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直掛雲帆濟滄海 第一千零五十七章 名將

整個北境,各個階層的人現在都在議論著關於邊疆戰爭的事,那些為官者也好,商賈大戶也好,尋常百姓也好,每個人每天都在密切的關注著。

一家茶樓里,大家難得的沒有聽書聽曲兒,而是坐在一起議論著這次的戰事會是如何情況。

連說書的人都和他們湊到一起,眾人七嘴八舌的說著,聽著的人不時點頭。

「我覺得問題不大,現在又不是以前了。」

一個商人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胸有成竹地說道:「咱們寧軍什麼時候輸過,寧王殿下也早有安排,所以大家都安心,早早晚晚,咱們必會等到捷報。」

眾人都點頭。

另一個商人皺著眉,沉默片刻後說道:「也不知道,邊軍那些爺們兒們,糧食夠不夠吃。」

這句自言自語一出口,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之前說話的那商人沉默了一會兒後說道:「寧王殿下思謀縝密準備周全,糧食應該是足夠的。」

他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然後放下茶杯起身:「但……吃不完扔了,也比不夠吃好一些。」

說完這句話後他起身離開。

剛才說到糧食夠不夠吃的那個商人也起身,朝著先走的那人追了上去,兩個人一邊走一邊還在議論著什麼。

不久之後,這兩人就到了城中糧棧,每個人買下了不少米面,又僱傭城中車馬行的人來,將米面裝車,請他們送往北疆。

巧了的是,他們找的這車馬行,就是永寧通遠。

夥計們聽說是往北疆送,是給邊軍兄弟們的,說什麼也不肯要車馬費,並且他們也買下來不少米面裝車。

第二天一早,從冀州往北疆的第一支民間送糧隊伍出發了,一共拉了十二車的糧食物資。

沒有人宣揚什麼,可是很快冀州城裡就掀起來一股熱潮。

百姓們不如商戶們富裕,拿不出那麼多銀子直接去買糧食,可是各家各戶餘糧都不少,這家出五十斤,那家出七十斤,完全不影響生活,十來戶人家就湊上一車。

鄉親街坊們互相商量著來,有車的出車,有力的出力,選出來三五個男人護送一輛車,大家湊成個車隊出發。

一開始是冀州城,後來這種給北疆邊軍兄弟們送糧食的行動,就逐漸蔓延到了整個冀州範圍。

每條官道上,都能看到往北走的車馬,不只是糧食,棉衣,靴子,鞋墊,車上裝的滿滿的。

一個官學裡教書的先生帶著孩子們站在路邊看,朝著過去的車隊揮手。

他告訴孩子們,要記住這樣的事,要記住這樣的人,這裡面可能就有你們的父親,他們每一個人都是英雄。

等到你們長大了之後,如果也遇到了外敵入侵,你們也要像父輩們一樣,去做一個英雄,而不是跪下來的孬種。

他還說,若我中原百姓皆能如此,何懼外敵?何愁不勝?

到了三月初,天氣轉暖,李叱留下沈珊瑚為主將,統領兗州寧軍兵馬與渤海人交戰,李叱帶來的兵馬,也全都交給了沈珊瑚指揮。

徐績坐鎮兗州州治城,統籌調度,為大軍的物資補給提供保障。

而李叱則帶著廷尉軍趕往北疆,幾天前收到從北疆送來的消息,說是黑武人至少百萬大軍壓境,兵力龐大到前所未有。

這次指揮黑武大軍的,是黑武南苑大將軍,黑武名將業夫烈,此人在黑武國軍中的地位,大概就相當於武親王楊跡句在楚國朝廷的地位。

業夫烈已經快七十歲,原本已經請辭在家休養。

因為這次南下事關重大,黑武汗皇信不過任何人,哪怕黑武帝國軍方名將輩出。

他親自去拜訪業夫烈,加封其為公爵,業夫烈對汗皇如此誠意無法拒絕,答應領兵。

而這次聯合桑人和渤海人同時進攻的計畫,就是業夫烈提出來的。

親王闊可敵無言量那樣的身份地位,在這次南下的大軍中,也要聽從業夫烈的調遣。

無言量回到黑武國之後,將兗州的戰局詳細的向業夫烈說了一遍。

這位黑武帝國的名將推演良久之後做出判斷,渤海人在兗州已經難有所作為,最多就是牽制寧王李叱的一部分兵力,所以黑武大軍不能再指望渤海人了。

百萬黑武大軍南下,這也是近二百年來,黑武人最大規模的南下行動。

趁著中原內亂,黑武人必須有所獲取,黑武汗皇的旨意是,寄希望於此次南征奪取中原,最不濟也要拿下中原北境,也就是冀州,幽州,兗州。

三月的時候,在冀州中南部氣候已經轉暖,可是在北疆這邊,依然冷的滴水成冰。

要想真正暖和起來最起碼要到六月,也只暖和那麼四個月左右,到十月這裡的氣溫,就又已相當於別處的冬天。

李叱從兗州趕往北疆的時候,夏侯琢的隊伍早就已經到了北山關,夏侯琢既然回來了,那麼這裡的軍務指揮,自然也回到他手裡。

說實話,如今在這北疆邊關,邊軍士兵們聽說夏侯將軍回來了,心裡的底氣就足了一倍。

北山關將軍是個年輕人,夏侯琢親自提拔起來的,名叫季東亭,才二十三四十歲年紀,如今已為從四品將軍。

夏侯琢到北山關的時候,負責留守幽州的將領們也在,全都是夏侯琢的老部下。

夏侯琢看了一眼季東亭,抬起手在季東亭胸脯上拍了拍:「小夥子長個了啊。」

一群人噗嗤一聲就笑了。

季東亭笑著說道:「到歲數了,該長了。」

夏侯琢:「我勸你老實點。」

季東亭:「大將軍先不老實的。」

夏侯琢的另一位老部下裴成奇笑道:「大將軍部下的人,哪有一個老實巴交的。」

夏侯琢道:「別瞎扣帽子,你們自己什麼德行,跟我有什麼關係,你們不正經,是胎裡帶的。」

裴成奇道:「大將軍要是這麼說,我回去跟我爹娘提起來,他倆也不能認。」

一群人又笑起來。

夏侯琢一路走上城牆,夾道兩側,士兵們紛紛抬起右臂行軍禮,每個人看到夏侯琢的時候,眼神里都有一種光彩。

夏侯琢一邊走一邊說道:「你們這些傢伙,看著我的時候眼睛放光,好像比看到娘們兒還開心。」

一個士兵笑道:「報告大將軍,娘們兒哪有大將軍好,大姑娘小媳婦都是寶,就是沒咱大將軍好。」

夏侯琢:「放屁……老子又不能給你們生孩子。」

另一個士兵喊道:「大將軍我們給你生個孩子吧。」

夏侯琢一個踉蹌。

他瞪了那群士兵一眼:「一個個的,看你們就來氣。」

登上城牆,夏侯琢一伸手,親兵將千里眼遞上來。

舉目往遠處看,黑武人的連營就在城外大概二十里左右,那軍帳密密麻麻,離遠了看,就好像地上冒出來無數的大蘑菇。

「確定領兵的是業夫烈?」

夏侯琢問。

季東亭回答:「確定,大將軍你看,他們中軍的大旗,旗幟上是飛鷹掛鹿。」

飛鷹掛鹿的標誌,象徵著業夫烈獨特的身份,那是上一代黑武汗皇賜給他的榮耀。

黑武那麼多大家族,唯有業夫烈家族的旗幟,是黑武汗皇欽賜。

「那老東西難對付。」

夏侯琢問道:「季東亭,你說說,怎麼打才能幹掉那個老東西。」

季東亭道:「業夫烈領兵極為謹慎,又有百萬大軍,幹掉他不容易,但他歲數大了,熬死他沒那麼難。」

夏侯琢瞥了他一眼。

不過話說起來,黑武人百萬大軍,其中絕大部分還都是最善戰的南苑兵,皆為精銳。

所以想打死業夫烈難如登天,熬死他確實更容易些,畢竟業夫烈馬上就要七十歲了。

「去,問問下邊的將士們,有誰會作畫的。」

夏侯琢道:「給你們三天時間,畫一幅大的鹿踏飛鷹的圖掛在咱們城牆外邊。」

裴成奇立刻應了一聲:「屬下這就帶人去,屬下就頗懂得一些,雖然畫的不太好。」

夏侯琢道:「你別畫出來個狗踩雞就行。」

他看向親兵:「去把我的將旗升起來,讓黑武人知道我回來了。」

「是!」

親兵領命,沒多久,夏侯琢的戰旗就在北山關的城牆上緩緩升起。

此時此刻,黑武帝國的老將軍業夫烈正帶著一隊人在巡查地形,就在距離北山關不過六七里的地方。

手下的那群大大小小的將軍們都跟著呢,有斥候看到北山關上升旗立刻稟告,業夫烈舉起千里眼仔細看了看,然後嘴角就勾起一抹笑意。

放下千里眼,業夫烈笑道:「我的那位小朋友回來了,夏侯琢……若不是你來守這北山關,我也覺得少了幾分樂趣。」

手下這些將領中,全都知道夏侯琢的名字,黑武人雖然看不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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