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天下誰人不識君 第六百六十六章 一個不留

雖然天氣還冷著,可是在正午的陽光的下,坐在院子里烤著火,寒氣也不可入侵。

爐火上放著個鐵架子,架子上放著一些已經快要烤好的肉,味道散發出來,讓人肚子里開始發出慾望的叫聲。

李叱站在那給烤肉刷醬料,而曹獵則坐在旁邊看著,顯得有幾分慵懶。

他問李叱:「你作為冀州之主,為什麼總喜歡自己動手做飯?」

李叱回頭看了他一眼:「需要我指正你這話里的兩處錯誤嗎?」

曹獵道:「隨你意。」

李叱道:「其一,我不僅僅是冀州之主,豫州如今也已經在我治下,其二,我不喜歡做飯,我為什麼要自己做飯你心裡沒點數?」

曹獵訕訕的笑了笑。

廚房裡送來的飯菜,著實清淡了些。

主要是這段時間曹獵都是這樣用飯,午餐吃的簡單清淡,基本上不見肉沫。

李叱看了一眼上來的飯菜,當時對曹獵說了一句話。

「家裡已經苦成這樣,怎麼不跟我說?」

曹獵當時就瞪了李叱一眼。

李叱的第二句話是……

「都已經苦成這樣,為什麼還要去外邊打腫臉充胖子,青樓消費不低的。」

曹獵問:「你就是故意來氣我的嗎?」

李叱回答:「是的啊。」

曹獵無言以對。

他感覺此時烤肉已經快能吃了,所以坐在那等著李叱喊他。

可卻不見李叱喊他,熟了一塊李叱就吃一塊,絲毫也不覺得這有什麼失禮的。

曹獵終究還是按捺不住起身:「你似乎一點兒風度都沒有。」

李叱道:「何解?」

曹獵道:「你只自己吃?!」

李叱像是很驚訝地說道:「你的飯菜,剛才不都已經送過了嗎?用你的話說,那是精緻的菜品,有肉沒有肉都精緻,我這肉烤的粗糙,你不愛吃。」

曹獵道:「做人不能太李叱。」

李叱道:「那做人應該如何?」

餘九齡看了看李叱又看了看曹獵,心說不關我事,他自己烤自己吃,反正架子足夠大。

李叱瞪了曹獵一眼:「想吃就自己動手,像九齡那樣。」

曹獵看向餘九齡。

餘九齡看他,然後笑了笑:「不客氣。」

曹獵心說不客氣你個大腦袋。

於是,如此懶的他也只好起身自己去烤肉,肚子里確實有些咕咕叫。

畢竟每天的這個時候,他都已經倒在溫柔鄉里喝了不少酒。

「你把我弄到冀州來,兩個月,和曹家有關的人,二十一次要殺你。」

曹獵一邊烤肉一邊問李叱道:「你還不知道問題出在哪兒?」

李叱反問道:「問題出在我對你們家生意拿的還不夠多?」

曹獵烤肉的動作一停,他看向李叱,突然就變得認真起來。

「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們這樣出身的人。」

曹獵看著李叱的眼睛說話。

「你在冀州這邊的所作所為,沒有一件事不在證明這一點。」

他問:「就如同江南大寇李兄虎一樣,你們那樣出身寒苦的人,只要一朝得權,就會格外針對我們這樣……」

話說到了這,曹獵忽然覺得自己的措辭有些重。

你們那樣的,我們這樣的。

這十個字,縱然不算是分出來了遠近親疏,最起碼也分出來了你我。

李叱看著他,依然微笑。

曹獵懊惱道:「是……我心裡也會有偏頗,可是你我不同,你已經貴為寧王,你就應該知道做王需要包容接納什麼。」

他再次看向李叱:「你不惜觸怒得罪所有世家豪門,啟用的儘是一些寒門子弟,你不覺得自己比我還要偏頗?」

李叱點了點頭:「你說的都對。」

曹獵見他態度如此敷衍,越發惱火。

「你就不敢和我爭一爭嗎?!」

曹獵忽然吼了一聲,聲音很大。

李叱伸手,直接在烤的很燙的鐵架子上捏了塊肉,拿起來看了看。

「肉可以吃了。」

說完後吃掉。

曹獵被李叱這種態度,氣的幾乎裂開。

「李叱!」

曹獵大聲喊道:「你這樣是只想做一時之王,還是爭萬世天下?」

李叱問:「是肉不好吃嗎?」

曹獵因為這句話氣的手都有些發顫。

他上前一步,看著李叱大聲說道:「你難道算不清楚一筆賬?天下如曹家者,何止十家百家,若你能得半數相助,便是數不清的錢糧數不清的後援!」

李叱輕輕嘆了口氣。

曹獵見李叱的樣子,以為他被自己說的動了,於是繼續說道:「比如我曹家,你若善待,得豫州諸多名門望族支援,再圖京州,事半功倍!」

他看著李叱的眼睛說道:「你怎麼不想想,難道你就止步於冀州豫州?你若率軍進入京州的那一刻,京州豪門夾道歡迎,這天下就是你的了!」

「得他們承認,你便是正統!」

最後這句話,曹獵說的語氣很重。

李叱再次輕輕嘆了口氣。

曹獵道:「我知道你的難處,你身邊皆是寒苦出身的人,你自然要做出樣子,凡事以他們為重,但這並不妨礙你啟用貴族,書上說海納百川……」

李叱低頭看著手裡的肉,眼神有些飄忽起來。

曹獵連著說了許多,卻還是不見李叱回應,他忍不住追問道:「你到底怎麼想的,到底能不能給我個答覆?」

李叱把手裡的肉串放下,看向曹獵道:「你想知道的是,我現在在想什麼?」

曹獵點頭:「對,就是你現在在想什麼。」

李叱回答:「我現在在想的……你何必擾了我吃肉?我只是來找朋友吃肉的。」

說完後擦了擦手:「九齡,咱們走。」

餘九齡應了一聲,跟著李叱走了幾步,回頭看了看他烤好的那些肉串,又快走幾步回去,一把都抓了,一邊走一邊吃。

曹獵看著李叱走遠,張了張嘴,卻沒有再說什麼。

良久之後,鄧摘岳回來,俯身道:「小侯爺,寧王已經走了。」

曹獵嗯了一聲,伸手抓起來一把還沒有烤的肉串,放在架子上烤著,笑了笑道:「剛才我的慷慨激昂,有幾分破綻嗎?」

鄧摘岳回答:「沒有。」

曹獵又問:「舞兒看呢?」

聶羽舞回答:「寧王被小侯爺氣走了,大概只會覺得小侯爺還是因為曹家被壓,而心有不甘。」

曹獵嗯了一聲:「你們看著沒破綻就好……」

他看了看李叱剛才站的位置,有烤好的肉,於是也伸手捏了一塊,舉在眼前看了看。

「是吃肉不好嗎?」

他自言自語了一句。

說完後,把肉放進嘴裡咀嚼。

聶羽舞走到他身邊,從懷裡取出來一塊手帕遞給曹獵。

曹獵最怕冷,尤其是冬天時候,最不喜歡手裡接過來的東西是冷冰冰的。

哪怕是他要用到的手帕,也是在聶羽舞的懷裡暖著。

曹獵看了那手帕一眼,搖頭:「這肉,其實很好吃,奈何他不吃。」

「如今他勢大,得豫州,各家大戶上趕著往他嘴裡喂肉吃,他不吃。」

曹獵道:「還不是隨便敷衍著分給他幾口,而是端著飯碗追著他喂,他卻嫌棄那肉不好吃……」

啐。

曹獵把嘴裡咀嚼了一半的肉啐掉:「肉就是肉,哪有什麼好吃不好吃的,只有想吃不想吃。」

鄧摘岳道:「敲打了他三十二次,他還是不明白。」

曹獵道:「那是敲打的還不夠吧。」

他招了招手,隨從隨即把那把躺椅給他搬了出來。

他在躺椅上躺好,蓋上那張毯子,示意聶羽舞給他烤肉。

可是卻發現聶羽舞有些異樣,眼神里都是驚訝。

然後曹獵醒悟過來,這椅子若是別人躺過,這毯子若是別人蓋過,他早就已經扔了。

可是現在,他居然沒有絲毫的排斥。

於是曹獵自己也驚訝了一下。

所以他苦笑起來,自言自語地說道:「這可不大好。」

與此同時,冀州城,東原鏢局。

這鏢局已經存在了很久,據說最少也有百十年的時間,之前冀州大亂的時候生意停了,但也堅持了下來。

在東原鏢局東家衛東青的書房裡,坐在主位上的卻不是衛東青,而是諸葛無屠。

「司座。」

衛東青俯身道:「那個張湯確實有點本事,已經查到了雲霧圖。」

諸葛無屠皺眉道:「雲霧圖冀州分號,名下掛著的殺手至少有三五百人,其中能在天下排上號的,至少有一二十人,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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