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直掛雲帆濟滄海 第一千零九十六章 不過是做戲

一場寧軍和天命軍的拉鋸戰就這樣展開了,看起來確實很焦灼,最起碼雙方投入的兵力都不算少。

只是大部分兵力,都在兩岸上看著。

這邊造橋的天命軍看到上游有火船下來,立刻就跑,南岸河堤上觀戰的天命軍士兵們還在默默的為他們加油助威。

等到火船滅了之後,天命軍就上來繼續造橋,而北岸觀戰的寧軍似乎也在為他們默默加油助威。

因為那些造橋的兵,就不是真的在造橋。

史峰暉在上次京州兵敗之後,其實就已經有了自己的心思。

想想看,天命王楊玄機自己跑路,甩開了他的三十萬大軍,乘船跑的。

而他臨走之前,把帶著三十萬敗軍回蜀州的事交給了史峰暉,這是對史峰暉的重用嗎?

就算是回到蜀州之後,楊玄機親自設宴款待,而且給了極高的讚譽和嘉獎,但史峰暉心裡依然不會好受。

因為這個差事,就是送命的差事。

如果不是寧軍放開了封堵,那麼這一戰就勢在必行,前邊有寧軍死死堵住,後邊有武親王楊跡句的大軍窮追不捨。

三十萬殘兵敗將會是什麼下場?用屁股去想都能知道結局如何,所以史峰暉這口氣一直都在心裡堵著。

楊玄機在給他嘉獎的時候,一臉真誠的說,我是太看重你了,知道這三軍將士,唯有你一人可以擔此重任。

這話說的,史峰暉一陣陣噁心。

你只是想讓我替你去死,我沒死,是因為我命好,你還想讓我對你感恩戴德?

所以第二次出蜀州之後,史峰暉就再也沒有衝鋒陷陣的打算。

我可以為你去死,和我被你算計著送死,是兩件事。

所以在楊玄機又讓他帶兵去攻打寧軍的時候,他才那般不樂意,只是找不到一個合理的借口不去。

此時此刻,他巴不得在這赤河南岸多消遣一陣子。

有人說這世上最難的,便是將心比心。

但這麼說並不完整,確切的說應該是,這個世界上最難得的,將好心比好心。

因為壞心,可以輕而易舉的做到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在太平盛世,你對我三分好,我還你七分好,這樣的事比比皆是。

可是在亂世,你對我三分好,那你為什麼還留七分?你為什麼不是對我十分好?

史峰暉沒有想過要直接反叛楊玄機,就已經不錯了。

所以進攻的隊伍,始終都是他的親信指揮,孔琦和孫達這兩個人也算是忙壞了。

孫達帶隊在修造渡橋,看到火船下來了,他們轉身跑回去,火船撞在渡橋上,可是因為船小火勢也不大,對渡橋傷害不夠。

等火船快滅了,孫達立刻就喊了一聲:「保護渡橋,去救火啊!」

他帶著人衝上去,心說寧軍的人真的是太敷衍,這種火怎麼能燒掉橋?

還不是得我們自己來。

孫達回頭朝著河堤上喊:「橋燒壞了,我們得搶修。」

然後一聲令下,他的手下士兵們拿著斧子敲敲打打,沒多久,就把橋給砍坍塌了,拿著斧子敲敲打打,還是用斧子刃那邊,能不快嗎。

就離譜。

寧軍這邊一看到橋斷了,立刻就一陣歡呼,還有心大的,給修橋的天命軍鼓掌。

庄無敵坐在河堤上看著,想著對岸天命軍的指揮將軍應該也是一個很有趣的人吧。

史峰暉不想打,從骨子裡就不想打。

但凡楊玄機真的對他好一些都不會這樣,一旦手下人對當家的寒心了,再想挽回其實很難。

他也不覺得這有什麼該愧疚,沒有直接反叛就算對得起楊玄機。

夜裡,南岸河堤上。

孫達氣喘吁吁的在史峰暉對面坐下來,看起來是真的累了,那老腰都要斷了似的。

「大將軍,這樣下去可不是辦法,對岸的寧軍越來越不像話了。」

孫達道:「一開始他們燒的船還多,我們的橋也斷的快,現在寧軍就隨隨便便放個三四艘船下來,次次都得靠我們自己把橋拆了,太累。」

孔琦道:「其實如果咱們軍中沒有那麼多眼線的話,寧軍敷衍也就敷衍了,現在這樣對峙,那些想扳倒大將軍的人,也有機可乘。」

孫達道:「大將軍要不然你給對岸的寧軍寫封信,訓斥他們一下,讓他們嚴肅點。」

史峰暉噗嗤一聲就笑了。

對岸的寧軍顯然也已經看出來天命軍無心進攻,只是做做樣子罷了,所以他們也開始做樣子。

畢竟燒船是要賠錢的,那邊領兵的將軍大概也是個守財奴。

孔琦道:「玩笑話歸玩笑話,軍中那些眼睛,此時此刻,說不定就都已經在寫密信了,說咱們故意拖延,甚至還可能說咱們與寧軍勾結。」

他看向史峰暉:「大將軍,這事怎麼也得想個對策。」

孫達壓低聲音道:「乾脆,一不做二不休……」

史峰暉瞪了他一眼:「什麼就一不做二不休,就算再互相看不順眼,可我們都在天命王帳下為官,你怎麼能說這樣的話,怎麼能有害人之心?」

孫達嘆了口氣,心說大將軍還是心慈手軟。

那些王八蛋都有害人之心了,我們憑什麼不能想辦法除掉他們?

「剛才你說什麼來著?」

史峰暉問道。

孫達:「一不做二不休?」

史峰暉搖頭:「不是,再上面一句。」

孫達回憶了一下後說道:「大將軍要不然給對岸的寧軍寫封信?」

史峰暉笑起來:「你說的很有道理,若能不戰而屈人之兵,當然是好事,我現在就去給對岸寧軍的指揮將領寫封信勸他投降。」

孫達和孔琦對視了一眼,兩個人的眼神里都有些擔憂,想著大將軍怕是病了吧。

勸降寧軍?

然而史峰暉卻不是開玩笑,也沒病,他真的寫了一封信,然後挑選了自己的親兵,在夜裡劃著小船到對岸去。

不久之後,這個送信的親兵就被寧軍發現,然後抓了送到庄無敵面前。

庄無敵接過信打開看了看,看著看著,眼睛就微微眯了起來。

他沉思片刻後寫了一封回信,交給那親兵:「你帶回去給你們史將軍。」

那親兵應了一聲,然後臉色有些為難地說道:「大將軍,你還得下令辦一件事。」

庄無敵問:「什麼事?」

親兵臉色更加為難起來:「我過來的時候,大將軍的人把我的船給拉上岸了,麻煩大將軍讓人把船還給我,我們那邊就剩下這一艘船能用。」

庄無敵:「……」

他起身走到那親兵面前,看著這人的眼睛說道:「你不要騙我,你們那邊就算再不濟,也不可能只找到一艘船,你若不肯說實話,你也回不去了。」

那親兵只好無奈的回答:「本來不是一艘,可不都被送到大將軍你們這邊賺錢來了嗎。」

庄無敵嘴角都抽了抽。

他問:「你們派過來多少艘船,多少個人?」

那親兵還是如實回答:「船不多,十幾艘而已,其實錢也沒賺到,因為派過來的人都叛逃了,一個都沒回去。」

庄無敵:「……」

他看著這敵方的士兵,甚至都有點心疼了。

親兵來的時候就得到史峰暉的指令,該說的話他剛才就都已經說完,所以此時倒也輕鬆。

庄無敵道:「你回去吧,船我會讓人還給你。」

那親兵連忙道謝,轉身跑了。

天沒亮的時候,史峰暉接到了庄無敵的回信,看過之後就哈哈大笑,連說了三遍成了。

天亮之後不久,史峰暉就下令擊鼓升帳,各營的將軍們急匆匆趕來。

大帳里,史峰暉面沉似水。

「這幾日造橋渡河,進度奇慢無比,我在河堤上督戰都看的清楚,顯然是有人在故意推諉,怠慢軍令,輕視軍法,這樣的人,不配領兵!」

這幾句話一出口,滿屋子的將軍都懵了。

誰都知道孫達和孔琦那兩個是大將軍的親信,大將軍這樣說,難不成要拿他自己人開刀了?

還想著呢,大將軍已經下令。

「來人,把孫達和孔琦二人的鐵甲卸了,把他們拉下去,先每人軍杖三十,然後關進囚籠,等我大軍攻破北岸後,再做處置。」

親兵們立刻上前,在眾人驚愕的視線之注視下,將孫達和孔琦兩個人架了出去。

不多時,外邊就傳來一陣陣軍棍沉悶的敲打聲,還有那兩人一陣陣的哀嚎聲。

「你們都看到了!」

史峰暉臉色嚴肅地說道:「他們兩個,從軍開始就在我帳下聽令,可即便如此,我也不會徇私枉法,天命王派我等來攻打豫州,我等就算拼了這條命,也要為天命王拿下豫州!」

他掃視了一圈,然後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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