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皇帝朱由校問,田爾耕便回道:「回皇爺,據我們的人稟報說,李永芳、寧完我這些人最近都暴躁非常,多有大逆不道的難聽之言。」
朱由校聽後笑了起來:「是嗎,都有哪些大逆不道的難聽之言?」
「皆是說陛下您斷了他們的富貴路!他們並沒有悔恨之意,不認為自己做了對不起朝廷的事,只將如今之結局歸咎於陛下您。」
田爾耕繼續回道。
朱由校則拉下臉來:「果然是不能指望這些自私自利者,這些人是無半點家國之念的!當然,他們既已自甘為奴,而也就不需要國家去維護他們做人的尊嚴,他們不需要國家,不需要民族,他們只想做漢人的奴隸主,而不願意做漢人的同胞。」
「這些人將來只能直接肉體消滅!以凈我大漢民族之魂!」
「好在這些人的好日子快到頭了,他們將會為他們的自私付出代價!」
朱由校說著就又道:「你傳朕的諭示給那些潛伏在東虜的錦衣衛細作們,讓他們接下來,小心行事,若非必要,不要輕易傳遞消息,告訴他們再堅持堅持,很快,他們就能重新回到大明,加官晉爵,重新過上正常的錦衣衛生活。」
「內臣遵旨!」
……
曹振彥這裡已跟著阿濟格回了阿濟格的旗地。
但現在的阿濟格也不怎麼管他們這些包衣。
再加上,眼下秋收已過,所以,曹振彥也沒什麼事,為填飽肚子,只能繼續去山裡尋覓些獵物。
不過,曹振彥還是往埋小酒窩的地方走了來。
他依舊思念小酒窩,腦海中再次浮現出阿敏砍殺小酒窩的一幕。
而也因此,曹振彥想到了寧完我跟他說的話,說這一切的悲劇,都是大明皇帝朱由校導致的的話。
曹振彥因此不由得捏緊了拳頭,他此刻很想問問朱由校,為什麼不放過自己大清。
但就在這時候,曹振彥卻注意到,一林子里,正有一同他一樣穿著簡陋的包衣服裝的人,正將一捲起來的信紙放進了竹筒里,然後,還將這信紙放在了一小石頭下面。
不過,曹振彥還沒來得及問,這包衣就回頭看見了他。
這包衣正是錦衣衛打入滿清內部的細作朱文。
朱文也沒想到剛找個機會出來送情報,卻和一個包衣撞了個正著。
朱文不禁眸露殺意。
如今滿清內部的統治秩序已經非常混亂,就算是死幾個旗人都沒人在意,更別提死幾個包衣了。
所以,朱文已經決定殺了曹振彥滅口。
曹振彥見朱文朝自己一步步走來,也知道這人是要殺了自己。
一時,曹振彥忙有些緊張地道:「你,你要幹什麼,我可是七貝勒府上的包衣!」
朱文沒有說話,而是在過了一條水溝後,就突然加速,朝曹振彥撲了過來。
曹振彥倒也反應敏捷,眼見朱文要對他動手,就即刻閃身一避,並朝其腹部踢來。
朱文往後一退,就要抱住曹振彥的腿。
而曹振彥則急忙收回了腳。
於是,兩人就這麼廝打了起來,到最後竟互相掐著對方,誰也不肯放過誰。
「你是明國派來的細作?你為什麼要給明國賣命,你不怕死嗎?!」
曹振彥因此問道。
接受過興明社教育的朱文則咬牙回道:「怕死?怕死,我就不來這裡,為了大明,為了華夏民族不在將來為胡虜所據,而重蹈兩宋之運,使漢人再度為奴,就算死也值得!」
「大明與華夏真有那麼重要嗎,又不能當飯吃,還不能當衣穿,真是搞不懂你們!」
曹振彥繼續問道。
「自然重要!只有人人心中有國有華夏,天下就不會亡於異族之手!縱觀古今,但有胡亂,必是有漢奸主動賣國所致,你們這些漢奸,就該去死!」
朱文說著就加大了力氣。
曹振彥咬牙扛著,且道:「你說的不對,寧先生說,造成如今這一切的是你們大明皇帝朱由校導致的,是他,就是他,是他導致我們到了現在這個地步,不然,我早已前程似錦!」
「放他娘的屁!我大明皇帝陛下又沒把刀架在他脖子上,逼他娘的當漢奸,你們做這些包衣的,也不是我大明皇帝陛下逼著你們去做的包衣,自始至終都是東虜擄掠的,你們不去怪拉你們入伙的強盜,反而怪官府剿匪太賣力!怎麼,當包衣當出癮來了,想一直當下去?真他娘的賤!」
朱文直接罵了起來。
「你嘴巴放乾淨點!誰願意一直當包衣?!但寧先生說,如果不是你們的大明皇帝阻擋了我大清崛起,我們這些包衣也是能做八旗貴族的!」
曹振彥喊了起來。
朱文回道:「老子算是明白了,你們自己做了包衣,就想漢人做你們的包衣,但話說回來,就算如此,你們他娘的在女真人面前不還是他娘的跪著的,還是不如在大明做子民自在!什麼狗屁女真,想讓老子在他面前跪著?他連在老子面前下跪的資格都沒有!果然,興明社的先生們說得對,有些自私且只想做人上人的肉食者是不需要國家與民族的,甚至國家與民族會成為他們的累贅!但我們庶民不一樣,我們如果沒有國給我們尊嚴,我們就不能在做人的尊嚴上有所保全!所以,我們這些人必須得忠於大明!忠於社稷!忠於華夏!」
朱文說著就翻身騎在了曹振彥身上,狠狠地掐著曹振彥:「賤種!你去死吧!不要覺得自己委屈,要恨就恨當年擄掠你的韃子們!」
曹振彥張大著嘴,努力呼吸著,且與此同時,觀察著四周,天生機智的他,突然鬆開一手,就地抓住了一石頭,朝朱文太陽穴砸來。
「啊!」
朱文的太陽穴被砸出了血,並倒在了一邊。
而曹振彥則站了起來,站到一邊,說道:「你放我走吧,反正你也殺不了我,我也不去告你密,如何?」
朱文摸了摸一直流血的太陽穴和眼睛,道:「那你往明境方向去,去瀋陽,你會看見不一樣的漢人的世界,那裡的漢人過的很好,你逃去那裡,會有人收留你的,眼下不少包衣都已經逃去了那裡,別留在這裡當包衣。」
曹振彥點了點頭,就往外面跑了去。
而朱文則在捂著眼睛,往回來的路走去,並取出了一顆毒藥丸,放進了嘴裡,他還是擔心曹振彥會回去告密,故而隨時準備著自殺。
但曹振彥的確沒有回去當阿濟格的包衣。
主要是他回去也沒意義。
而且,朱文剛才的話,讓他有所領悟,因為他倒也沒想要做什麼人上人,他只想先當一個正常的人,不做連自己女人都保護不了的奴隸,不用像寧完我一樣,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女人被凌|辱。
「把這些企圖逃走的包衣全部射殺!」
嗖!
嗖!
嗖!
像曹振彥一樣企圖逃離的包衣不只他一個,的確如朱文所說,有很多包衣想逃走。
畢竟沒誰願意在赫圖阿拉繼續被奴役,被隨意殺掉。
而因此,東虜會派八旗兵來射殺這些要逃走的包衣。
與原來的歷史上一樣,清廷會為了防止被奴役的漢人逃走,而頒布逃人法,逃者即斬,甚至窩藏逃人之家族也會滿門抄斬。
「啊!」
一聲凄慘的叫聲傳來。
一名正逃去明境的漢人包衣中箭倒在了地上。
接著,又有不少包衣中箭倒地。
曹振彥見此不得不躲了起來,直到天黑,八旗兵退走以後,他才冒出頭來,並繼續往外逃去。
曹振彥是幸運的,他逃了出來,並同幾個互不相識的漢人包衣來到了一段邊牆邊,並很快被游弋到此的大明邊軍哨騎給發現,且被帶走。
按照大明現在的安排,這些逃出來的包衣,會被帶到遼陽一帶的包衣收留區。
曹振彥因此得以再次看見漢人政權統治的世界。
當他看見自己印象已經有些模糊的漢人頭飾時,他就已經先激動起來,不由得心道:「記憶中,父母就是這樣的頭飾,蓄髮著巾!」
「剪辮!」
而當官差讓他們剪辮時,他更是不禁說了起來:「這,這,這裡剪掉辮子不會掉腦袋吧。」
「掉什麼腦袋,這裡是大明,又不是東虜虜穴!」
一官差直接給了他一下,且喝道。
曹振彥沒有因此生氣,只笑著點頭:「也是,也是,在這裡剪辮不會掉腦袋。」
接下來,曹振彥便領了一套免費皂色漢服,他不得不承認,這免費發的漢服比他以前遇見的普通旗人都要好許多。
而當曹振彥來到坐上馬車,往收留區去時,則更加感到驚奇,不由得腹誹道:「這明國的馬車好生穩當,不怎麼抖,這明國的官道也好寬,這裡的漢人比小時候所見到的漢人要壯實高大許多,咦,怎麼這麼多路攤與集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