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宣文這時候則嘆了一口氣道:「如今看來,只能遵旨而行了。」
馬軒也沒有要反對的意思,當然,他知道他現在也阻止不了沈宣文的舉動,只悲愴地道:「蒼天無眼,蒼天無眼啊!」
雖然,馬軒很是悲愴,但接下來,他和其他一些入仕朝鮮的漢人士大夫,還是乖乖地和沈宣文等朝鮮官員來到碼頭跪迎大明皇差。
前來奉旨接管朝鮮殖民地的是新任呂宋總督徐汧。
受這些年大明擴張太過的因素,徐汧這個總督並不是資歷多深的官員。
在三年前,他都還只是一個按察使,但他也沒想到,才短短三年就得以右副都御史兵部左侍郎的身份總督一省。
如今,他見沈宣文等人還算識趣,倒也放下了要武力收權的心,便先帶著直屬警衛和屬僚先下船登岸。
「藩國小臣沈宣文率一眾文武叩見上官。」
沈宣文則在徐汧來了後,磕頭行了一禮。
「起來吧。」
徐汧回了一句。
待沈宣文起身後,徐汧才開始對他說道:「你很好!沒有選擇負隅頑抗,本官會記上你這一功的。」
「多謝上官。」
沈宣文回了一句。
而接著,徐汧就又看著眼前跟著沈宣文一起來的朝鮮官員士紳,問沈宣文:「這些官紳中,哪些本來就是明國漢人?」
因為這個時代,朝鮮漢化程度很高之故,單從服裝外貌上,已很難分清誰是漢人誰是朝鮮人,所以,徐汧才有此一問。
沈宣文聽後還是有些失落的。
他不得不承認明國到底還是更願意重視純正的漢人。
像他這種哪怕已經漢化到和漢人幾乎無差別,甚至因為留學大明南都甚久的緣故,連口音都是南都口音的他,也無法與真正的漢人相提並論。
沈宣文如此想後,就忙指了一下馬軒等人:「單名一個軒字的馬巡按使便是漢人,還有……」
沈宣文一一給徐汧指了起來。
馬軒見徐汧讓沈宣文指出真正的漢人,以為他是要將漢人和漢化夷人區別對待,且他也知道,明國也的確是更尊重漢人,也就有了些底氣,而站了出來,為發泄心中的憤懣,而直接質問起徐汧來:
「敢問徐制台,彼國何以如此不守王道,竟擅滅藩國,而如今又無故要奪本賜予藩國之地,如此為政,其信在何處?!」
徐汧回道:「誰說是擅滅和無故奪之?皆因其國統御者無德無道,下不能安民,上又不能約束豪強,吾皇不忍見其國內生靈塗炭、百業蕭條,故廣施皇恩,興王師以救之!」
「荒唐!」
馬軒大聲回了一句,且道:「此乃我藩國內政,與彼國何干!且吾王仁德篤孝,並無大罪,你們這樣說,純粹是污衊!」
徐汧倒沒想和這突然挑頭大放厥詞的馬軒多言,只問道:「你真是漢人?」
「自然是!」
馬軒回道。
徐汧聽後又問:「可有大明或我大明直屬藩國的戶本或者身份牌?」
徐汧所說戶本就是後世所謂的戶口本,身份牌就是後世的身份證。
馬軒笑回道:「老夫早已不是明國之民,何來此物!」
「那看來是叛國之漢人!並非僑居於此。」
徐汧聽後就突然拉下臉來,喝道:「拿下!包括該地所有漢人官吏,凡沒有大明或我大明直屬藩國的戶本或者身份牌為證的,皆拿下!」
「是!」
馬軒因此慌張起來,心道:「原來不是要優待自己這些人的?」
馬軒一時不由得忙道:「等等,我們有族譜為證!」
「抄了他們的家,將他們的族譜皆呈上來,正好作為判他們叛國的罪證之一。」
徐汧說道。
馬軒聽後更加驚愕。
「叛國?」
「我漢人就必須效忠自己的出身之國嗎?!」
「這是誰規定的。」
「昔日蘇秦可是能掛六國相印的。」
「饒是唐時也會用胡人為將的。」
「緣何大明皇帝胸襟就如此狹小?!」
馬軒這時候問道。
徐汧冷笑道:「大明是大明,前朝是前朝,再說,本朝也不排斥外夷中有才幹者入仕本朝,但本朝子民若私自另投他國且為官,就是叛國!」
「我不服!」
馬軒大喊了一聲,接著又喊道:「我真的不服!憑什麼!」
徐汧直接給了他一巴掌:「閉嘴!再喊,給你加一條對陛下大不敬的欺君之罪!」
馬軒這才閉住了嘴。
徐汧這時候則繼續說道:「當初,陛下不惜耗費國帑、調動大軍,驅趕外夷,而解救爾等,使爾等不致於被外夷屠戮,然爾等卻不念君恩,更不把華夏放在心上,因為在我華夏不能奴役他人,而就叛投他國,給他人點頭哈腰,做忠犬,為的是能夠奴役當地百姓!你們既然不認同大明,大明也自然不能認同你們,你們已被開除漢籍,接下來只會受到嚴懲!」
馬軒聽後臉色很是難看,忍著臉上火燒之感,說道:「誰願意當和庶民一樣規格的人!是你們自己讓大明變了,我們才變的!」
「還是不知悔改!果然是骨子裡就只想為人上人的,沒有半絲要遵從聖賢書里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的意思,真是白讀了書,可惜,你們不是真正的強者,那就只能服從真正的強者所喜歡的規矩。」
徐汧說道。
……
接下來,馬軒等便被押往大明京師。
而在太平洋西部與印度洋一帶的朝鮮和倭國的殖民地,接下來皆先後被大明吞併,或設為直轄地,或封給宗室。
至於那些叛投的漢人也都如馬軒一樣被押往京師。
大明本土的大多數民眾對這些叛投他國者沒什麼好感。
畢竟大明的百姓如今的受教育程度都很高,在普及教育後,所以,大多數百姓都清楚,像馬軒這些士大夫為何會去他國入仕。
馬軒等在去京師途中也就遭到了百姓們辱罵。
甚至進了監牢後都還被犯了其他罪的囚犯毆打。
主要是因為這些年,國家與民族觀念太深入人心,饒是犯其他罪的囚犯,也開始覺得人不能無恥到叛國。
朱由校一直在以華夏利益至上的理念在做事。
不只是為了個人權位而去他國為官的士子被治以叛國罪,對冒犯大明的外番,也會予以治罪。
羅剎國沙皇阿列克謝因為犯了入侵罪、大逆不道之罪也被朱由校下旨凌遲。
所謂入侵罪自然是阿列克謝昔日派大軍二十多萬入侵大明的事。
大逆不道則是因為在大明看來,阿列克謝這個君王沒有得到明廷承認,自然是不合法的,所以屬於自立為帝,也就算是大逆不道。
朝鮮新國王李栯也因大逆不道之罪被朱由校下旨處以磔刑。
因而,這兩人倒也在刑場上見到了彼此。
兩人都沒想到各自作為外夷貴族,都會在大明被處決。
這些年,大明的確常會處決一些外番元首。
印度莫卧兒帝國的沙賈汗也在這之前被以極刑。
還有緬甸的國王也被處決。
大明每舉行一次獻俘儀式,就得殺一批罪大惡極的外番君臣貴族。
不過,因為這些年對外戰績太多,朱由校對於參與獻俘儀式都已經沒什麼新鮮感。
大臣們也都司空見慣,寫這種慶賀皇帝偉大武功的表文也都寫膩了。
「眼下除了美洲,就是西南、西域、非洲、歐羅巴這幾處地方,還是蠻夷聚居之地,對了,烏斯藏也不知派去的兵馬已進軍至何處,可有翻過那裡的綿延雪山,抵達到印度省?」
這一天。
在政事堂的朱由校在得知太平洋西部和印度洋之間所有區域皆已歸漢家所有後,也就對自己的輔臣們說起了還未吞併的一些的地方。
朱由校這樣說,自然是意思很明確,他很希望在自己有生之年,看見大明真正一統全球的一天。
「負責進軍烏斯藏的定西大將軍楊展來報,烏斯藏方面並不歡迎我大明王師入藏,還擴招僧兵企圖阻止我們進軍,另外,烏斯藏方面還意圖勾結川西土司,以更好的阻止我大明進軍烏斯藏。」
孫傳庭已因年邁而致仕,而遞補入政事堂的輔臣則也是天子近衛出身的張同敞。
此時,向朱由校彙報進軍烏斯藏情況的便是張同敞。
朱由校聽後點了點頭:「自朕要求對西南土司進行強行推恩後,西南各地土司已都只是小土司,且廣西、雲貴和川東、湘西這些地方的改土歸流也進行的差不多,如今也就川西這些氣候惡劣之地,還留存一些土司,但想必他們也不會掀起多大的浪來,如果他們真要勾結烏斯藏,阻止我大軍進藏,告訴楊展,讓他順路消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