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逸，你還記得昨天是什麼時候被人打暈的嗎？」
觀獅山書院農學院，馬周和狄仁傑親自過來調查土豆失竊案。
這個案子，說它是個小案子，可能算非常小的案子；但是說它是個大案子，則是非常大的案子。
最關鍵是李寬非常關心，馬周和狄仁傑自然就非常重視了。
沒看到出現大案子、大事故的時候，一把手們都要去現場表示重視嗎？
馬周此時就是過來表示重視，具體的案子都是狄仁傑在審理。
「狄郎君，我昨天是就嗲三十分鐘左右被人打暈的。暖棚裡面如今在做土豆種植的實驗，每隔二十分鐘都要去記錄一下裡面的溫度；你可以在我的臨時房間里找到記錄本，最近的一次應該就是九點十分記錄的。」
林逸雖然被打暈了，整個人還有點迷迷糊糊的，但是倒也沒有什麼大礙。
看來偷東西的人也怕把案子搞得太大，到時候一幫人來查案子。
命案必破，這可不是後世才有的口號。
此時的長安縣警察署和萬年縣警察署，可都是按照這個要求在處理案子呢。
「你的房間里有記錄本嗎？」
狄仁傑面色不自覺的變幻了一下，不過卻是繼續問道。
「有啊！」
林邑一邊點頭一邊回答。
「那裡面有這一次實驗的各種記錄，還有一些我自己的推測在裡頭；除此之外，本次的實驗方案也都在裡面。」
「除此之外，你的房間里還有其他什麼東西嗎？」
狄仁傑敏銳的察覺到了一些問題，繼續追問著。
「還有一些從藏書閣借來的農書以及一些論文，此次之外，應該還有一些金幣銀幣、鯨油蠟燭、打火機和小點心，其他就沒有什麼了。那裡畢竟只是一個臨時休息的地方，不會存放太多的東西。」
「你身上的貴重物品有沒有丟失？」
「沒有！我身上最貴重的就是那塊哈梅迪懷錶了，但是剛剛我摸了一下，還在懷中。除此之外，幾個金幣也都好好的！狄郎君，這幫竊賊肯定不是來偷錢的，要不然不可能不把這些東西順走。」
林逸的這個判斷，狄仁傑自然也清楚。
這幫人，顯然就是沖著土豆去的。
剛剛他已經去過林逸的住處，發現不僅林逸身上的貴重物品還在，房間里的金幣銀幣和打火機這些東西也好好的在那裡。
但是，林逸說的那些實驗記錄、醫書和論文，卻是不見了蹤影。
「狄郎君，觀獅山書院成立以來，還是第一次發生這麼嚴重的失竊案，你一定要幫我們找到竊賊，狠狠地懲罰他們呀。」
劉界在一旁忍不住插話道。
李寬剛剛把土豆分配給觀獅山書院農學院，結果就搞出了失竊大案。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也是在打劉界這個觀獅山書院負責人的臉啊。
此時此刻，他對這幫竊賊可謂是恨之入骨。
「懷英，怎麼樣？有眉目了嗎？」
馬周斷案的水平比較一般，但是管理警察總署，不一定就需要很高的斷案水平很；更多的很適合，他需要考慮的是各地警察署的設立，警察隊伍的發展和其他的問題。
具體的案子如果需要他這個總署署長去跟蹤，那警察署養了那麼多人，也太失敗了。
「馬署長，基本上有了懷疑對象了。」
「嗯？」
狄仁傑的回答然馬周感到了一絲意外。
他剛剛只是例行的詢問了一句，並沒有期望能夠得到肯定的回答。
可是看狄仁傑的意思，似乎心中真的有了主意了。
「不管是什麼案子，肯定都是有作案動機的。從剛剛現場的勘察以及詢問來看，這些竊賊不是沖著金銀財寶去的，而是沖著農學院存放的土豆而去。」
「這個我們都清楚，現場除了丟失了土豆，金幣銀幣都還好好的嘛。」
「不，馬署長，不僅僅丟失了土豆，還丟失了農書、論文和實驗方案等相關的文書。」
「這……這個說明了什麼呢？」
「普通竊賊，對農書是不會感興趣的。而對土豆很感興趣，還對農書很感興趣的，最大的可能就是大唐周邊的各個番邦屬國了。南高句麗、北高句麗、新羅、百濟、倭國、吐蕃國、南詔國、林邑等各個國家的人都值得懷疑。」
狄仁傑說出了自己的懷疑對象。
「如今除了觀獅山書院有土豆，就只有楚王府和頤和園中有土豆；要說對土豆的興趣，其實長安城的世家勛貴和富商，都對土豆很有興趣吧，懷英你的懷疑對象為何鎖定在這些番邦屬國呢？」
不懂就問，馬周倒也沒有因為自己是總署署長，就在狄仁傑面前不懂裝懂。
「很簡單！因為世家勛貴如果想要農書的話，根本不需要偷！他們的子弟要進入觀獅山書院並不難，要在藏書閣借閱，甚至是謄抄這些農書，也不難，沒有必要來偷！
至於富商，也是差不多的道理，而但凡是腦子沒有進水的商家，就不輕易的冒著得罪楚王府的風險，來觀獅山書院偷東西。
我師父不遠萬里的安排人去美洲尋找土豆，今後必然是會面前大唐勛貴百姓進行推廣普及的，勛貴世家雖然很想擁有土豆，但是他們對於擁有土豆並沒有那麼強的迫切性。
但是番邦屬國就不一樣了，可以想像，以我師父的性格，在大唐大規模推廣土豆種植之前，是不會允許番邦屬國的人獲得大量的土豆的；甚至他都不想番邦屬國的人獲得任何一顆土豆。當然，要做到這一點很難。」
狄仁傑這麼一解釋，馬周就立馬理解了。
按照他了解到的信息，第一批的土豆，只會在觀獅山書院農學院的試驗田裡面，以及楚王府自己名下的田地裡面種植，不會對外售賣。
哪怕是今年秋天豐收以後，這些土豆也不會對外售賣，而是通過定向推廣種植的方式，直接分配到相關的人員。
也就是說，如果誰想要從市面上購買土豆，至少要等到明年秋天。
這可就一下耽誤了兩年的時間。
最關鍵的是，明年的秋天，到底能不能在市面上自由的買賣土豆，其實也還是個問題呢。
「陛下貴為天可汗，長安城如今可是一副萬邦來朝的景象，有不少番邦屬國的使臣都長期居住在城內，我們要鎖定目標，也有點困難呢。」
雖然有了懷疑的對象，但是這個對象有點多，怎麼找出真正的目標，在馬周看來也是非常困難的。
總不能把這些使臣都給一網打盡了吧？
到時候御史台豈不是要把警察總署給彈劾到天上去？
禮部也不會允許警察署這麼干啊。
「其實也沒有那麼複雜，像是那些以游牧為生的番邦屬國，基本上可以排除在外；南洋等地那些不愁吃的國家，基本上也可以先排除在外，剩下最大的嫌疑，無非就是吐蕃國、新羅、百濟和倭國這幾個國家。」
「你說的也有道理，但是南北高句麗為什麼也排除在外呢？」
「因為他們的使臣，還沒有那個膽子敢安排人來觀獅山書院偷東西！」
如今的南北高句麗，彼此之間不時有衝突就不說了，他們還各自承受著新羅和百濟的挑釁。
偏偏如今的他們，在半島上又是最弱的存在，根本就不敢冒著得罪大唐的風險去偷土豆。
你把土豆偷回去了，不可能藏在庫房裡面不拿出來種植。
可是只要你開始種植，以大唐如今在南北高句麗中的影響力，根本就很難瞞住。
因為南北高句麗的朝中大臣，有好些都是直接由唐人擔任的。
不客氣的說，這兩個國家，如今其實是大唐的傀儡國，各種政策基本上都是按照大唐的想法在推進。
要不然他們也不可能從大唐購買到上佳的兵器。
「嗯，如果只是針對這四個國家進行調查的話，難度倒是降低了不少；不過，這些人偷走了土豆，應該不會直接存放在使館住處吧？先不說我們不大合適直接去搜查這些使臣的住處，哪怕是去搜查，估計也是找不到證據的。」
將心比心，馬周覺得如果是自己策劃偷竊案，那麼這些土豆要麼已經連夜運出了長安城，要麼就藏在某個不起眼的地方，根本不會把它放在自己的住處。
「馬署長，這個案子，一定是在使臣的安排下實施的，我們只要把這幾個國家的使臣都給請到警察署，然後派人再去把這些使臣身邊負責管理錢財的官員請到警察署詢問，估計就會有眉目了。」
「懷英，雖然這些番邦屬國，我們都沒有放在眼中，但是警察署絕對不可以對這些使臣用刑，否則哪怕是楚王殿下不介意，禮部、御史台那幫人也會鬧翻天的，甚至陛下也是不想看到這樣的場面的。」
對外國使臣用刑，這不僅僅是簡單的案子，而是一件政治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