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直掛雲帆濟滄海 第八百二十八章 這是戰場

如果。

這個世上,惡人的存在會令普通人感到害怕,那麼……誰的存在又能讓惡人感到害怕?

我們。

我們不是好人,我們只是喜歡殺掉惡人。

當寧王李叱和他的人,開始戴上夜叉頭套的那一刻,就說明除了殺戮之外,他們沒有第二個選擇。

這夜叉的面罩就是一個信號,意思是……殺戮為先。

歸元術喜歡這樣的規則,喜歡這樣的風格,也喜歡這樣的頭套。

一刀,面前的捕快被一分為二,屍體倒地,血液在地面上緩緩的流動著,歸元術的腳底在血液上碾了過去。

「你是誰!」

尹昌怒問一聲。

歸元術閉上眼睛,回憶了一下餘九齡他們教他說的那些話,他不想說錯,雖然這些話不是說給別人聽的,但他還是想認真的嚴肅的說一遍,所以不容有失。

他喜歡這些話。

「你們所害死的每一個人,都化作冤魂附身在我的刀上,我的刀便無人可擋,我刀上的冤魂會把你們的魂魄撕成粉碎……生死之事由此刀斷,我以寧王旨意敕令,你,永世不得超生。」

這是李叱在戴上夜叉面具殺人的時候,會說的一段話,餘九齡他們都知道。

所以他們在戴上夜叉面具的時候也會這樣說,只是把李叱所說的其中一句改了改。

李叱說的,其中一句是……我令輪迴,你永世不得超生。

刀,斷生死。

歸元術在這一刻釋放出來的,不僅僅是對惡人的殺念,還有在大興城裡無法釋放出來的肆意。

一刀一人。

尹昌的縣衙里大部分人都分派了出去,可是依然還有近百人在。

只是這些人也阻擋不了歸元術往前的腳步,他每一步落下再抬起的時候,腳底都會把血液帶起來,像是在用血液和陰曹地府建立連接,也在建立契約,將被他所殺的人送入十八層地獄,不得輪迴。

「寧王旨意……」

尹昌聽到了這四個字。

他的臉色一瞬間就變得慘白無比,他以為自己永遠都不會出事,但是卻一直都在害怕自己出事。

他們從兗州回豫州的路上,家族的人就一直都商量一件事……如何才能不被人所制。

他們的家族在兗州有近二百年的歷史,成為名門望族,太平的時候,他們也就有著很大的權威。

可是在兵亂之後,兗州叛軍四起,所謂的名門望族在刀兵之禍面前,毫無意義。

他們的名望和權威,被那些叛軍士兵用腳底板見他,被踐踏的還有他們自以為高貴的靈魂。

他們曾經視之為螻蟻的那些百姓,變成亂匪之後就反過來將他們羞辱。

於是,在接到徐績的書信,邀請尹信安到寧王帳下做事的時候,尹家的人就知道,他們的機會來了。

但是他們的機會並不多,尹家的人仔細商議過,他們能藉此而起事的時間最多三年。

趁著寧王暫時不能來豫州,而大將軍唐匹敵在前線,他們可以在豫州肆無忌憚的積累力量。

在這個過程之中誰都不能出錯,誰出錯,家族就會立刻斷絕一切。

他們已經控制了登州以及登州治下的三十一個州縣,他們靠著這樣猶如吸血鬼一樣的方式急速的積累財富。

一個小小的上安縣,他們就有六百多個捕快,還有數不清的潑皮無賴追隨,也就是說,一個縣城,他們就能隨意拉起來一支最起碼一千多人的隊伍。

再加上能收買來的江湖客,招募來的士兵,當尹家一聲令下起事的時候,這三十一個州縣就能迅速聚集起來一支至少五萬人的隊伍。

他們無意也不敢和寧王的兵鋒硬抗,也不敢和大將軍唐匹敵交手。

他們有自己的計畫,明年開春之後,他們就會把隊伍集合起來,帶走登州所有的錢糧,然後從另外一側繞開楊玄機的隊伍攻入京州。

他們的目標極為明確,不是爭霸,不是去搶皇帝位,他們還有自知之明。

他們是想手裡攥著一支力量,以後不管是誰做皇帝,他們都可以用這支力量做交換的籌碼。

最主要的是,有了幾萬人的隊伍,他們就不用再擔心被那些叛軍欺負。

所以對於尹家的人來說,這個世上不管誰最終做皇帝,都比寧王做皇帝好。

為此,尹家的人也已經秘密和自稱天命王的楊玄機暗中有所聯絡。

去年的時候,趁著唐匹敵往東邊進軍,豫州兵力空虛,尹家的人就派人去給楊玄機報信。

所以楊玄機才會派手下大將,率軍十五萬攻入豫州之內。

這就導致唐匹敵不得不改變計畫,帶著隊伍從東邊回來,全力應付楊玄機的天命軍。

尹家的計畫其實頗為龐大,也很複雜。

他們會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機會,盡量除掉唐匹敵,或者是讓寧軍在豫州慘敗。

為了將來能有一席之地,他們制定了好幾種策略,隨時做出改變和應對。

如果他們能聯手楊玄機擊敗唐匹敵,他們就不去京州,而是趁勢搶奪豫州更多地盤,將來以豫州之地,跟楊玄機換前程。

如果楊玄機沒能殺了唐匹敵,他們就會帶著隊伍去京州,京州是個好地方,那裡象徵著中原的權力中心。

這兩年多來,他們就成了一群吸血蟲,登州就被他們視為一塊巨大的肥肉。

他們就算是把登州的血吸幹了也不在乎,因為他們不會在這久留。

亂世之中,每個有力量的人都在謀求更大的力量,每個有能力但暫時沒力量的人都在謀求力量。

縣衙里。

當尹昌聽到寧王旨意四個字的時候,他看到的那個戴著夜叉面具的男人,好像已經真的不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從地獄裡走出來的魔鬼。

「殺了他,你們殺了他!」

尹昌聲音沙啞著喊了一聲,下令手下人圍攻歸元術。

有人發出信號,歸元術看到那信號升上高空,在心裡嘆了口氣。

他知道留給自己的時間真的不多了,被他的兄弟們以命分散開的賊人隊伍,一旦全都回到縣衙的話他一人再強也拿不下尹昌。

於是,他殺人更戾。

從進入縣衙大堂,再到尹昌之前的位置,大概需要走六十步左右。

這六十步,歸元術殺四十幾人。

可是等到他殺到後邊卻不見了尹昌的影子,應該是趁著剛才打鬥的時候逃走了。

歸元術跨步追進後院,才剛一出來,門後藏著一個捕快,一刀朝著他的脖子砍落。

那刀才剛剛落下,歸元術的左手已經伸出去,手指摳進那人的嘴裡往下一拉,那人隨即撲倒在地上。

歸元術一腳踩在那捕快的腦袋上,腦袋像是西瓜被錘爆一樣崩裂,癟了的樣子,看著很血腥。

後院還有不少人在,歸元術沒有去闖後邊的書房,而是直接繞過房子朝著後門方向跑過去。

繞過來一眼就看到有幾個黑影,在月色下,朝著後門方向疾沖,歸元術的眼神里狠厲更重。

他將長刀擲了出去,最後邊那個跑著的人被這一刀穿透了腦殼,刀尖從鼻樑位置刺穿出來,人往前撲倒。

歸元術箭步衝過去,一把將屍體上的長刀抽出,再一刀將面前的捕快後背切開。

這一刀把脊椎骨都斬斷了,那人倒在地上哀嚎著,卻無法掙紮起來,看起來像是被火烤著的蟲子。

「好漢!」

尹昌跑到門口的時候,被歸元術一腳踹翻,他立刻求饒:「只要你不殺我,我就所有的錢財都給你,你想像不出那是多少錢。」

「不需要你給,我自己會拿。」

歸元術的長刀往下一砍,到了一半的時候刀子轉了半圈,刀背狠狠的敲擊在尹昌的腦袋上。

當的一聲,尹昌直接就被砸的昏了過去。

如果不是還有更多考慮的話,歸元術這一刀就應該把尹昌剁了才對。

他俯身,抓起尹昌扛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後一腳將後門踹飛出去。

走了幾步後他從懷裡摸索出來信號,一邊走一邊將信號打上半空。

在城門位置分散藏起來的諜衛軍,看到信號之後立刻朝著這邊衝過來支援。

而在酒樓那邊,圍攻的捕快在之前就已經撤走了,趕回縣衙。

酒樓的四個人互相看了看,然後又同時笑了起來,哈哈大笑。

他們出了酒樓站在大街上看著,等待著信號到來。

「大人辦成了。」

鄭順順抬起手抹了抹臉上的血:「大人應該已經拿了尹昌,我們去找大人匯合。」

於是四個人朝著發出信號的地方趕過去。

上安縣捕快尹信誠從酒樓那邊急匆匆趕回來,一進縣衙就看到了滿地的殘肢斷臂。

也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兇徒殺進來的,場面竟然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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