」一個麾下小心的道。

遜塔拿出千里鏡向著遠處的河面看了一下,頓時面如死灰。

主子阿山那裡搭建的浮橋,自己在這裡都能看到其中一截了,河中的那艘明船肯定能看到更多。

此刻,阿山也知道那艘可惡的明船過來了,已經無法避開了。

「蠢貨,白痴,無能至極。」阿山大罵不已,自然是在責怪遜塔辦事不利,竟然沒有起到絲毫作用,就算不能將其引走,也多少耽擱一些時間吧,怎麼這麼快就來了。

遜塔若是在這裡,肯定會委屈無比,我差點把命都交出來了,可是他們就是不上鉤,那有什麼辦法。

現在說什麼都晚了,連浮橋都還差一點才能搭建完備,更別說過河了。

若強行繼續下去,浮橋應該能搭建完成,但過河就不要指望了。

雖然很憤怒,也很不甘,但理智告訴阿山,再蠻幹下去,只會損失更重。

無奈之下,他只能下令放棄浮橋,全軍撤退。

沒能重創敵軍,黃蜚有些可惜,但能毀掉浮橋,也算是完成了任務,這一路建虜三天之內怕是別想再嘗試了。

此刻,他已經收到有四路建虜的浮橋或者搭建浮橋的材料被毀的消息,其中兩路建虜大軍還吃了不小的虧,傷亡不小。

剩下六路,有的還未抵達預定的過河點,依然在行軍,有的很謹慎,發現河面上有己方的船隻之後,就連忙後撤了。

其中一路建虜還被己方的幾十艘小船給逼得不敢行動。

其實這些小船上只有一些勇衛營士兵,根本沒有炮,用火槍威懾幾下之後,對方就老實退走了。

這樣的話,七艘蒸汽帆船已經足夠用了,每一艘死死盯住一路建虜大軍,至少三天時間,任何一支建虜都別想過河。

「太難了,這河太難過去了。」

連多爾袞都不由在心中發出如此感嘆。

他試了各種招數都沒有擺脫那艘明船,差一點還將搭建浮橋的材料都給損失了,幸虧將大部分都給搶救了回來。

再花些時間重新打造一些,還可以繼續嘗試過河。

但問題是,那艘明船彷彿有千里眼似的,你去哪裡,要不了多久它就知道。

然後迅速跟過來,像瘟神一樣,甩都甩不掉,這河咋過?

在建虜十萬大軍被明軍水師封鎖在三岔河西岸進退不得時,經三岔河北上的近兩百艘戰船,在長安堡的匯流處分成兩路。

一路經太子河,已經直指遼陽。

另一路繼續北上,奔向滿清的統治中心瀋陽,也就是建虜所稱的盛京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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