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直掛雲帆濟滄海 第八百八十四章 計畫在別人的計畫內

孫沖看著餘九齡,餘九齡一臉諂媚笑容的看著他,如果不是桌子上擺著二十顆金珠,孫沖可能扭頭就走了,因為餘九齡這笑容讓他覺得這個人有點傻。

孫沖只是個校尉,在來靈山縣之前連校尉都不是。

他得益於荀有疚和諸葛井瞻的爭鬥,楊玄機已經打算放棄諸葛井瞻了,自然不能再讓諸葛井瞻的人把持重要位置。

這些手段對於楊玄機來說,在他十歲的時候就已經學會了,他父親就是如此教他的。

把諸葛井瞻委以重任,讓其負責督辦糧草和船隻,說是交給諸葛井瞻全權處理,實則是為了把他打發走。

然後安排信任接替諸葛井瞻位置,等到諸葛井瞻回來之後才能發現,他手下人都已經被替換了。

靈山縣這邊的差事,就是被替換的一環。

不重要,一個山腳下的小縣城而已,所以是孫沖這樣不重要的人來。

所以才來到靈山縣的孫沖面對二十顆金珠的誘惑,確實有些按捺不住。

他在之前僅僅是一名團率,沒有什麼油水可言。

「大人。」

餘九齡陪笑著說道:「若是能幫忙向天命王舉薦,以後還會有重謝。」

孫沖點了點頭:「事情不難辦,但要看你有沒有什麼本事,主公廣收門客,只要你本事足夠大,我只需向主公稟明,你就能留在主公身邊辦事。」

他說話的時候,眼睛有意無意的又瞥了一眼那二十顆金珠。

「本事……」

餘九齡想了想,壓低聲音說道:「草民只是個生意人,要說本事,寫寫算算應該還行。」

孫沖皺眉,寫寫算算這種事,難道天命王手下還缺人?

隨便扒拉出來一個人,也比這傢伙的學問大。

所以孫沖想著,乾脆就糊弄一下這個傢伙算了,收他二十顆金珠,過幾天再跟他說天命王暫時不收門客,讓他等候一陣子。

用不了多久大軍就要渡河北征,到時候誰還有心思在乎這樣一個無足輕重的人。

於是孫沖微笑道:「也行,我明日就派人給大營里送信,你安心在這等消息就是。」

說完之後一伸手把那裝金珠的盒子拿了起來。

啪的一聲,餘九齡的手抓住了孫沖的手腕。

孫沖臉色一變,看向餘九齡的時候,已經有幾分不加掩飾的怒意。

餘九齡卻笑道:「大人如此厚待,這些東西顯得有些輕了。」

孫沖皺眉道:「你什麼意思?」

餘九齡往門外招呼了一聲,一身隨從打扮的曹獵從門外進來,手裡捧著一個木盒。

他在孫沖面前把木盒打開,裡邊竟是一顆比雞蛋還要大一些的東珠。

盒子打開的那一刻,甚至有流光溢出。

孫沖的眼睛驟然睜大,這麼大這麼規矩的一顆東珠,放在市面上價值五千兩銀子絕對不成問題,再加上那二十顆金珠,就是差不多萬兩的厚禮。

餘九齡笑著說道:「大人,草民還有個不情之請,如果大人能成全草民的話,這樣的厚禮,草民在事成之後,還會再敬上一份。」

孫沖咽了口吐沫,看向餘九齡問道:「你想要做什麼?」

餘九齡道:「去天命王的府里做門客,實在是難以出頭,我聽聞天命王門客五千,絕大部分人也都是無所事事混吃等死,我還是想在軍中做些事,還是能出頭最好。」

孫衝心說老子混到現在也只勉強是個校尉,你真以為我能在天命王面前說話?

卻聽餘九齡繼續說道:「我還聽聞,信陵城諸葛先生在天命王帳下得十分信任,實不相瞞,我就是從信陵城來的,奈何卻不認識諸葛先生,若大人可以在諸葛先生面前引薦,哪怕只是先做一刀筆小吏,我對大人也會感激涕零。」

孫衝心里一震。

他是荀有疚的人,而面前這個要花費重金進天命軍中謀職的傢伙,要投靠的是諸葛井瞻。

餘九齡還要再繼續說,可是曹獵卻已經看到了孫沖眼神里的閃爍。

曹獵在餘九齡身後踢了踢腳跟,餘九齡立刻意會,起身抱拳道:「是草民太不知深淺不懂規矩,在大人面前胡言亂語,還請大人不要見怪。」

孫沖道:「無妨,你想請我去辦的事,我會儘力為之。」

餘九齡又連忙道謝了幾句,隨即告辭離開。

半路上,餘九齡問曹獵:「看出來什麼不對勁?」

曹獵嗯了一聲:「在你提到諸葛先生這四個字的時候,那人的眼神閃爍了一下,是戒心,還有些突然出現的敵意。」

餘九齡道:「難道是我說錯了話?」

他其實沒有看出來孫沖有什麼不同之處,所以他對李叱和曹獵這樣的人,一直都很欽佩。

因為當家的也是如此,看人一個眼神,就能猜到對方在想些什麼。

曹獵道:「多半不是諸葛井瞻的人,楊玄機手下各方勢力龍蛇混雜,諸葛井瞻地位超然,卻未必沒有對頭。」

餘九齡問:「為什麼你和當家的,都能從別人的眼神里看出來些什麼。」

曹獵想了想,笑著回答:「大概是看的多了。」

他停頓了一下後繼續說道:「我在豫州家裡,每日見的最多的人是虛偽的人,看的最多的眼神是虛偽的眼神,那些來我家裡的人,那些和曹家打交道的人,哪個不是有所圖謀,至於寧王……」

曹獵看向餘九齡說道:「寧王十幾歲,就走了十幾年江湖路,人生百態,他看得比這世上絕大部分人都要多的多。」

餘九齡問:「你是沒好意思說當家的之前就是個小騙子嗎?」

曹獵:「……」

餘九齡道:「沒事,在當家的面前我也不敢說,但你沒必要背地裡也不敢說,不要拘束,你試試?」

曹獵心說怪不得李叱說,他身邊之人多數都是反賊……

餘九齡問他:「現在咱們怎麼辦?」

曹獵道:「等他幾日,若是他沒有什麼消息,大概就是沒打算幫你,就想黑了你那些金銀珠寶。」

餘九齡道:「是黑了你的才對。」

曹獵瞥了餘九齡一眼。

兩天後。

荀有疚正在大營里處理公務,手下人從外邊進來,雙手遞上來一封信。

「先生,這是靈山縣校尉孫沖派人送來的密報,說是有急事,請先生儘快過目。」

荀有疚把信接過來後擺了擺手,那手下人隨即躬身退出。

看過信之後,荀有疚在心裡仔細思考了一下,這好像不算什麼事,孫沖顯然是有些小題大做。

如諸葛井瞻這樣的人,以他在楊玄機手下的地位,老家裡指不定多少人前來投靠。

別說是諸葛井瞻,天命軍中隨隨便便一個將軍,哪個沒在身邊安排老家來投靠的人?

這是一種常態,這種事見的實在是太多了。

可是孫沖信里有一句話讓荀有疚信里在意起來……這句話是,來人極為富有,出手豪闊。

「有點意思。」

荀有疚起身,朝著門外招了招手:「白樺。」

門外一個看起來二十幾歲的年輕人隨即快步進來,俯身道:「先生有什麼吩咐?」

荀有疚道:「我讓你和諸葛井瞻手下多接觸,你可有進展?」

白樺道:「回先生,屬下和諸葛井瞻身邊的親近隨從高慶盛走動已經多了起來,此人貪財好色,頗容易結交。」

荀有疚回憶了一下這個高慶盛是什麼職位,記起來此人被諸葛井瞻安排在輜重營里做事,有些實權。

「給你個差事。」

荀有疚道:「靈山縣裡來了幾個諸葛井瞻的同鄉,打算投靠他,你把這些人介紹給高慶盛。」

白樺道:「先生還請明示,屬下怕把差事辦砸了。」

荀有疚道:「笨,船上有風帆,一面風帆如果只破了一個洞,那這面風帆就還有用,誰也不會因為一個洞而丟掉一面風帆,如果要想換掉這面風帆,那就讓它上面的洞多起來。」

白樺仔細思考了一下,明白了。

「讓高慶盛把人收進來,然後讓主公知道,諸葛井瞻的人貪財賣官……輜重營那邊咱們一直都沒有合適的機會把手伸進去,現在這個機會來了。」

荀有疚笑了笑道:「也不是那麼笨,既然想明白了就去辦。」

白樺俯身一拜,轉身往外走,幾步後又回頭:「諸葛井瞻的那幾個同鄉……」

荀有疚毫不在意地說道:「一面風帆被老鼠咬破了,所以風帆被棄用,這面風帆都不要了,難道還能留著老鼠咬其他的風帆?」

白樺點頭:「屬下明白了……如果這幾個人在被審查的時候出了意外,主公大概會去想,是不是諸葛井瞻為了自保而把人滅口了?」

荀有疚笑起來:「去辦你的事吧。」

白樺走出大帳,忽然聽到荀有疚又喊了他一聲,白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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