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吹盡狂沙始到金 第一千三百五十二章 送先生一程

接下來的幾天,唐匹敵每天都會到雲萊島四周看看,想找到一些可以利用的破綻。

可是連續多日看下來,這雲萊島的地形是在特殊,確實沒有第二條可以登島的路線。

而武先生忙活著徵集船隻的事,七八天過去,也只勉強徵用來兩三百艘小船。

這個規模,攻山幾乎沒有可能。

「大將軍。」

武先生找到唐匹敵,把自己的想法說了說。

「韓飛豹絕非屈居海島之人,我昨夜裡想了很久,猜著韓飛豹只是在此暫居,他不敢與大將軍爭鋒,也知大將軍不會在此久留,所以這是避戰之策。」

「等到大將軍的大軍離開之後,韓飛豹必會圖謀別處,我想這地方,還是兗州。」

唐匹敵點了點頭道:「先生說的沒錯,這一個海島,放不下韓飛豹的野心,但是他也猜的沒錯,我不可能在這裡耗費太久。」

武先生道:「所以大將軍不如先率軍去兗州,自從沈珊瑚大將軍離開兗州之後,兗州兵力嚴重空虛,各地匪患又有抬頭之勢,大將軍到兗州清理匪患,震懾渤海,說不定還能等到韓飛豹。」

唐匹敵道:「先生不來和我說,我也正要去找先生,我確實有先去兗州之意。」

他看向武先生道:「可是不放心這裡,韓飛豹手中還有數萬人馬,且此時已經被逼為悍匪,我若率軍離開之後,他為了生計,必會劫掠沿海各地,先生這裡兵力不足……」

他話沒有說完,武先生道:「大將軍只管去兗州,青州這邊,原本桑國海盜猖獗,這兩三年來,我除了建陷陣營打擊海盜之外,還在沿海訓練民勇,現在沿海各地的百姓,自防自救已有很多經驗,倒也不必太把韓飛豹當回事。」

唐匹敵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帶兵去兗州,把匪患剿滅後,我會進軍渤海。」

「前陣子主公派人給我送信說,渤海那邊老實了一陣子後,可能是覺得我們暫時沒工夫搭理他,又稍顯猖獗起來。」

「主公的意思是,既然我已經到了東北這邊,那就順勢打一打,打出來一個渤海人至少三十年不敢來犯的局面。」

武先生道:「大將軍只管放心去兗州,這裡的事交給我。」

唐匹敵抱拳:「那我就讓隊伍去準備一下,還需青州這邊提供糧草,也許要一些民夫。」

武先生道:「給我十天時間,糧草物資,都會為大將軍備齊。」

唐匹敵想著,十天時間,再看看這雲萊島的情況,若這十天找到機會就攻打過去,若實在沒有機會,那就只能等著以後了。

十天的時間很快過去,韓飛豹那邊就是擺出來一副堅決不離開島嶼半步的姿態,還在不停的建造堅固城牆。

唐匹敵知道短時間內已經不可能有機會攻破雲萊島,於是率軍往兗州進發。

武先生派人在岸邊依然保持著大量的戰旗,營地的規模也沒有縮減,每日讓民勇穿著戰兵的服裝來回巡視。

如此一來,韓飛豹那邊就不確定唐匹敵大軍是否已經離開,確實不敢貿然出島。

武先生讓這邊保持戒備,他帶著隊伍在沿海一帶布置,下令各城把民勇隊伍聚集起來,時刻防備著韓飛豹來偷襲。

就這樣,過了兩個多月後,韓飛豹那邊也是實在熬不住了。

來的時候帶的那些糧草物資基本已經耗盡,島嶼上雖然有水,還可以捕魚,但這顯然不能滿足數萬人的口糧,更不能滿足韓飛豹蠢蠢欲動的野望。

所以韓飛豹下令,手下一個叫楊棟的將軍,帶著三四千雍州軍,乘坐船隻離開雲萊島,往青州沿海這邊巡查。

想看看哪裡比較薄弱,找機會闖入內陸,劫掠糧草。

都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可實際上,人的本性要想改一改,簡直再容易不過。

別說江山改,只需改個環境,人的本性也就變了。

雍州軍原本就凶厲,現在變成了海盜之後,對青州百姓的禍害,比桑人絲毫也不弱。

他們看準某地兵力空虛,立刻上岸劫掠,他們搶奪女子,搶奪糧草,殺一陣就走。

遭受劫掠的村鎮,幾乎是不留活口。

這些人逐漸的變成了畜生,他們最大的目標,也不再是金銀財寶而是女人。

以至於又幾個月後,這些雍州軍的人,都已經習慣了做海盜,甚至喜歡上了做海盜。

寧軍沒有大船無法攻山,就算是有,雲萊島這樣易守難攻的地形,給了他們足夠的保障。

韓飛豹還下令砍伐山上的樹木,打造了一些拋石車,就假設在可以打擊水路的地方。

進雲萊島的水路本來就不算有多寬,拋石車覆蓋之下,小船一擊就能打沉。

這日子,讓韓飛豹都覺得有些愜意起來。

反而是元楨,心情卻一日比一日沉重,雍州軍的這種改變,恰恰就是他最擔心的。

這些人已經習慣了也開始喜歡這樣的生活,也就失去了再去別的地方爭一爭的勇氣和鬥志。

如果再過上半年一年,這些人就絕對不會願意離開這了,他們會覺得這裡很好,離開這裡根本沒有必要。

元楨是看未來之人,而不是看眼前。

寧軍就算是暫時沒有辦法對付他們,可難道還一直都沒有辦法嗎?

等寧王李叱把蜀州那邊解決完,怕是第一件事,便是為攻打雲萊島做準備。

所以元楨幾次找韓飛豹提及此事,韓飛豹只說是現在還沒有機會,可元楨看的出來,韓飛豹也已經變了。

再想想登島之初,韓飛豹說過,讓他忘了自己是個黑武人的事,而韓飛豹自己也忘記過去。

元楨的擔憂,日益加重。

從韓飛豹到手下人,個個都已經喪失鬥志,只有元楨一個人還想著去兗州打天下……

所以這個時候,元楨的心態再一次出現了變化。

原本不喜歡飲酒作樂的他,開始和韓飛豹手下那些將領們接觸,每日都醉的一塌糊塗。

逐漸的,和這些將領們的關係,相處的倒是越來越好。

元楨便請這些將領去勸勸韓飛豹,可是沒想到,本以為關係已經到了,這些人卻誰也不聽元楨的。

他們也覺得,就在這海島活下來挺好。

這種感覺,讓元楨更加的難受。

於是,元楨開始做另外的準備了。

他沒有自己的親信,當初隨他來的那些手下,都已經被韓飛豹殺了。

所以他開始在韓飛豹軍中,故意接觸那些中下級的軍官。

這些人,出力受苦的是他們,可坐享其成的是他們的上頭。

所以跟這些人找到話題並不難,進而在某些小事上,位這些人打抱不平。

因為他的身份特殊,他站出來幫一些人的時候,那些將領們也多多少少給他些面子。

又是幾個月下來,元楨在軍中,有了一些親信。

可是還沒有等他進行下一步行動,韓飛豹卻有所察覺。

於是,韓飛豹將元楨叫到了新建起來的那座木樓里,因為沒有油漆之類的東西,這木樓並無粉飾,一進門,木材的那種氣味很重。

韓飛豹坐在主位上,兩側是他手下的那些重要的將領。

元楨一進門看到這場面,心裡就有些發涼。

「先生請坐。」

韓飛豹指了指自己身邊的位置。

在明面上,韓飛豹還是把元楨視為自己最信任的謀臣,也在這海島上給了元楨相當於二當家的地位。

可實際上,那些從雍州跟著韓飛豹出來的將軍們,誰會真的那麼在意元楨這個二當家。

元楨落座之後問道:「主公喊我來,將軍們也都在,是有什麼要緊事?」

韓飛豹道:「之前先生一直都在和我提起去兗州的事,我之前也一直都在和先生說時機不到。」

元楨點了點頭:「是,主公謀慮的,極有道理。」

韓飛豹笑了笑:「不過,這大半年來,我們在這雲萊島休養生息,且得到探子送回來的消息,說唐匹敵的隊伍實則早已撤走,所以我覺得先生提及去兗州的事,倒是可以議一議了。」

元楨敏銳的感覺到了不對勁,前兩日他和韓飛豹提起的時候,韓飛豹還說時機不到。

怎麼,這才過去兩天,時機就到了?

就在這時候,韓飛豹手下將軍楊棟起身道:「主公,屬下一直都覺得,先生有大才,若要進攻兗州,絕對離不開先生的統籌謀劃……」

韓飛豹起身:「你說的沒錯,我們能安穩下來,全靠先生的謀劃。」

他從主位上走下台階,走到元楨身前,笑呵呵地說道:「所以攻兗州這樣的大事,還需先生做主。」

元楨連忙俯身道:「主公謬讚了,都是主公決斷正確,我也只是在微末之事上才盡了些力。」

韓飛豹道:「先生怎可如此妄自菲薄,我就覺得離開了先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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