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四章 染成金髮的美人

波洛用炸彈攻擊中國城那間房屋的結果很另我失望。首先,這個集團的頭子逃走了。賈普的手下聽到波洛的口哨聲後,馬上衝進去,但是,只在玄關找到四個昏迷不醒的中國人,那個要挾著要殺我的中國人不在其中。我事後回想,在我被迫外出引誘波洛進入屋子時,這個人一直保持距離,待在後面。他大概不在毒氣炸彈的危險範圍內,由我們後來發現的許多出口中的一個逃之夭夭了。

從在我們手中那四個中國人的口中,我們根本問不出什麼來。警方所做的最詳盡的調查也沒有辦法把他們和四大魔頭連在一起。他們是這個地區的下階層居民,他們矢口否認聽過李長彥這個名字。一個中國紳士雇他們在這河邊的房子里做事,他們一點也不知道他的私人事務。

第二天,我除了頭還有點痛外,已經完全由波洛的毒氣彈的作用中恢複過來了。我們一起到中國城,尋找那間我曾在那兒被解救出來的房子。每一間的一樓和二樓都空無一物,沒有傢具,破舊的窗戶用腐朽的窗板蓋著。賈普已經巡查過地窖的每一個角落了,他發現到通往地下室的入口和地下室,我曾經在那兒度過很不愉快的半個小時,進一步的調查證實了我昨天晚上的印象沒錯。牆上的絲緞、長凳子和地板上的毛毯都是精緻的手織品。雖然,我對中國藝術所知不多,但是,我卻看得出來這間地下室中的每一樣東西都是極品。

賈普和他的手下協助我們徹底地搜索。我很希望能找到重要文件。或許是四大魔頭的主要人物表,或者是一些有關他們計畫的暗語,可是,我們卻沒發現這一類的東西。在整個地區中,我們找到的只有那個中國人在口述我寫信給波洛時的參考資料。這些資料包括我們這一行業中每一個人的詳細經歷,大概個性和可能最容易被攻擊的弱點。

這個發現使波洛孩子氣地手舞足蹈。我卻不覺得這些資料有任何價值,搜集那些資料者的某些見解實在錯得很離譜。回到我們的寓所後,我把這些粗的見解挑出來。

「我親愛的波落,」我說,「你現在知道我們在我們敵人的眼中是什麼樣子的了。他似乎過分誇大了你的智慧,卻荒謬地低估了我的能力,不過,我實在看不出知道這些的好處來。」

波洛很令人厭惡地嘻嘻笑著。

「你看不出來,黑斯丁斯,真的看不出來?不過,由於他們指出我們的一向缺點來,毫無疑疑問地,我們可以對他們可能攻擊我們的方式事先採取準備。我的朋友,好比我們現在知道你以後做事應該三思而後行。又好比如果你碰到一個有齒褐色頭髮的年輕女人有困難時,你應該怎麼看她——用你的辭彙來說——斜眼瞟她,對不對?」

那些資料對我的直覺有一種荒謬的看法,還認為我難以抗拒赤褐色頭髮的年輕女人的魅力。我覺得波洛引用這一段來作比喻是最差勁的,幸好,我能夠還擊他。

「那你自己呢?」我質問,「你要不要要試著治療你的''狂妄自大''?你的''潔癖''?」

我引用他們的用詞來還擊他,我可以看出來他不喜歡我的反唇相譏。

「哦,黑斯丁斯,毫無疑問地,他們在某些事情上騙了他們自己——還好,到時他們會知道的。同時,我們也學了些東西,多一份認識就可以多做一份準備。」

最後一句是他最近喜愛的格言,他一說再說,我早就聽膩了。

「我們已經知道一些事情,黑斯丁斯。」他說下去,「不錯,我們已經政治的一些事情——這對我們有利——但是,我們知道的還很少。我們必須知道多一點。」

「在哪一方面?」

波洛穩當地坐在他的椅子上,拉開一盒不小心扔在桌上的火柴,這是一種我很熟悉的姿勢。我知道他準備要發表長篇大論了。

「你知道,黑斯丁斯,我們必須和四個敵人對抗,也就是說,和四種不同的個性對抗。我們從來沒有和第一號碰過頭——我們知道他,其實也只是知道他腦筋好的特徵而已——順便提一下,黑斯丁斯,我告訴你,我已經很了解那個腦筋了——一個最精巧的東方式腦筋——我們碰到的每一個奸計都是從李長彥腦中想出來的。第二號和第三號勢力大、地位高,因此,到目前我們無法攻擊他們。不過,他們的保障,從另一方面來說,也是我們的保障。他們為眾所矚,因此,他們的行動必須計畫周密才行。現在,我們談到這個組織的最後一個——我們談到第四號。」

波洛的聲音有點改變,他每次談到這個特殊分子都是如此。

「第二號和第三號能夠成功,能夠不受干擾地達成目的是因為他的鼎鼎大名和他們穩固的社會地位。第四號成功的理由卻正好相反——他因為是個無名小卒而成功。他是誰?沒有人知道。他長得什麼樣子?也沒有人知道。我們,我和你,看過他多少次?五次,不是嗎?可是,再一次見到他時,我們也沒有把握一定能認出他來。」

我不得不搖搖頭,我腦中迅速地浮現那五個不同的影象,他們竟然是同一個人,真是不可思議。粗壯的精神療養院管理員,在巴黎那個穿大衣扣子直扣到下巴的人,男佣詹姆士,黃色茉莉案中冷靜年輕的醫療人員和那個俄羅斯教授,他們真的一點都不相象。

「認不出來,」我無助地說,「我們根本沒有什麼可以依循的。」

波洛微笑。

「拜託你不要因為這種挫折就放棄。我們知道一、兩件關於他的事情。」

「什麼事情?」我懷疑地問。

「我們知道他是中等高度,膚色普通或白皙。如果他體型很高,臉色黝黑的話,他就沒有辦法喬裝成白皙粗壯的醫生了。當然,像小孩子的玩意兒一樣簡單容易地,他可以加高一寸左右來裝成詹姆士或教授。以同樣方式來推斷,他一定有一個短而直的鼻子。這種鼻子只要化裝技術純熟的話就可以顯得高一點,不像一個大鼻子根本不可能讓人家不只要。還有,他一定是個年輕人,絕對不會超過三十五歲。你看,我們已經有點結論了。一個年紀介於三十歲到三十五歲之間的男人,中等高度、膚色普通、化妝技術純熟,而且沒有牙齒。」

「什麼?」

「毫無疑問,黑斯丁斯。扮演管理員時,他的牙齒斷了,而且髒兮兮的;在巴黎時,他的牙齒整齊而潔白;當醫生時,牙齒有點突出,扮沙瓦羅諾夫時,有長得異乎常人的犬齒。沒有什麼東西比一付假牙更能完全改變一個人的容貌了。你知道這一切對我們有什麼影響嗎?」

「不太清楚。」我小心地說。

「人家說這是一個把職業寫在臉上的人。」

「他是個罪犯!」我嚷著。

「他是化妝專家。」

「那是同一回事。」

「很籠統的說法,黑斯丁斯,一個不可能為戲劇界所喜歡的說明。難道你沒看出來那個人現在是,或一直是一個演員?」

「一個演員?」

「不錯,他精通一個演員該具備的所有技巧。目前,演員可以分為兩類,一類是把自己溶如他扮演的角色中,一類是試著把自己的個性加入角色里。導演通常出身於後者,他們抓住一個角色,然後根據他們自己的個性來塑造這個角色的種種。前一類型的演員很像整天在不同的音樂廳力量扮演勞埃·喬治先生,或者在固定戲劇中扮演留著鬍鬚的老人。我們必須在前一類型的演員中尋找第四號,從他能溶入他自己的角色這點看來,他是各卓越的藝術家。」

他這番話提高了我的興趣。

「所以,你想你可以經由他和舞台戲劇的關係查明他是什麼人?」

「你的推理一向是很不錯的,黑斯丁斯。」

「它可能會更好,」我冷冷地說,「如果你能早點想出來的話,我們浪費許多時間了。」

「你錯了,我的朋友,除了不得已的耽擱外,我們並沒有浪費時間,為了這項任務,我的手下已經忙了好幾個月了。你還記得喬瑟夫·阿隆吧?他就是其中之一。他們提我收集了一大堆符合這些條件的人的名單——三十歲左右的年輕男人,沒什麼特徵的外型,具有演戲天賦——加上,過去三年已經完全脫離表演生涯。」

「結果呢?」我興沖沖地問。

「名單很長,這是一定的。我們已經花了一段時間剔除一些不可能的人。最後,我們篩選到四位。這就是他們的資料,我的朋友。」

他扔了一張紙給我,我大聲地念著內容。

「恩尼·露特瑞,英格蘭北部一位牧師之子,有一種心理怪癖,被公力學校開除,二十三歲踏上舞台(接著有他扮演過的角色的單子,上演的日期和地點也在上面)。耽於麻醉毒品,四年前可能去了澳洲,從離開英國後行蹤不明,三十二歲,身高五尺十又二分之一寸,沒留鬍鬚,棕發,鼻樑挺直,膚色白皙,灰色眼睛。

「約翰·聖·毛爾,藝名,真名不詳,相信有倫敦人血統,孩提時就上舞台,曾經在音樂廳中扮演角色,已經三年沒有消息,差不多三十三歲,高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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