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九章 查出分遷大族事中的貓膩

閻茂才哆嗦了一下,忙硬著頭皮,胡謅道:「撫台容稟,崑山富庶,巨族甚多,徐家雖大,但在崑山卻也算不上一等大戶!故而未在遷族之列,若也需要被遷,則崑山幾乎所有宗族都得分遷呀!」

「胡說,你是沒理解透朝廷之政令,還是心存抵制?即便崑山全是大族,那也得分遷,明白不明白?!」

溫育仁回道。

「這個,的確是下官疏忽之初,不知以撫台的意思,當如何處置?」

閻茂才忙問了一句。

而徐開法也跟著說道:「撫台容稟!徐家雖大,但在崑山的確算不上一等大戶,據聞,像我們這樣的情況,是屬於可分遷可不分遷,而要想不分遷的,說是要交免遷之費,學生也是聽省上的人說的,不知道,是否有這規矩,如果有,徐家願意交這免遷費。」

徐開法這樣說,算是在明問溫育仁:「說吧,狗官,想要多少錢。」

溫育仁自然也明白徐開法的意思,但他來崑山的目的並不是撈錢,也就回問道:「你聽誰說的?」

徐開法這下子就不知該怎麼回答了。

他本以為溫育仁是要錢的,但沒想到對方貌似有別的目的。

徐開法也就只能胡謅道:「聽街巷的人胡說的。」

「胡說的話,也能信?」

溫育仁冷笑著說了一句,就吩咐道:「把這些田冊、人口冊都抄走!」

說著,溫育仁就看了閻茂才一眼,道:「閻知縣,你最好給本官交一下實底。」

閻茂才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但他可以肯定的是,這個溫育仁不是為了錢來的。

「我們再去勘察一下,被他閻知縣列在大族名冊上的人家。」

溫育仁說著就看一下大族名冊,然後吩咐道:「就先去這歸家吧。」

閻茂才聽到「歸家」兩個字後不由得一激靈,心想自己已經派了人去包圍歸家,現在要是讓巡撫發現自己無故派人圍住歸家,可怎麼解釋,到時候豈不一切都要暴露出來。

「這個溫育仁不論他想幹什麼,都只能拿上面的人來壓他了。」

閻茂才如此想後就忙喊了一聲:「且慢!」

然後,閻茂才就對溫育仁說著:「撫台有所不知,這一切都是閣老的意思!」

溫育仁聽閻茂才說是閣老的意思,而沒直接說出他背後的七皇子殿下,似乎再次被人打了一針興奮劑一樣,更加興奮起來,他沒想到這背後還有這麼大的魚!

因為如果閻茂才直接說是七皇子的意思,他倒不會繼續追究,只彈劾閻茂才。

畢竟溫體仁只讓他彈劾跟七皇子結交的人,並沒有讓他直接得罪七皇子。

「哪位閣老?」

溫育仁問道。

「文淵閣大學士兼戶部尚書蔡閣老!下官如果沒記錯,撫台您家族和他家是世交,蔡閣老也是令兄在朝中的膀臂。」

閻茂才這時候說了起來。

溫體仁聽後也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但也更加振奮,心道:「自己要陞官了!」

而因此,溫育仁便冷笑起來:「你雖說只是一個知縣,知道還挺多。」

閻茂才注意到溫育仁一開始在聽到自己說是蔡閣老時,所表現出的震驚表情,因而,內心也鬆了一口氣,有了些底氣,也就繼續說道:「撫台有所不知,下官曾在華陽任縣丞。」

閻茂才這樣說的意思是他曾是七皇子在華陽任知縣時的佐官,而意味著他是七皇子的人,自然也就清楚這些。

溫育仁其實早就知道,但這時候也還是故作驚訝道:「原來如此。」

「既然如此,本官也不好再勘察下去。」

溫育仁回了一句。

閻茂纔則因此拱手道:「多謝撫台留情,他日下官必有重禮相謝!」

「等等,你說是蔡閣老的意思,可有明證?」

溫育仁又說了一句,就道:「總不能是個人就能拿什麼閣老唬住本官吧!」

閻茂才因此回道:「那就請撫台移步縣衙!下官將閣老家奴手書給您看看。」

於是,溫育仁就先回了縣衙,且拿到了蔡閣老家奴牛三的手書,然後還收了起來。

閻茂才見此不由得變了臉色:「撫台這是何意?」

「嗯?這也是你能問的?」

溫育仁頗為威嚴地問了閻茂才一句。

他作為巡撫,自然可以在閻茂才面前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是!下官失禮。」

但閻茂才還是因此有些擔憂起來,心想:「這溫撫台是要收集蔡閣老的把柄,好利於他溫家控制閣老,順便也控制了我自己?」

閻茂才如此想後更加不敢忤逆溫育仁。

這時候,溫育仁之前遇到的那名巡防所總旗官樊有財來了縣衙且喊道:「啟稟縣尊,我們接到百姓舉報,歸家河石頭灘一帶發生兇殺案,最後我們在那裡發現泥土填埋起來的血跡,另在下游發現一本縣生員,叫歸繼登,經他確認,他和數十名同窗的確被許多黑衣人殺害!」

閻茂才聽後咯噔了一下,心道:「這些黑衣人是徐家的鄉勇,應該查不到我頭上來。」

「歸繼登人呢?」

溫育仁問道。

「在外面呢。」

樊有財回道。

「押過來!交給我的營兵,既然涉及到數十人被殺,那就屬於謀亂範疇了!直接由省司接管!」

溫育仁說著就問著閻茂才:「閻知縣,沒意見吧?」

「沒!下官治理不力,竟出現如此大案,是下官失職!」

閻茂才回了一句道。

溫育仁則淡淡一笑。

接下來,溫育仁就帶著歸繼登和徐家的田冊、人口冊以及該縣的大族名冊等資料回了蘇州。

而在溫育仁走後不久,徐乾就忙來了閻茂才這裡:「縣尊!家父讓學生來問問,這撫台到底是何意?這遷族之禍,我們徐家到底能不能躲過去?」

「我哪裡知道這撫台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葯,我只知道他是輔臣溫相(尊稱)的弟弟,而蔡閣老是溫相的人,他總要考慮到自己兄長吧,何況,我也告訴了他,這背後還有七皇子,他總不至於要冒著得罪自己兄長和皇親貴胄的危險,來當個清官吧。」

閻茂才說道。

「但無緣無故微服來縣裡調查這些做什麼,又不是為了錢。」

徐乾學問了一句。

閻茂才頗為驚愕地看了徐乾學一眼:「孺子可教!你這個問的好,他來縣裡幹嘛?」

徐乾學又建議道:「或許這位溫撫台就是想來撈錢的!但又不願做的太明顯,縣尊不妨以解送稅銀進蘇州的名義,給他的門人送些禮試試,如他收,此事便好,若他不收,就得讓七皇子殿下和閣老他們做好準備!現在最好將這事告知給閣老他們一聲,還包括七皇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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