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九章 主動洗白皇帝是千古仁孝之君

「如此的話,大明可以說是工匠之大明了!」

畢自嚴如此回道。

「如恩師所言,按陛下所設想的那樣,那天下人哪裡會不想做工人,只怕地都不想種,只以做工人為榮了!」

顧炎武說著就有些興奮道:「臣倒是覺得可以試試,如果成功,天下貧者必不再願意諂媚於權貴,而會積極於有一技之長也!」

鞏永固也笑著說道:「臣也認為,可以試試,這樣的工人和我等為官者沒區別了,甚至還要好些,如此,務工者豈能不富!」

朱由校則頗為擔憂地問:「這樣的工廠,技術上是否不如民間工廠,盈利上也不如。」

「技術上不會不如!」

「民間私人之工廠多好投機鑽營,不重研發,嫌棄提高技藝費時費財甚多,甚至容易血本無歸,故而他們寧肯用哄騙糊弄的手段,也不會在技藝提升花多少心血,饒是經營者有提升技藝之意,持股者也不會同意!」

「而眼下,民間許多私人之工廠能在技藝和效率上高於官營,也不是他們多重研發,而是他們善於用各種手段挖官辦產業的人才,或者用各種手段偷買官辦產業的技藝!」

鞏永固回道。

朱由校不由得多問了一句:「是嗎?」

「臣不敢欺瞞陛下,臣為陛下掌管皇家產業時就發現,如今天下新出之技術,依舊多為官辦如大明科學院所出,固然與民間富商財力終究不如皇家與朝廷有關,但跟他們過於重利不無關係,而官辦為戰略之需要,常不得不耗費巨資試探各類新技藝,哪怕毫無所獲,也在所不惜,且研究更注重革新,而非應用與盈利;可對於民間富商們而言,這種花錢方式會令他們心疼的很!所以,科技之大發展,基本上還靠官辦產業。」

鞏永固回道。

朱由校點頭:「繼續說下去。」

「對於盈利,如果真讓工人持股,可能短期內,因為不能以畫餅之方式使工人加倍工作且只獲得少量回報,會使得在利潤方面不如如此這樣做的私人工廠,甚至因為考慮職工利益而增加成本!

但長期來看,私營絕對不能敵過官營!尤其是,如果真讓職工持股的話,那他們連人都挖不走,效率上也就不會有太大優勢,可能因為我們不能把工人不當人,所以效率上要差點,但不會太差,畢竟工人們不傻,不會讓自己的工廠倒閉!所以,只要時間久了,私人工廠大都最後就只能跟在官辦產業後面喝點殘羹剩湯。」

鞏永固回道。

顧炎武也跟著說道:「臣也認為,這倒不是問題,唯一需要擔心的是,會有人以這樣的產業為朝廷納稅創收不及別的產業為由要求朝廷支持民辦。」

朱由校聽後不禁笑了笑,一時兩眼熱熱起來,心道:「真好!此時的中華,到底不用花一些代價去換取技術,因為最好的技術就在自己手裡!不需要補功課!」

「那就試試!」

朱由校因此毅然站起身來說了一句,又道:「就由你們去做,做什麼產業,位置選擇,朕會令各衙門配合你們!到時候,朕會和朝廷出資,朝廷出的資就轉為工人之份,工人中技術精湛者,可以技術入股,另,你們推薦一善經營者管理該廠,也讓其以能力入股。」

「臣等遵旨!」

畢自嚴等因此回了一句。

朱由校則繼續說道:「朕已通過免天下田賦,讓務農者增收,但希望通過這種方式,使工人增收,如此大明之生產者中,無論工農或皆有得!」

……

畢自嚴等奉了朱由校的命因此開始籌辦新的官營產業,一種不同於相比於以前的官營產業,而要把盈利用於職工身上,建立更全面的配套體系。

而與此同時,朱由校下達的永久免除天下田賦的詔令也已陸續為天下人所知。

這道詔令如一顆巨石落入水中一樣,自然在民間引起了很大的震動。

歷史上倒是出現過「闖王來了不納糧」的政令,但沒玩成功。

但此刻的大明要關內的耕作者不再納糧。

百姓們自然因此歡呼不已。

饒是地主們也因此歡喜不已。

「這真是皇恩浩蕩呀!」

「是啊!皇恩浩蕩!」

「饒是漢文帝、唐太宗,也未敢如此做也!」

……

許多士民因此不由得望北而叩。

不過,朱由校免天下田賦的事,倒是讓記史的翰林官犯了難。

因為他如果把這詔令記下來的話,無疑就是在告訴後人,他這麼一位嚴酷的暴君,居然做了比古往今來所有仁君賢主都未做到的仁政。

這實在是太打儒家的臉了!

「這可如何是好!此政一記,後世之君,怎好再信『寬仁』二字可濟民也!」

翰林史館侍讀學士楊所修就因此對侍講學士李藩說了起來,且面露難色。

李藩則思忖片刻後,笑道:「笑話,吾皇本就是寬仁之君!自三皇五帝以來,便無仁德在其上之君!先不說其,其。」

李藩話到這裡,另一翰林學生賈純就問道:「其什麼?」

「其……」

李藩努力想著被自己一直視為暴君的當今皇帝到底有什麼仁德的事,想了半日後,才道:「其禁止溺嬰一事,可見其仁,應當記於史冊之上。」

「這本是小事,可記乎?」

賈純問道。

「體現陛下仁德的豈是小事?楊翰林,公之言很危險!汝心中可有君父?!」

李藩很嚴肅地批評起楊所修來,且吩咐道:「能記的,自然都得記上!只要能體現陛下仁德的,就不是小事!」

「要讓後人知道,乃吾皇千古第一仁君!是仁君!所以吾皇才能頒布這千古第一善政!明白?!難道你們想讓後人覺得,免天下田賦的善政非一仁孝之君所為嗎?」

李藩說道。

「陛下對太妃素來冷淡,又不常親自參加祭祀,實在是難提一個孝字,且也從未減過什麼刑罰,也沒有大赦過,這仁字也實在是難提。」

楊所修道。

「一定要提!盡量尋些出來,要讓後人知道,吾皇乃仁孝之君,所謂為尊者諱,如今陛下雖然不讓這樣,但我們可以把彰顯他仁孝一面的都補記上,我想想,陛下還有什麼仁孝的事被遺漏了。」

李藩不由得苦思起來,忽然道:「有了,這個竟被以前的翰林忘了記詳細些!陛下從劉太妃所請,送其禮佛,以完其願,足見其仁孝!這個補記上起居注。」

「還有什麼,再想想,你們也想想,不能我一個人想!」

李藩說道。

楊所修、賈純等翰林便努力想了起來。

「有了,當年葉福清(葉向高)落水,陛下為之惋惜,沒錯,陛下甚為惋惜,可見其對老臣之仁!」

楊所修昧著良心回道。

賈純不禁問:「惋惜過嗎?」

「惋惜過,肯定惋惜過!據宮裡老人說,當時,陛下足足嘆息了許久。」

李藩說了起來,就道:「記上!」

「好,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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