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風雨不動安如山 第五百七十八章 沒法打

這是一塊在半山腰比較凸起的石頭,很大,形狀像是一個饅頭。

那獵戶模樣的人站在這,李叱走到他身邊的時候,他似乎還沒有緩過神來。

李叱對他說你不該吹牛的那一刻,他似乎還沒有從震撼中回過神來。

然而當李叱走到他身邊的那一瞬間,他卻笑了笑。

「你也不該吹牛。」

他對李叱說了一聲。

也不知道是在什麼時候,這塊大石頭上又多了一個人。

就在李叱身後,一把橫刀放在了李叱的肩膀上。

似乎只要他願意,輕輕一抹,就能把李叱的脖子切開。

獵戶道:「現在可以看得出來,是誰不該吹牛了嗎?」

李叱笑了笑:「你。」

獵戶看向李叱肩膀上的那把刀,然後才發現,那把刀不是放在了李叱的肩膀上。

而是被李叱捏住了。

李叱的左手在那把刀出現的時候,捏住了刀背,刀便好像被鐵鉗夾住了一樣。

所以那把刀只是看起來,好像可以輕而易舉的劃開李叱的脖子。

但是那把刀想抽回去都不能,更別說往前劃。

李叱的右手本來垂著的,可此時已經向後伸出去,也沒有回頭。

而他右臂袖口裡滑出來的鐵釺,卻頂著他身後那個人的咽喉。

釺尖已經微微刺穿了些,有一滴血順著鐵釺在慢慢往下滑動。

「並不是每個人,都有隨意吹牛的能力。」

李叱左右一拉,那把刀隨即被他拉了過來。

半息後,這把刀落在了那個獵戶的肩膀上,在獵戶抽刀之前。

李叱道:「現在,是不是可以好好說話了?」

他身後那個人道:「我可以確定你不是從碣石州來的人了。」

李叱道:「因何確定?」

那人回答道:「你不想殺人。」

李叱道:「屁話,若因為我不想殺人而確定我的身份,剛剛你就已經確定了,你那些藏身在暗處的手下,我若要殺了他們,並非多難的事。」

那人點了點頭:「那時候就已經確定,但我不想吃虧。」

李叱忽然笑了起來。

這種話,多麼讓他覺得親切啊。

他把左手的刀收回來,隨手往後一扔,遠處的澹臺壓境伸手把刀接住。

李叱回頭看向背後的人,是一個看起來二十幾歲的年輕人。

皮膚有些黑,顯然是常年風吹日晒所致。

身材不錯,體型健碩,論身材可以和澹臺壓境媲美,但是論相貌的話,那就差得遠了。

這只是個普通人的樣貌,畢竟這個世界上可以靠樣貌取勝的人並不是很多。

冀州這邊能靠臉吃飯的前三名,還都在寧軍中。

因為一句我不想吃虧,讓李叱對這個人感興趣起來。

這個年輕人也在看他,李叱在他的眼神里看到了一種光芒。

於是李叱在心裡嘆了口氣。

該死。

又一個被我英俊相貌征服了的人出現了。

李叱道:「你應該不是賀登科賀大人吧。」

然後他就看到這個年輕人眼睛裡的光,越來越亮。

「你是……你是李叱?」

那人驚喜的問了一句。

李叱一怔。

他沒有想到在這個地方,居然還會有人認識自己。

李叱問:「你為何認識我?」

那年輕人顯然有些激動起來,他說話都有些磕磕絆絆的起來。

「你不認識我,我卻認識你。」

那年輕人越發激動地說道:「我,我是冀州四頁書院的弟子,只是比你大幾歲,我和夏侯琢同屆。」

李叱也驚喜起來:「原來是師兄。」

那年輕人連忙道:「可不能這樣叫,你已經貴為寧王,你的事我都知道。」

李叱道:「別管我是什麼,你也是同門師兄。」

年輕人道:「那個,我叫賀山雪,賀登科是我大哥,他是高缸縣的縣令,我是高缸縣幫他做事。」

這真的是意料之外的事,沒有想到在這居然還能遇到四頁書院的同窗。

此人比李叱大幾歲,在書院中歷來低調。

他家世說不上多好,所以在四頁書院里從不惹是生非,再加上也不是那樣的性格。

在四頁書院結業後,就離開冀州返回老家,準備帶著高院長的薦書往都城大興求前程。

可是到家之後沒多久,羽親王就帶兵攻打安陽城,家裡人擔心他那時候過江會有意外,於是這事就耽擱下來。

再後來,世事多變,他想去都城一直都沒能成行。

他大哥賀登科剛好在距家不遠的高缸縣做官,於是便來投靠。

賀山雪道:「剛才真是失禮了,我們以為是碣石州那邊的賊寇來了。」

他看向李叱道:「對,就是那個假冒你的賊寇。」

李叱笑道:「我這次就是來找那個假人皇的麻煩,所以才來拜訪賀登科賀大人,他可在山上?」

那獵戶嘆了口氣道:「我就是。」

一個時辰後,山寨大廳中。

已經近四十歲的縣令賀登科,撩袍給李叱行大禮。

李叱連忙把他扶了起來:「賀大人,無需如此。」

賀登科道:「寧王殿下,你是陛下冊封的冀州之主,我身為冀州治下官員,理當如此。」

李叱道:「若如此的話,你更加不該拜我,我已聽聞,那個假的我也被皇帝陛下封王,那你見了他,豈不是也要跪拜。」

賀登科怔了怔,倒是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李叱扶著他說道:「還是坐下來說話吧,你是我同窗的兄長,便也是我的兄長。」

賀山雪道:「大哥,我說過了,寧王殿下和別人不一樣,他是真性情之人,溫善謙和,忠厚耿直。」

站在後邊的澹臺壓境心說,看,這就是外人……

但凡是個熟悉李叱的,都不會這麼想。

賀登科問道:「這位是?」

李叱介紹道:「他叫澹臺壓境,是涼州將軍澹臺器之子,如今暫時在我冀州做事。」

賀登科一聽說涼州將軍澹臺器這個名字,臉色再次變了變。

澹臺器的名聲在大楚實在太響亮,那可是大楚在西北邊疆的門神。

澹臺家世代公卿,又時代鎮守西涼,只要提起澹臺家的名號,哪個不敬畏。

賀登科連忙對澹臺壓境俯身道:「拜見澹臺將軍。」

澹臺壓境也連忙伸手扶了一下。

又一個時辰之後,李叱已經差不多從賀登科等人口中,把碣石州的事了解的清清楚楚。

這個常行,原本是個商人,很有些頭腦,在碣石州那邊生意做的不小。

後來各地都有叛亂,常行就想著,萬一有叛軍打過來,那自己生意做的再大也沒有什麼用處。

以他手裡的那些護衛隊伍,加起來二三百人罷了,連一點反抗之力都沒有。

所以他做出了他人生之中最重要的一個選擇。

他花費重金收買了一群江湖中名聲很差的人,又收買了碣石州各地的官府,買來一大群死刑犯重刑犯。

用了半年的時間,隊伍的規模就擴充到了千餘人。

接下來常行的操作,就顯示出來他性格中狠厲的一面。

他用從官府中買來的這些死刑犯重刑犯,攻入了一座縣城,殺死了縣衙所有官員。

把他買人的錢全都搶了回來,但他自己卻一文錢都沒有留,而是都分給了這些悍匪。

得到了甜頭的悍匪,開始襲擊別的縣城。

因為害怕被流寇叛軍襲擊,所以常行組建了一支流寇叛軍隊伍。

接下來的兩年時間,常行的隊伍滾雪球一樣越來越大,到了一萬多人的規模。

這個時候,在碣石州已經沒有人再能制約他。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他聽說了關於冀州人皇的傳說。

聽到這個傳說的當天,常行就知道這是一個大好機會,一個可以讓他更進一步的機會。

李叱把這些事都打聽清楚之後,對這個常行就有了新的判斷。

「其實很多人都知道,常行並不是什麼人皇。」

賀登科道:「但是很多人的利益,已經和常行綁在了一起。」

他看向李叱繼續說道:「最開始的時候,他常行敢衝擊縣衙,也不敢去得罪地方上那些名門望族。」

「再後來,他勢力大漲,這些名門望族就開始看他臉色,在暗中給他支持。」

「這些人,明知道他不是什麼人皇,卻不遺餘力的宣揚他就是人皇。」

賀登科嘆道:「無非是想從其中也分一杯羹,前陣子,陛下封常行為北境王,下旨讓他攻打你……」

他頓了一下,臉色有些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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