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寬的話說完之後，眾人沉默了片刻。
不過，王玄策很快就打破了沉默。
「王爺，陛下自登基以來，一直都在打壓勛貴世家，扶持寒門。
甚至當初同意王爺你提出的科舉改革，也是為了讓寒門子弟有更多的出頭機會。
後面支持王爺您設立教育部，在大唐各州府推廣教育，其實也是在變相的打壓世家勛貴。
至於讓更多的書院學員進入到各個衙門之中，對勛貴世家的影響就更大了。
按照這個趨勢發展下去，不需要十年，世家大族在朝中的影響力就會下降到一個歷史新低啊。
這個時候太子殿下安排人去拉攏世家勛貴，豈不是在跟陛下作對？」
王玄策的這個疑問，應該也是挺多人心中的疑問。
也正因為許多人都有這個想法，所以不會覺得李治會跟世家勛貴有什麼關聯。
這麼一來，李治的這個選擇，反倒是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不過現在被楚王府猜測到了，效果自然就要大打折扣了。
甚至在關鍵時刻，還可以讓李世民知道李治拉攏世家勛貴的做法，指不定可以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呢。
「玄策你說的沒有錯，陛下一直都想要打壓世家，只有將世家的影響力控制在一定程度之內，中央朝廷的權威才能樹立起來。
要不然在許多州縣裡頭，朝廷的影響力都是比較薄弱的。
甚至說的不好聽一點，朝廷真正能夠實際控制的，可能也就是關內道的各個州縣而已。
但是，所謂物極必反，陛下已經行動了這麼長時間，對世家大族的壓制也算是比較厲害了。
這個時候，如果天子殿下表露出願意跟世家大族合作的意思出來，你覺得他們會心動嗎？會相信嗎？」
「王爺，我要是這些世家的子弟，肯定是會心動的。太子殿下要是沒有什麼意外，就是將來的天子啊。
如今陛下的年紀也已經不小了，太子殿下距離登基的時間其實不一定就很長。
再加上太子殿下如今在朝中的影響力太低了，真是需要拉攏人的時候。
這個時候于志寧去拜訪他們，估計大家都願意相信太子殿下是真的想要拉攏他們。」
武媚娘發現李寬的想法跟自己幾乎是一樣的，臉上也有了一些笑容。
以楚王府現在的實力，不管是碰到什麼事情，只要不是李世民出手對付他們，就不需要很慌亂。
「太子殿下的這一個做法，估計長孫無忌都沒有想到吧。要是讓陛下或者長孫無忌知道太子殿下在拉攏世家，是不是對我們有好處？」
在王玄策心中，就只有楚王府的利益。
他在朝中沒有任何的官職，純粹就是李寬的幕僚。
所以謀劃事情的時候，更加直接，完全只是考慮楚王府的利益。
「現在太子殿下只是剛剛行動，並且還是讓于志寧在行動。哪怕是王爺直接去陛下那裡告一狀，效果也不見得多少。
我覺得可以稍微等一等，到時候太子殿下跟各個世家勛貴的合作有了實質性的進展，有了一些實質性的證據被我們掌握。
那個時候再讓陛下知道，效果應該會更好。」
武媚娘對人性的把握還是非常充分的。
很顯然，這個時候去告狀，效果是很差的。
李治完全可以把責任推脫給於志寧，甚至於志寧也可以否認這個事情。
到時候，不僅沒有討到好，還會讓李世民有不好的印象。
完全是一件得不償失的事情。
「側妃娘娘說的也有道理，那我就先繼續安排人盯著，看看能不能拿到什麼證據。
然後也看看後面朝中各方反應。如果世家真的跟太子殿下合作的話，不可能什麼事情都不做的。」
王玄武平時是話很少的一個人，但是今天這個場合，自然不能什麼話都不說。
「多看，多打聽，少做。這個時候，我們不用那麼的著急，應該著急的人，並不是我們。」
最終，李寬為今天的會議定下了基調。
只要統一了大家的認識，一些事情就好辦了。
而武媚娘和程靜雯都知道李寬還有一些其他的後手，心中也不會那麼的擔心。
……
頤和園中，這幾天的氣氛也很是詭異。
外麵坊間流傳的消息，宮中不可能不知道的。
「姑姑，李寬是陛下的長子，這個說法可信嗎？」
韋思仁聽到傳言之後，到處打聽了一番，但是沒有得到什麼有用的消息。
當初長孫無忌做了那麼多的掃尾工作，不可能一點效果都沒有。
要是韋思仁隨隨便便打聽一下就能得到準確的消息，那麼也太小看長孫無忌的水平了。
「原本我沒有去思考過這個問題，但是聽到了坊間的這個傳言之後，我就好好的回想了一下當年的場景。
雖然時間已經過去了二十多年了，許多事情已經記得不是很清楚了，但是隱約之間覺得李承乾出生的那天，秦王府裡頭的氣氛是比較特別的。
甚至當時最開始呼喚產婆的，好像也是李寬的母親那邊。
但是具體的事情都是長孫無忌兩兄妹在負責，很多事情我並不清楚。
不過結合那些蛛絲馬跡，這個傳言是真的可能性還是存在的。」
韋貴妃皺著眉頭認真的回想了一下。
她能夠在宮中坐穩貴妃的位置，跟韋家在宮外的支持也是分不開的。
甚至當年她能夠被冊封為貴妃，也是李世民拉攏韋家等勛貴的一種做法。
所以她肯定是願意好好的把一些信息跟韋思仁共享，為韋家做一些貢獻。
只有把情況搞清楚了，才好有針對性的制定一些方案。
要不然到時候站錯了隊，後果是非常嚴重的。
「如果是這樣子的話，那局面可就複雜了。這些年，長孫黨在朝中的影響力巨大，但是經過了這個事情之後，陛下對長孫無忌的信任肯定會有所下降。
而楚王殿下本來就頗有聲望，這個傳言如果得到證實，那麼許多人對楚王殿下的看法就又會有新的變化了。」
韋思仁能夠被安排負責韋家的許多事情，才華自然也是有的。
這麼簡單的道理，他自然能夠看清楚。
「沒錯，不僅對長孫無忌和李寬會有比較明顯的影響，對於太子殿下的影響其實也是非常大的。
不過，我覺得你不用著急做什麼，先好好的看一看，我也琢磨一下陛下的態度，到時候再作打算。」
在宮中待了那麼多年，韋貴妃早就不是那個衝動的小丫頭了。
這件事情，很顯然不會那麼快結束的。
而李世民的態度，對於事件的發展是有著至關重要的影響的。
偏偏現在大家都有點搞不懂李世民是什麼態度。
「姑姑，您放心！這一次的事情，很可能會影響大唐今後幾十年的走向，我有耐心慢慢的等候。」
韋思仁深呼吸一口氣，心中有了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