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竹杖芒鞋輕勝馬 第二百三十章 還沒有忘

車馬行。

餘九齡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李叱,他真的沒想到李叱說不去雲齋茶樓就真的不去,不管怎麼說,在一個地方這麼久終究還是要有一些感情的。

「不去就不去,我就是覺得稍稍有點可惜。」

餘九齡看向李叱認真地說道:「我看過你說書,也聽過你唱曲兒,說實話,你的水平距離那些所謂的大家已經沒多遠,水平上不差,就差個五六十歲,你要是個老頭兒,你已經是大家了。」

李叱白了他一眼後說道:「我要是沒了,我還是這個行業的大師級別了呢。」

餘九齡道:「那不能,你都不開黃腔,不開黃腔的能是大師嗎?你還不收徒弟,尤其是不收女徒弟,能是大師嗎?其實你就是差在年紀上,也差在黃腔上,姜還是老的黃。」

「姜你的黃大爺……」

李叱瞪了餘九齡一眼,然後忽然間愣了一下。

「冀州府總捕姜然好像被免職回家去了。」

李叱看向餘九齡說道:「昨日我見葉先生的時候,他說節度使曾凌現在也有些憋悶,羽親王過度的以為可以仰仗宇文家的勢力,所以對宇文家派來的人格外放縱,如果姜然被免職回家,那個叫井顏戾的西域人……」

餘九齡道:「都是當官的,你管他死活做什麼。」

李叱搖頭:「他幫了忙,救了人,雖說是我一開始就騙了他,也是利用他,可在大牢里的時候如果不是他下令手下人放箭的話,我和庄大哥出不來。」

餘九齡看向庄無敵說道:「反正我是不想管,當官的生死,我都不想管,庄大哥你說呢?」

庄無敵沉默了一會兒後回答:「該管。」

餘九齡都懵了,這可不是他印象中的庄大哥,那是一個對官府仇視到了極致的人,怎麼會想管這種事?

庄無敵看了餘九齡一眼後說道:「恩怨分明。」

李叱笑著起身:「我自己去他家裡看一眼,如果沒事我就給他留個話讓他儘快離開冀州,如果有事,能幫一把就幫一把。」

餘九齡嘆道:「還是我跟你去吧,這家裡一群叔叔大爺爸爸爺爺的,讓你一個孩子去不合適。」

李叱飛起一腳。

餘九齡撅起一腚。

與此同時,姜然家裡。

姜然以為最起碼會等到天黑才會有人來,可是他沒想到要殺他的人在大白天就敢來,絲毫都沒有顧忌,想想看,井顏戾他們這些仗勢之人,哪裡還在乎什麼白天晚上,哪裡還在乎什麼王法不王法。

大門沒有關,姜然就沒打算關門,既然躲不開,那就索性坦然面對。

井顏戾帶著一大群人從外邊進來的時候,姜然那隻燒雞還沒有啃完,他抬起頭看了一眼那些人,眼神里都是鄙夷。

「有些膽魄。」

井顏戾一擺手,身後的人把大門關好插上。

他緩步走到姜然面前,用俯瞰眾生的眼神看著姜然說道:「我說過的,你得罪了我,不會有好下場。」

姜然道:「打了狗,就知道下次再遇到狗沒準被咬一口。」

井顏戾哼了一聲,上上下下的看了看姜然。

「我以為你這樣的人,會貪生怕死,你們中原這些做官的,哪有一個不貪生怕死的?你倒是讓我刮目相看,本來還打算把你大卸八塊,現在想著隨便殺了你出氣就算了。」

姜然把啃了一半的燒雞仍在井顏戾腳邊,他嘬了嘬大拇指,又砸吧砸吧嘴。

「爺,是領兵的。」

姜然起身,把手上的油在甲胄上抹了抹,抓起長槊笑道:「爺祖上也曾是西征大軍的一員,曾見過你們的祖上跪地求饒的樣子,爺今天也想見見。」

「殺了他。」

井顏戾吩咐了一聲。

他身後的人開始往前壓,最前邊的那個殺手忽然加速,把手裡的長刀高高舉起。

姜然左腳跨步向前,腰馬如磐石,手中長槊橫著一掃,槊鋒掃過那個殺手的咽喉,槊鋒過,一滴血被帶出來,那一滴血後邊便是噴涌如泉。

奔跑中的屍體往前撲倒在地,趴在那抽搐了幾下,血液緩緩從身下蔓延出來。

側面的一個殺手扣動機括,連弩激發出幾支弩箭,姜然身上的鐵甲堅固,弩箭沒能直接打穿,擦出來一串火星。

姜然向前一衝,長槊戳進那人的心口,雙臂發力往上一挑,直接把屍體舉了起來。

下一息,姜然把長槊往下一砸,掛在槊鋒上的屍體被甩了出去,撞翻了兩人。

姜然喘息了幾聲,這才殺了兩個人,竟是有些氣力不足,殺人技都沒忘,可是體力確實有些差了。

「媽的……」

姜然啐了一口。

「早知道老子就少喝些酒,少睡幾個女人。」

他後撤一步,長槊下壓,槊鋒砸在正前方敵人的腦袋上,直接把人拍倒在地,緊跟著槊鋒往下一戳,從那人後頸戳進去,骨頭都給戳斷了。

圍攻的人越來越多,姜然靠著長兵器的優勢,退一步殺一人,可是長槊沉重,他沒打多一會兒兩臂就開始發酸,槊鋒都在顫。

砰地一聲,從側面衝過來的人一腳踹在他肋部,把姜然踹了出去,姜然靠槊桿撐著地面硬生生沒有倒下去,可是疼的臉都有幾分扭曲。

井顏戾看著姜然說道:「你可以求饒試試,雖然求饒也沒有用。」

「求饒?」

姜然哈哈大笑:「你姜爺爺我一個人留在這等你們,就是沒想過再彎腰,當官這麼多年,你姜爺爺我彎腰彎的太多了,今天,姜爺爺不打算再彎腰了,老子要死,也是站著死!」

他再次站直身子,長槊指向井顏戾:「老子這前半生活的再不堪,也比你像個男人,老子讓手下人全都走了,不想拖累他們,你自己卻不敢直接上來,讓你的手下人一個個來送死,你有什麼臉在我面前裝?!」

井顏戾嘆道:「所以你只是個白痴。」

他吩咐一聲:「等什麼?繼續上!」

那些殺手再次圍攻上來,姜然邊打邊退,逐步退到了正房門口,這地方就像是一個小小的山峽一樣,姜然只需面對身前的敵人即可,他覺得自己現在就是小時候他想做的那種……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大將軍。

「來!」

姜然一聲暴喝。

長槊橫掃,再殺一人。

可是敵人太多了,這裡也不是什麼山峽。

有人從旁邊撞開窗戶衝進屋子裡,然後在姜然背後襲擊,一刀捅在姜然身上,好在還有鏈甲,這一刀沒能捅穿,可也流了不少血。

又一刀砍在姜然肩膀上,他的肩甲被切開,肩膀也被切開一條口子。

人已經到了四周,長槊的優勢變成了劣勢,他已經舞不開這一丈長的殺人利器。

左邊一腳踹在他的腰上,他一個踉蹌,後邊一刀砍在他的鐵盔上,鐵盔被砍掉,後腦上也見了血。

右邊一刀砍中了他的大腿,瞬間就血流如注。

井顏戾一直都在旁邊看著,他沒有打算出手,他只是想看著竟然死。

「看看你這狼狽,自己還以為有幾分英雄氣概。」

井顏戾搖了搖頭,似乎覺得姜然像是個傻子。

嗖!

一支羽箭飛過來,那個舉著長刀要砍死姜然的殺手被一箭射中後背,劇痛之下往前撲倒,那一刀就落了空。

院牆外邊有人翻進來,身上穿著武備軍的軍服。

「親兵在,救將軍!」

一個中年漢子翻牆起來,接連拉弓放箭。

七八個身穿武備軍軍服的漢子從牆外翻進來,快速的朝著姜然這邊跑,姜然看到他們的時候眼睛都瞪圓了。

「劉山,你們這些王八蛋,老子讓你們走!老子還讓你們保護好夫人和孩子!」

劉山是姜然的親兵隊正,後來姜然調任總捕後他們便脫了武備軍的軍服,成了冀州府的捕快,人情冷暖,一共只跟過來他們七八人。

今日,他們穿回了軍服。

「親兵就是為保護將軍而活著的。」

劉山一邊放箭一邊說道:「將軍放心,夫人已經安全送出城,我們回來,與將軍並肩作戰。」

姜然鼻子一酸,抬起手抹了抹臉上的血,卻抹的一臉都是血。

「老子讓你們滾。」

劉山搖頭:「將軍若死,親兵不活。」

他的羽箭已經射完,抽刀向前。

「殺敵!」

「殺!」

七八個人硬生生殺出來一條血路,衝到了姜然身邊,像是一面堅固的盾牌一樣擋在姜然身前。

「你們這群蠢貨!」

姜然急切地說道:「你們以為要殺老子的是這些西域人?要殺老子的是羽親王,鬥不過的,老子只是想死的不那麼憋屈,你們回來幹什麼?回來了就都得死啊……你們這些白痴!」

劉山笑道:「我們花將軍的銀子,喝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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