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吹盡狂沙始到金 第一千三百零八章 強勢

李叱看著夏侯琢,像是猶豫了一下,然後用一種賊兮兮的語氣問:「書我可以給你,但沒幾下就繳械不殺是什麼意思?」

夏侯琢搖頭:「小孩子,你以後就懂了。」

他在李叱肩膀上拍了拍:「總是要成長的。」

李叱還想問,夏侯琢哪裡肯給他機會,轉身就跑了。

好不容易有個讓李叱心裡不舒服的機會,夏侯琢還能放棄了?

李叱此時能理解的大概也就是……沒有實踐的事,光有理論是不行的。

過完了這個年,寧軍依然沒有進攻的態勢,這讓眉山大營里的蜀州軍越發的不自在起來。

如果說士兵們一開始是做好了一切備戰的準備,但心裡還是盼著不要打最好。

那麼現在蜀州軍士兵們的心態反而是能儘快打就儘快打吧,這種煎熬實在是太難受了。

每天都緊緊的綳著一根弦兒,可是你綳的再緊,那隻撥弄琴弦的手就是不來。

蜀州軍像是躺好了一樣,而寧軍說你先睡,我玩個遊戲。

以至於到現在,很多士兵心裡都生出一種乾脆打起來戰死算了,早死早托生的心態。

然而,寧軍越發的顯得散漫起來。

站在眉山大營高處,可以清晰的看到寧軍士兵們像是放羊一樣,一開始還每日操練,現在連操練都沒了,更像是來這裡度假。

然而裴經綸卻明白,一切都是假象。

寧王李叱雖然不急著打眉山,可是李叱一定盼著眉山上的人撐不住壓力過來偷襲。

所有眼睛看到的懶散,只是寧軍故意做出來的樣子罷了。

寧軍大營外邊,李叱和夏侯琢擺好棋盤,兩個人就在那一邊喝茶一邊下棋。

夏侯琢還不時往眉山那邊瞄一眼,李叱是看也不看。

已經過了正月十五,算算看,寧軍在這停留的時間已經超過三個月了。

就是這三個月,讓蜀州軍看到了寧軍後勤的強大。

如果是別人的隊伍,數十萬大軍就在這耗著,錢糧物資都已經供不起了。

然而李叱之前用一種與幾乎是與全天下世家大戶為敵的決絕,積累了大量的財富。

李叱不是不用以戰養戰的方式,而是提前用過了。

用李叱的話說,在我可以完全橫行無忌的時候,如果我不對他們那些人下手的話,等到立國之後,就很難再有下手的機會了。

現在只要李叱不稱帝,不立國,他就還可以有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的那種自由。

想想看,稱帝立國之後,有法,有理,有序,有各種條條框框的限制,李叱哪裡還能為所欲為。

他堅持著不稱帝,就是因為這個。

武將們都沒有太大的影響,在他們看來,寧王何時稱帝當然要按照寧王的心意來。

文臣們想要儘快讓中原恢複法制,也涉及到了更多方面的東西,所以他們盼著寧王今早稱帝。

夏侯琢落子,然後笑了笑:「你棋藝有長進。」

李叱笑了笑道:「比你們閑的時候多一些。」

夏侯琢:「這也是你不想儘快稱帝的原因之一吧。」

李叱道:「你以為一個懶人,到現在還沒有想過當了皇帝之後,怎麼樣才能繼續保持最大限度的懶?」

李叱之前在大興城的時候就和夏侯琢他們說過了,將來的朝廷,不會有宰相這樣的官職在。

他要的是另一種朝廷模式,他深受李先生影響而在腦子裡思考過無數次的內閣制。

把繁雜瑣事交給內閣大學士們去辦,避免出現朝廷一人當權的情況。

當然,內閣大學士制也不一定能從根本上解決這個問題,只是李叱暫時還想不到更好的辦法。

「昨日收到燕先生從京州派人送來的消息。」

李叱看了夏侯琢一眼:「徐績在越州好像有些跋扈。」

夏侯琢道:「年少有為也就罷了,年少大成,又是在急需強力手段恢複秩序的地方,其實跋扈些不是壞事,要看跋扈在什麼地方……」

他看向李叱:「只要不是在用人上跋扈……」

李叱緩緩吐出一口氣,沒說話。

夏侯琢問:「我有件事現在還沒有想明白,你明知道徐績有這種念頭,在冀州的時候他便已經這樣做了,你卻還把他派到越州去,讓他可以在另外一個地方繼續肆無忌憚。」

「在冀州的時候,你在江南,徐績在冀州毫無約束,然後去了越州,又可以算是天高皇帝遠的地方,他依然沒有約束……」

夏侯琢看著李叱的眼睛問:「為什麼?」

李叱只是笑了笑,用這一笑來回答夏侯琢,意思是……不可說。

夏侯琢仔細想了想,忽然間心裡亮了一下。

可就因為亮了一下,他感覺到有一股淡淡的懼意從心裡升起來。

他知道有些話自己不該再問了,可忍了一會兒後,他終究還是忍不住了。

「到時候,需要一個那樣的人?」

夏侯琢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已經足夠小心翼翼。

李叱看向夏侯琢,還是沒回答。

夏侯琢明白了李叱的意思,於是點了點頭:「不問了。」

於是,李叱就又笑起來。

與此同時,越州。

節度使府的大堂里,密密麻麻的跪著一群官員,每一個看起來都嚇得不輕。

徐績坐在主位上,用一種略顯陰寒的眼神掃過眾人。

「蜀州還在打仗呢。」

徐績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後繼續說道:「主公有仁德,減免了越州三年的稅賦……這是主公的仁德,可作為臣子,我和你們都一樣,不能理所當然的享受主公的仁德,然後就以此為借口懶惰到什麼都不去做。」

「蜀州的戰事一時半會兒結束不了,我著人問了問,和咱們越州情況差不多的蘇州那邊,都有不少糧草物資往蜀州運送,而我們越州,到現在為止一粒糧食都沒有支援過去。」

他把茶杯放下,手指在桌子上輕輕敲了敲。

「百姓們的糧食不能動,那是主公的嚴令,可是我越州之地,富戶們的覺悟,真的就遠比其他地方低那麼多?」

這話一出口,跪著的那群官員們,立刻就都懂了徐績的意思。

「如果西征的數十萬將士餓著肚子,主公餓著肚子,這是我們這些做臣子的大罪。」

徐績道:「都起來吧。」

有他這句話,官員們才敢起身。

徐績的視線再次掃過那些官員,緩和了一下語氣後繼續說話。

「主公選派到越州的人,哪一個不是因為有能力才被選上的?」

「包括本地選拔的官員,哪一個是我徐績徇私枉法提拔起來的?」

徐績起身,在大堂里一邊走一邊說道:「主公給了你們施展抱負的機會,你們的抱負呢?」

他走到門口,指了指門外:「越州可是魚米之鄉,有些富戶手裡握著上萬畝的良田,就因為主公說不徵收稅賦,他們自己的糧倉就滿到已經放不下了,這合理嗎?」

那些官員們連忙搖頭。

徐績道:「你們每個人的座位旁邊都放著一本冊子,冊子里是我派人詳細調查之後,各郡縣大概能拿出來的糧食物資的數量,我不想耽擱諸位大人的時間,所以提前都替你們把數額定好了,現在各自看看吧。」

那些官員們連忙把身邊的冊子打開,幾乎每個人都只看了一眼,便臉上出現了極複雜的神情。

這種數額,精準到了每個郡縣的極限。

不得不說,徐績這個人的強勢,和他的能力絕對成正比。

「諸位大人,有困難嗎?」

徐績笑著問了一句。

一個姓劉的府治往左右看了看,見沒人說話,他鼓足了勇氣站起來。

「節度使大人,數量上倒是沒有什麼太難的地方,只是這日期著實有些緊張。」

徐績看向他:「劉大人是在覃州,我替你算計過了,按照給你定的數額,十天的時間足夠,再用二十天的時間把糧草運送到州治城,加起來足足一個月,最少我給你打出來富裕的時間有三到五天。」

他緩步走到劉府治的面前:「劉大人覺得時間上緊張,可以給我列舉出各項用時多少,我從中判斷,若是我計算有誤,那我當場給你把時間改了。」

劉府治張了張嘴,面露難色。

最終他還是咬著牙說道:「節度使大人給出的時間合理,這確實是卑職能力有所不及……」

話才說到這,徐績就問;「覃州的府丞景大人來了嗎?」

坐在劉府治身邊的景廣年連忙起身:「卑職在。」

徐績道:「剛才劉大人言辭懇切的說,自己能力稍有不及,既然如此,那我就成全了劉大人的高風亮節,現在開始,你是覃州府治了。」

說完後他看向劉府治:「現在劉大人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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