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九章 文臣被皇帝嚇的不輕,明末三大害

朱由校其實就想嚇唬嚇唬王永光,倒也沒有想大搞文字獄的意思,所以便笑了笑說道:「起來坐好!朕不過問問愛卿而已,愛卿何必如此。」

「謝陛下!」

王永光只得坐好,並在心裡暗想:「以後絕不再隨便跟一些看上去很忠厚的人說體己話,陛下明顯在我們文臣里也有眼線!」

「姑且,朕認為你們這些朝臣皆非大奸大惡者,從小讀聖賢書,學的是經世濟民之道,為的是天下百姓,國家由你們來治理,才可使天下大治,所以,朕相信你們可以替朕分擔國事,但朝臣很多,就算無大奸大惡,也得有個品性優劣之別,能力高低之分。」

「你們是被選出來在品性和能為上,皆得到京城四品以上文武官員認可的,朕現在就問問,你們若為政事堂、內閣、樞密院這三地方的大臣,會如何做事,當進諫君王哪些實務?」

朱由校說後便問道。

眾臣皆沒敢隨意發言。

主要是他們覺得眼前這位陛下的脈實在是難摸,沒法知道皇帝陛下到底是什麼意思。

明明在暗中監視自己這些大臣,又不因言降罪,還堂而皇之的討論起大臣的私下之言來,皇帝陛下到底知不知道此刻自己這些人被嚇成了什麼樣?現在又要自己這些人談會在陞官後進諫君王哪些實務。

朱由校先看向了坐在最外面的李標:「李愛卿,你先說說,你不要告訴朕,你入仕以來,就是一直在渾渾噩噩地做官,而未思慮朝政之得失。」

李標只好先站了起來,且心道:「既然陛下的態度捉摸不透不琢磨了,先老老實實的把心裡話說出來,反正罪不罪的,也不是自己能決定的,只求問心無愧。」

於是,李標便回道:「回陛下,臣若躋身中樞,當潔身自好,不結黨營私,以臣愚見,人臣不可以黨事君,人君亦不可以黨疑臣。總當詳核人品,辨別忠奸,然後舉措得當。若堂上戈矛妄起,宮中橫分畛域、恐非國家之福,當以和平為國家培元氣。」

朱由校聽後點首。

大明萬曆以來,黨爭就一直未中斷過,就算他朱由校當政期間,就因為各類改革而使得朝臣間發生了更激烈的爭鬥,甚至好幾次,他這個皇帝都親自下了場站隊拉偏架,不然,也扭轉不了之前那糟糕的局面,畢竟按照大明原有的慣性,熊廷弼會因為黨爭被治罪,而遼東局勢會因此惡化,才不會像現在這樣那麼容易的滅掉建奴。

不過,從實質上來說,黨爭是不可能避免的,因為實質上就是利益的爭奪。

李標或許是不願意言明實質而裝傻,也或許是真沒懂這裡面的實質,所以,只言因大明如今越來越激烈的黨爭,而覺得自己作為中樞大臣當儘可能消弭黨爭的想法。

「照愛卿的意思,文武官員們是應該都團結一致,對付朕?」

朱由校沒管李標怎麼想,直接一針見血地問了這麼一句。

李標聽後也同王永光一樣,臉色煞白:「陛下,臣,臣不是這個意思啊,臣的意思是,吾等皆當以誠事君,為君王了卻天下事,而非為一己之私!請陛下明鑒!」

「朕相信愛卿所言不是假話,但也未免有假大空之嫌,這黨爭哪裡會消弭,舌頭尚有被牙齒咬著的時候,只能說盡量罷了,還是說些實際的。」

朱由校笑著回道。

實際的?

剛才不是實際的?

李標有些為難。

這個時代的士大夫所受的教育更多的是教他們如何修身養性,而不是政治理論。

所以,他們除非宦海沉浮已久,知民疾苦,而有一些革新除弊的想法外,大多數是沒有明確的政治目標的。

尤其是,李標還是清流出身,從中進士以來,就一直在京城當官,而且在利益訴求的爭取上也沒那麼大,所以也就沒有參與歷次爭鬥,如今皇帝讓他說些實際的政治目標,他也就答不出來。

袁可立在一旁看得有些著急,為剿東虜而增加的數十萬驕兵悍將,當不當裁減,官道還當增建多少里程,邊鎮當增建多少邊牆,朝廷稅賦當增加多少,耕地當增加多少,眼下漕運壓力增加,是不是該開海運,這麼多亟需處理的政務,怎麼就不知道回答呢。

朱由校則因此看向了劉鴻訓:「劉愛卿,你且說說。」

「回陛下,若論臣有何謀國之策,那臣就只想可以通過臣,徹底根絕胥吏、生員、鄉紳之害,這裡面首推胥吏!

蓋因地方涉及百姓之庶務皆由胥吏把控,而朝廷政令也靠胥吏推行,有奸滑之胥吏甚至能控制官員,陛下雖設西廠、雖開醫館設醫官、雖在各地設東廠反貪司,但到底未徹底根絕胥吏之害!」

劉鴻訓見皇帝陛下要聽實際的,便直接說出了心中的想法。

他雖也是翰林出身,但和李標不同的是,他不是只把目光聚焦在朝堂上,在泰昌年間,他還是翰林編修時,就在出使朝鮮回京的路上,收容難民同行,了解民情,大有為將來治國理政做準備的打算。

如今好不容易熬到可以在御前議政的機會,也就乾脆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說下去!」

朱由校將堆在案前關於劉鴻訓的履歷尋了來,一邊看著,一邊頗為讚許點了點頭。

歷史上,明亡之後,一批漢人士大夫痛定思痛,如顧炎武便總結認為明朝的三大害是胥吏、生員、鄉紳。

屬於士子的顧炎武能說自己生員為三大害之一,甚至也說鄉紳是三大害之一,明顯在思想上是很有高度、很客觀的。

而現在劉鴻訓也主動提出這個,自然讓朱由校不得不承認,果然讀書人里也是有腦袋沒被屁股左右的人。

「還有生員,陛下雖取消了生員優免條例,禁止生員結社,但到底未禁止生員議政,故而民間鼓噪輿論者依舊多為這些生員,大凡刁民作亂,必有生員從中鼓動,且隨著天下讀書者越來越多,生員之數也越來越龐大,這些人不甘受清貧且又心高氣傲,並因愛發言論而大量擁簇,故而最易生事,當嚴加管束,不然,長此下去,必使輿論不利朝廷官府。」

「臣冒死直言,若只是污衊陛下,陛下自可無視,也無大礙,但若是徹底否定我大明立國之正統,徹底否定人君之必要,則必因其使國朝根基不保。」

劉鴻訓回道。

「鄉紳呢?」

朱由校繼續問道。

「他們鄉里之主宰,胥吏與生員多借其勢,對抗官府,也與其勾結牟取民利官利!」

劉鴻訓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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