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天下誰人不識君 第六百四十章 巨富

手下廷尉軍士兵趁著等周啟喜的這一會兒,打來水給李叱凈面。

洗了臉,恢複了本來面容,李叱回到椅子那邊坐下來休息。

而在這等待的時間,讓郭繪等人心中更加的焦慮惶恐。

他們到現在不只是怕,不只是慌,還有迷茫。

寧王怎麼就突然來了,為什麼來?

想不明白這一點,他們就不好找理由,不好解釋。

如果是有什麼把柄已經被寧王抓住了,那麼任何理由任何解釋似乎都沒有意義。

如果只是巧合,寧王易容來這茶樓是微服私訪,那麼事情還有轉還餘地。

就在這時候,府治周啟喜急匆匆的趕來,離著還遠就看到了那歪斜的茶樓。

在看到跪在地上的人,周啟喜腳步停了一下,然後重重的吐出一口氣。

他快步走到李叱面前,俯身拜倒。

「臣周啟喜,拜見殿下。」

「起來吧。」

李叱看了一眼周啟喜,在周啟喜的眼神中卻沒有看到惶恐。

在府衙的時候,周啟喜在他面前跪下來說認罪,那一刻李叱在周啟喜眼神里看到的是決然。

此時此刻,李叱在周啟喜眼神里看出來的不只是決然,還有一種釋然。

不是看開了什麼的釋然,而是那種就這樣吧,就這樣結束吧,如此的釋然。

「不解釋了?」

李叱問。

周啟喜俯身叩首:「臣下認罪。」

李叱道:「想認罪,也得把罪說清楚。」

李叱伸手:「卷宗給我。」

千辦方洗刀將卷宗遞給李叱,李叱打開第一份看了看:「這份匿名信,說你在去年盛夏水災時候,至少有七八天的時間沒到衙門辦理公務,你認嗎?」

周啟喜抬頭看了李叱一眼,停頓了一下,點頭:「認。」

李叱翻開第二份:「這份匿名信中,說你曾經收受百姓賄賂,在你家門外堆積了許多,你認嗎?」

周啟喜這次頭也不抬了,只是跪在那:「臣下認罪。」

「這份,說你剛愎自用,這金州府就是你的一言堂,你認嗎?」

「臣下認罪。」

剩下的李叱沒有繼續讀,遞給方洗刀後,他走到周啟喜面前:「我再問你一次,你不解釋?」

周啟喜回答:「臣下有罪,不敢解釋。」

李叱輕輕嘆了口氣,然後哼了一聲:「你認個屁。」

他走回去在椅子那邊坐下來:「方洗刀,你來說。」

廷尉軍千辦方洗刀上前,打開另一份卷宗,他站在周啟喜面前讀道:「經查,事關金州府府治周啟喜七八天不曾辦理公務之事,實為去年夏天金州暴雨,周啟喜連續四天冒雨搶救災民,組織人手搶修房屋,至第四日一病不起,高燒不退,昏迷多日方醒。」

「經查,事關周啟喜收受百姓賄賂一事,實為他病重期間,城中百姓自發前來探望,他下令家人閉門不見,百姓們便將所帶來的東西放在門外,最珍貴的也只是一籃雞蛋,這些東西,事後周啟喜派人分發給了搶修房屋的民工。」

「經查……」

方洗刀的還沒有讀完,李叱道:「不用讀了。」

他看向周啟喜道:「我來之前和人提及你的時候,曾說過一句,希望周啟喜不要讓我失望……」

「你可知道,我說的失望是什麼?」

李叱起身,走到周啟喜面前伸手把他扶起來。

「派人暗中調查,不是針對誰,當然也不是針對你,廷尉軍調查的目的,是為了不放過任何一個魚肉百姓的貪官污吏,也不許任何人污衊欺負一位真正為民辦事的好官!」

「我手下的貪官,我來辦了,我手下的好官,我來護著!」

李叱扶著周啟喜的胳膊道:「你是知道誰在污衊你,你認罪,是想保護他們對不對?」

周啟喜張了張嘴,卻沒有說出口,眼睛已經微微發紅。

「你不想說,那我來說。」

李叱道:「你在金州為官三年,百姓們都不希望你離開,而你三年若都評優,將會調往冀州任職。」

他看向郭繪:「這些事,有沒有你?」

他指向元西流:「有沒有你?」

郭繪重重叩首:「草民郭繪認罪。」

「我等認罪。」

李叱一擺手:「廷尉軍!」

方洗刀等人立刻上前一步:「在!」

李叱指了指郭繪等人:「全都拿下,仔細調查,不管出於什麼目的的犯罪,都是犯罪。」

方洗刀大步上前,廷尉軍立刻跟上去,將郭繪等人綁了。

「殿下。」

周啟喜撲通一聲再次跪下來:「殿下,求殿下開恩,他們本無惡念,求殿下責罰臣下放過他們吧,他們對金州,也實為有功之人。」

李叱皺眉:「他們是有功之人?就憑隨意驅逐外地商人這一條……」

周啟喜猛的抬起頭:「殿下,事出有因!」

李叱:「嗯?」

郭繪等人跪在那,臉色慘白。

半個時辰後,府治衙門。

衙門外邊已經跪滿了百姓,而且還有越來越多的百姓正在趕來。

金州城內已經流傳開,說是寧王要辦府治周啟喜的消息,所以百姓們蜂擁而至。

周啟喜站在門口,大聲勸阻。

百姓們知道寧王是來維護府治大人的,這才放心,可是又不願意離開,還是在府治衙門外等待消息。

又半個時辰後,書房。

李叱閉著眼睛坐在那,聽周啟喜等人解釋。

周啟喜道:「殿下,郭繪他們對外地客商有所警覺戒備,甚至出言不遜,實是事出有因。」

他看向李叱說道:「就在年初時候,來了一個外地客商,為了見我,先假意結善,出資修繕了城中學堂。」

「而後,此人與我相見,一開始並無什麼不妥之處,我還覺此人豪爽正直,與他交往漸多。」

「再後來,他對我說,他可出資,讓我在仕途上更進一步,可讓我到寧王身邊做事,若將來……若將來寧王一統中原,登基稱帝,還可幫我為權臣,左右朝局。」

聽到這句話,李叱的臉色一變,眼睛也睜開了。

李叱問:「他叫什麼名字?」

周啟喜道:「他自稱呂無瞞,說是冀州甘縣人,甘縣就在燕山往南不足百里。」

李叱點了點頭,他們要去燕山營的話,必會路過甘縣。

李叱問:「他有何本事,可保你到我身邊,且被重用,甚至將來權傾朝野?」

周啟喜抬起頭看向李叱回答:「巨富。」

李叱的眉頭又皺了一下:「巨富?」

周啟喜道:「呂無瞞說,他有足夠財力幫我打通關係,保我在寧王面前成為重臣。」

「我對呂無瞞說,無需如此,我只想好好做官為民辦事,至於仕途前程,並不強求。」

「呂無瞞就問我,是不是懷疑他的財富,我說不是,他說要證明一下。」

周啟喜眼神里恍惚了一下,像是還心有餘悸。

「此人離開之前對我說,周大人,不出幾日你就會來見我的,我就在城外青稞山莊等你。」

「結果不出幾日,城中三家糧棧就被人買了下來,出的價格是兩倍之數,所以難以拒絕。」

「不只是糧棧,雞舍,豬場,茶店,所有涉及民生的生意,在短短几天之內,都被人以兩到三倍的價格買下。」

周啟喜道:「最初兩天,並沒有人把消息告知,所以毫無防備,等到第三天……」

他看向郭繪道:「郭繪急匆匆來找我,說出了大事,金州民生大事,可能要被人控制。」

李叱看向郭繪。

郭繪連忙俯身道:「草民世代在金州經商,做的是織造生意,雖然算不得多大,但在金州商人中有些好人緣。」

李叱點了點頭,金州商人組建正事會,此人是正事會的主事,可見其威望。

現在看來這正事會,也是因為當時有事才會組建。

「正因為是織造生意,所以知道消息是在兩三天後,並無人來找我。」

郭繪道:「是幾天後,我和其他人在茶樓閑聊,聽人提及,覺得事情不對勁,連忙派人四處問詢,才知城中事關民生的生意,除了綢緞布匹,其他的,都已經被買下。」

李叱問:「呂無瞞把這些生意全都買下來,然後坐地起價,要挾官府?」

想了想這樣不對,如果是這樣的話,身為金州府治,周啟喜就有權利把呂無瞞查辦。

但顯然沒有,就說明呂無瞞不是這樣做的。

李叱腦子裡瞬間想到呂無瞞是怎麼做的,所以眼神都變了變。

李叱自言自語地說道:「不……他是關了所有門店,不做生意?」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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