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直掛雲帆濟滄海 第九百二十六章 與敵拼鋒芒

景揚絮看到船隊被撞木襲擊,越發急切起來。

楊玄機把先鋒主攻的事交給他,這一戰打好了,他以後在軍中地位自然會比其他人高出來一些。

因為面對的可是唐匹敵,從兩軍對壘以來,就沒有人能在唐匹敵身上佔到便宜,那是從沒有戰敗過一次的唐匹敵。

只要拿下這一戰,他景揚絮便是天命軍大大小小數百名將軍中的第一人。

「傳令側翼白開府白將軍,讓他的船隊上去阻攔撞木!」

景揚絮回頭大聲嘶吼了一句。

景揚絮原本為大楚右領軍衛大將軍,而白開府為左弋衛大將軍,兩人軍職品級連爵位都相同。

這次他為先鋒主將,白開府為副將,要聽從他的號令。

軍令傳達過去,在後邊的白開府立刻就怒了。

「讓我的人去當替死鬼?!」

白開府怒道:「景揚絮是失心瘋了嗎!」

兩人所率領的隊伍,皆為大楚府兵,也都是兩人安身立命的根本。

此時景揚絮讓白開府去擋住上游衝下來的撞木,這等事,還不如讓白開府率軍第一批衝鋒上去來的更乾脆一些。

「大將軍。」

有人勸道:「如不去的話,景揚絮若是首戰失利,必會在主公面前搬弄是非,說是大將軍你不肯聽從號令。」

白開府哼了一聲,滿臉憤懣,可無奈之下,也只好下令他的隊伍往右翼靠過去。

景揚絮見左弋衛上來,心中稍稍鬆了口氣,他伸手把陌刀抓過來大聲喊道:「我等軍人,臨戰受命,若不可取勝,有辱右領軍衛威名,我當身先士卒,爾等隨我殺上河岸,直取唐匹敵中軍!」

喊過之後,抓了陌刀從戰船上一躍而下。

景揚絮一人在前,陌刀往前一探將拒馬樁挑起來甩到一邊,左右劈砍,兩邊的拒馬樁也被砍斷。

他親兵持盾在左右護持,若見有羽箭襲來,便以盾牌為將軍擋住。

府兵向來強悍,臨戰不會輕退。

在這之前,很多人都已經在說,寧軍戰力其實已超越了曾經的大楚府兵,府兵也已不是人人畏懼的天下第一雄兵。

這種話,對於府兵來說終究是的難以忍受。

此次進攻之前,景揚絮就對手下眾將說過,若不能打出府兵的威風來,以後更會被人看不起。

當初楊玄機為了拉攏府兵隊伍,給出的軍費軍餉都遠遠超過楊玄機招募來的其他隊伍。

這也讓其他隊伍都不服氣,尤其是在和唐匹敵接連交戰之後,這種不服氣就越發激烈起來。

同樣是打不過唐匹敵,憑什麼府兵那邊就可以拿著三倍軍餉?

所以這一戰,景揚絮的人憋著勁要為自己正名,也憋著勁兒讓那些人閉嘴。

即便如此混亂的局面下,景揚絮身先士卒,迅速就把隊伍重新整合起來。

列陣向前衝鋒的府兵,依然能給任何敵人巨大的壓力。

唐匹敵站在高處看著,見那支府兵隊伍已經衝過灘頭靠近寧軍陣列,卻並沒有什麼反應。

這種正面交戰,無需他去發號施令。

在寧軍陣列前邊,橫著好幾排拒馬樁,府兵衝鋒至此再次受阻。

「箭!」

陣前指揮的寧軍將軍,其中之一就是才十七歲的少年沐緩之。

唐匹敵軍中將領,其中大半數都不足二十歲,這種事,也就唐匹敵能毫無顧忌的做出來。

這種事,也就李叱能毫無顧忌的支持唐匹敵做出來。

這些被重用的年輕將軍,其中十六七歲的少年就有十餘人,而這些少年郎,滿腔熱血,不僅僅將唐匹敵視為大將軍,也視為門師。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唐匹敵就是這些少年郎的大哥,他們的才華得以施展,全都要歸功於唐匹敵的用人不疑。

這些年輕人,胸腹之中的熱血,令人畏懼。

世上鋒芒,皆在少年郎。

李叱善用年輕人,唐匹敵也善用年輕人,在其他各大勢力還在均衡用人之道的時候,李叱已經摒棄了那種左右逢源。

沐緩之還有一個身份,他是徐績的同窗,甚至是同窗好友。

但是他從兗州過來,未曾告知徐績,也未曾對任何人提及過自己是徐績的好友。

聽聞大將軍唐匹敵蓋世無雙,便來投靠。

他直接到唐匹敵軍中投靠,以他一身本領,被分派到新兵營里也沒有任何爭辯和怨言。

在新兵營訓練中,迅速就被領兵的校尉發現了此人的不尋常,這校尉拉著沐緩之去見新兵營的將軍,懇請將沐緩之舉薦至大將軍面前。

後來,沐緩之被直接提升為五品將軍,從新兵至將軍,這種毫無顧忌的任命,也唯有唐匹敵才做的出來。

與沐緩之同時被提拔為五品將軍的,還有那位新兵營的校尉譚直。

此時此刻,正面對敵的寧軍隊伍,就是沐緩之和譚直指揮。

隨著一聲箭字高呼,寧軍弓箭手立刻將羽箭釋放出去。

往前疾沖的府兵一個一個倒下,但衝鋒速度不減。

這些訓練有素的精銳府兵都知道,從衝鋒開始,到衝殺到敵人陣前,再強的弓箭手其實也放不出幾箭。

衝鋒的速度越快,傷亡反而越低。

想想看,若是衝鋒至半路,覺得敵人羽箭密集而不敢再沖,這樣猶猶豫豫之下,死傷會有多大。

每一名府兵也都知道,身子壓低了往前沖,步兵盾放在身前只擋住要害,剩下的就交給天意。

沐緩之看向譚直喊道:「我去後隊準備,你留在前陣指揮。」

譚直喊道:「你小心些。」

沐緩之笑道:「大哥你一會兒且看我如何殺敵。」

此時府兵已經衝鋒到最外邊那一排拒馬樁的位置,距離寧軍陣列還有大概五十丈左右。

「平射!」

譚直一聲令下。

弓箭手把手中長弓的角度放低,羽箭呼的一聲飛了出去,那最前邊一層拒馬樁上瞬間就長滿了一層白羽,而拒馬樁前邊的府兵也在瞬間就在地上鋪了一層。

那些府兵咬著牙將拒馬樁搬開,然後發力繼續向前。

羽箭的角度放平了不少,激射而來的箭大部分在人上半身的高度,沖在最前邊的府兵,每個人手裡的圓盾上也一樣的插滿了羽箭。

每一步向前,都不知道有多少人倒下去。

一個士兵小腹中箭後摔倒在地,掙紮起身之際,眼睛裡就看到一個鞋底落下來,躲無可躲,被同袍一腳踩了下去。

臉被踩進河沙中,眼睛裡,鼻子里,嘴裡,全都是沙子。

眼皮在粗糲的沙子和碎石上摩擦過後,眼角都被豁開,沙子黏在血液上,一擦,傷口就更疼。

府兵沖開了第一層拒馬樁,疾沖了大概十幾丈之後就是第二層,此時的羽箭更為密集。

朝著人臉直接懟過來一樣的密集。

付出了無數生命之後,景揚絮帶著人把第二層拒馬樁也沖開了,第三層拒馬樁就在寧軍陣列身前十丈左右。

「殺敵!」

景揚絮一聲咆哮,大步往前疾沖。

一支流箭飛來,噗的一聲戳進他身邊親兵的咽喉,那士兵猛的往後仰倒。

又一名親兵迅速上前,持盾補上位置。

主將衝鋒,親兵效死。

到了第三層拒馬樁的位置,府兵的傷亡到了一個令人頭皮發麻的地步。

寧軍的弓箭手根本就不用擔心箭的損耗,只管用最快的速度把箭一支一支送出去。

許多府兵要搬開拒馬樁,手才放在上面,身上已經戳進去一層白羽。

後邊的人把爬伏在拒馬樁上的屍體搬開,然後也變成了一身白羽的屍體。

僅僅是為了搬開這一層阻礙,府兵付出的生命就不計其數。

最前邊的人中箭速度之快,難以用任何文字說明,那箭就幾乎不分先後,一層一層的放出去。

景揚絮一刀將身前的拒馬樁挑開,大聲嘶吼著下令疾沖。

寧軍將軍譚直看到第三層拒馬樁已經被破壞,他立刻喊了一聲:「盾陣!」

弓箭手迅速後撤,手持一人高巨盾的士兵開始向前,迅速的在陣前形成三成盾陣。

每一層盾陣後邊的,都是手持長槍的士兵。

而在三層盾陣之後,弓箭手把長弓全都放下,換了連弩在手。

十丈之內,連弩無敵。

說羽箭密集恐怖,可到了十幾丈範圍,連弩激發出去的弩箭之密集,更為恐怖。

一層倒下去後邊的跨過同袍的屍體上來,又一層倒了下去。

就在這巨大的消耗中,景揚絮終於帶著人衝到了盾陣前邊五六丈左右。

然後他們看到了一片黑雲。

標槍飛來。

呼的一聲,黑雲壓頂。

如果說羽箭和連弩的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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