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二章 皇爺心機深,國公老滑頭

溫育仁聽溫體仁如此說,便因此問著溫體仁:「以兄長的意思,弟這次去江南任巡撫,當唯皇長子馬首是瞻?」

溫體仁則瞅了溫育仁一眼,回道:「那樣太明顯了!因為皇長子不徇私情,之前還因為鹿島的事件,拆了自己的台,所以沒多少朝中大臣願意跟他來往,即便看在他是嫡長子的份上,心裡支持他的,也不會跟他太熱絡,都知道這位皇長子將來真要做天子,也不會因為你投靠的早就會被特別對待,所以,你現在唯皇長子馬首是瞻,有什麼意義?不但會被陛下輕視,也會被皇長子輕視,甚至會有殺身之禍!」

「殺身之禍?」

溫育仁聽後心裡不由得一緊,忙問起溫體仁來。

「沒錯,就是殺身之禍!」

溫體仁回道。

「請兄長教我。」

溫育仁忙請教起來。

「陛下可不願意讓誰看出來他是屬意於皇長子,或者說,他得通過這種方式去掩飾自己早就屬意皇長子的心思,你可別學楊修。」

溫體仁繼續回道。

「那弟這次去蘇州,到底該怎麼和同樣要去江南任巡按御史的皇長子相處?」

溫育仁回道。

「不談私情,只談公事,讓皇長子看見你的能力,也讓陛下看見!但是,如果有機會的話,要儘可能地彈劾所有在暗中與皇七子接觸且有不法事的官員!發現一個,攻訐一個!」

溫體仁說道。

溫育仁聽後頗為驚訝:「不是說,七皇子是皇長子一黨嗎,為何兄長要讓我和七皇子過不去。」

「叫你做你就去做!為兄自有深意!」

「我溫氏一族得會兩邊下注!」

「另外,這做臣子的,最好的方式就是讓自己看上去像個孤臣,只忠於陛下!

溫體仁繼續回道。

溫育仁聽後這才明白地點了點頭,回道:「是!」

……

「你們東廠要嚴密調查在皇七子回京師後,會有哪些官員與之結交,凡結交者,嚴查其所做的任何事!」

朱由校這裡則也對東廠提督韓贊周如此吩咐起來。

朱由校在知道自己的七皇子朱慈灺願意接受自己的任命,而進京擔任吏科左給事中後,就做了新的安排。

他要通過自己這個七皇子,來將朝中一些心思不正、投機鑽營的大臣,都篩選出來,進而將來好將這些人,都貶黜到海外或官外去,進而好給更多年輕且優秀的士子騰位置。

所以,朱由校讓東廠在七皇子進京後,就對和七皇子頻繁接觸的大臣進行嚴密調查。

「內臣遵旨!」

韓贊周聽後頗為詫異。

他沒想到自己皇爺還準備了這一手,心想也不知道會有多少大臣因此被算計進去。

「你們內廠也要嚴密監督東廠在監督七皇子與哪些大臣交結方面的調查情況,旦有東廠的人也參與,立即彙報給朕!」

除了向東廠下令外,朱由校還對內廠提督王承恩下達了同樣的命令。

「內臣遵旨!」

王承恩也同樣感到意外,而沒想到皇帝陛下還準備著這一招,竟想通過皇七子,主動去尋找出心思不正的官員。

王承恩不得不承認自己這位陛下是真的心機深沉。

自己一直以來不對其耍心眼無疑是最正確的。

因為自己這位皇爺是真的跟世宗一樣,哪怕自己的兒子也在自己的算計之中。

……

「利國公,以學生所見,東廠、內廠其實沒有存在的必要,治國者,不應相猜相疑,而應當互相信任,父皇英明,自然可明斷是非,知道東廠、內廠所奏的事里,哪些可信,哪些不可信,但後世之君,未必有此明!甚至影響司法之公正。故以學生之見,父皇千秋百代之後,繼位之君,首先要做的,就是廢除這二廠!」

二皇子朱慈燦在送朱燮元的路上,因聊到將來朝政當如何走,也就對朱燮元說起內心的想法。

朱燮元聽後也不好直接表態。

因為作為輔臣的他,知道自己致仕後,要想以後的日子過的安寧,那就不能再攪合到政治里去。

所以,朱燮元只回道:「殿下說的不是沒有道理,不過,這東廠、內廠,設有設的好,不設也有不設的好。」

朱燮元這樣說等於沒說。

而朱慈燦聽朱燮元如此說後,頗為失望和尷尬。

他本以為朱燮元這種屬於士大夫階層的人,會支持自己這種還司法調查權於文官集團的行為,會讓朱燮元很贊同的。

但他沒想到朱燮元會如此謹慎,並不願意讓人輕易知道自己的政治態度。

而也因此,朱慈燦無法通過朱燮元知道朱由校的政治態度。

「殿下所見英明!不僅僅是東廠、內廠沒有存在的必要,西廠也沒有必要,這三廠再加上錦衣、羽林二衛,使君臣之間,無半點信任!臣視君如閻王,既畏又恨,而君擇視臣如賊,既防又猜,這樣一直下去的話,想讓士大夫一直忠於本朝宗社,豈不難乎?」

與朱慈燦一同送朱燮元遷居播州的禮部右侍郎陳偉崧倒是積極附和起來。

陳偉崧因此在這時候問著朱慈燦:「不知利國公和殿下對時下朝廷欲分遷江南大族於印度之事怎麼看?」

「這個倒要先請教一下利國公,利國公曾是輔臣,當更清楚。」

朱慈燦笑著說道。

朱燮元則笑了笑道:「老朽哪裡知道,陛下還沒讓我們議呢,我就先請辭離去了。」

朱慈燦則因此點了點頭,回道:「利國公到底是公忠體國之人,這分遷大族雖說有些不近人情,但的確利於抑制兼并的。」

「殿下,你糊塗!」

陳偉崧這時候直接駁斥了朱慈燦一句。

朱慈燦忙問道:「我如何糊塗?」

「分遷大族使骨肉分離,分明就是苛政啊!」

「真要抑兼并,完全可以令其分家即可,如何要強行遷移大戶于海外,這樣豈是仁政?」

陳維崧問道。

朱慈燦愣了愣,然後點頭道:「倒也有理。」

「哎喲!」

就在這時候,一老人倒在了朱慈燦面前的青石板街道上,且慘呼起來。

朱慈燦也懶得去喊自己身邊的護衛扶,而是準備親自去扶這老人,但剛拉住這老人的手,他的手就被這老人抓住了,且這老人喊道:「你撞倒了我,你不能跑!」

朱慈燦頗為驚訝。

「爹!」

「你這是怎麼了?!」

「你沒事吧。」

這老人的兒女們這時候跑了過來,並朝這老人擠眉弄眼起來。

這老人就忙對自己兒女暗暗點頭,然後指著朱慈燦道:「他撞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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