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九章 翰林換血,公主詰問尚書

朱由校本以為這些翰林清流雖然不喜歡自己這樣的君王,但至少能有記史的基本節操,既記錄自己天啟朝殺戮之事,也記錄自己天啟朝的安民之事。

可朱由校沒想到,這些人竟選擇性記錄,甚至故意漏字、嫁接,使人產生誤解。

這讓朱由校不禁覺得,有些屁股歪了的文人,帶了雙標的有色眼,是連編史這樣的簡單工作都是做不好的。

本來朱由校沒想干涉翰林官記史,所以,他之前也沒去管起居注,因為他知道他之前鐵血鎮壓的事都會被記在上面,不會讓他在以後的讀書人心目中落下什麼好名聲。

也就到現在,大明帝國朝廷財政充裕到可以反哺百姓,而他也開始下旨廢天下徭役,這樣的利民之政時,他才有心思來看看起居注。

但朱由校沒想到,當他返利百姓時,人家翰林院的清流直接不給他記!

這換成任何一個八年多勵精圖治的帝王看見了都受不了,畢竟免天下徭役,是要朝廷多付出不少錢的。

有這錢,作為皇帝的他去造行宮、去擴充後宮團,不香嗎?

朱由校如今特地沒有這樣做,為的是證明自己這個皇帝可以完成別的皇帝不能完成的善政。

所以,朱由校的心情很不爽。

「臣,臣知罪!臣知罪!」

李建泰繼續磕起頭來,汗珠子一顆一顆地滴在地上。

「拖下去,不必再說了,將那個梁廷棟也一併下獄!」

朱由校大手一揮,就因此說道。

李建泰便被拖了下去。

……

讓朱聿鍵和鞏永固入翰林的旨到了吏部。

吏部尚書崔景榮看見這道旨意後的心情是極為憤懣的,他沒想到陛下真的要啟用宗室和外戚干政。

「誰不知道翰林是清貴之地,素來只能是一甲進士與庶吉士可入翰林,如今卻讓宗室和外戚干政,這不是在亂來嗎,如此下去,翰林哪能有清貴可言啊!」

崔景榮不禁因此暗想道。

文選司郎中張忻也在這時候問道:「大冢宰,這該怎麼辦,真要奉旨辦理此事,讓唐王世子與鞏駙馬走馬上任!」

崔景榮道:「你先準備文書與官印,老夫去見見唐王世子殿下與駙馬。」

沒多久,崔景榮就先見到了朱聿鍵,且道:「世子殿下,陛下已經下旨到我們吏部,要讓你進翰林院任官,可這翰林素來是非進士不入翰林,如今陛下這樣做,明顯是有失穩妥,不知殿下以為如何?」

朱聿鍵道:「是嗎?既如此,我到時候可以為你們寫一道奏本上去,婉拒陛下讓本世子入翰林的旨意,但是本世子也只能做到這一步。」

「老臣明白!殿下高風亮節,不貪名利,著實令老夫佩服!」

崔景榮說著就轉身離開。

沒多久,崔景榮就來到了保寧公主府,見到了駙馬都尉鞏永固,也將這事告知給了鞏永固。

鞏永固此時也還不知道宮裡的決定,所以,也覺得驚訝:「翰林院素來不過是修修史、記錄一些檔案、寫寫表文的地方,怎麼要我們這些進去,這事不是你們文人就能做好嗎?」

「事是這麼說,可陛下卻已下了此旨,以老夫的意思,駙馬何不婉拒此旨,如此也可保全駙馬您不戀棧權位之美名!」

崔景榮回道。

「什麼叫不戀棧權位,難道駙馬就不能做官,就必須如閑雲野鶴一般,依照你大冢宰的意思?」

保寧公主這時候從裡面走了出來問道。

崔景榮大驚,一時低下了頭:「請公主殿下迴避!殿下乃內眷,老臣不便與殿下說話,否則,會有損殿下清譽!」

保寧公主則停下腳步,坐在屏風後面,道:「我在屏風後與你說話,可行,聖旨早就下達過,言宗室外戚可入外朝翰林、都察院、學部、禮部、國子監等地方為朝廷效命,如今皇兄下旨讓我駙馬入職翰林,也算是合乎前旨。」

「但這有悖常例,且有外戚干政之嫌,殿下當諫於陛下才是。」

崔景榮回道。

「你既說有外戚干政,又為何讓本宮向皇兄諫言?」

保寧公主回道。

崔景榮不答。

而保寧公主則繼續說道:「可見你老糊塗了,連點原則都沒有,你既不滿皇兄下這樣的旨意,幹嘛不自己封駁回去!還在這裡唆使駙馬,我看你是怕被抄家殺頭吧,既畏死,就不要企圖阻攔聖意,想必,你又不甘文官受制於外戚宗室監督制衡,故而又怕惹惱皇兄,又想阻攔聖意,你這樣的人,還真是悲哀,既不能安之若素,又不能剛烈不畏!」

「公主殿下,女子當以少言寡語為德,否則類若小人也!」

崔景榮急聲說了一句。

「大冢宰,士大夫也當以少言寡語為德,否則也類若小人也!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挑唆駙馬阻攔聖意,怎麼看都不像是君子作為!有本事,你吏部自己封駁就是!而不是讓駙馬替你們出頭!」

因朱由校說過讓她要學會為自己發聲的緣故,所以,保寧公主便繼續回道。

崔景榮臉紅了起來。

這時候,駙馬都尉鞏永固倒是忙說道:「大冢宰,我可以上本婉拒此事,但是以在下愚見,恐不能若您願。」

崔景榮則道:「駙馬能願意如此,便可見其德!下官告辭!」

於是,崔景榮離開了這裡。

而保寧公主則不滿地從屏風後面走了出來,問鞏永固:「為何答應他,你難道不知道皇兄的心思?」

「殿下,在下自然知道,而且我也是因為陛下才答應的他,等陛下駁回了的婉拒奏疏,我還是會遵旨,然後走馬上任,到時候,起居註上就會寫下我婉拒翰林官職的事,而在史書上留下我非貪權之輩的記錄,如此後人必因此覺得有我參與的起居注可信!這其實符合陛下改變翰林院現狀的意圖,不然,他崔尚書,也不會來找我了。」

鞏永固回道。

「你是說他崔景榮是在幫皇兄?」

保寧公主問道。

「老狐狸罷了,言語上說對此事不贊同,但行動上又是在迎合聖意,不然,如何能坐此高位?」

鞏永固笑問道。

沒多久,內閣就真的收到了朱聿鍵和鞏永固婉拒任職翰林院的奏疏。

而內閣閣臣自然了解皇帝的心思,所以,果斷票擬不允。

「老夫已經儘力,然此事非人力可為,還是遵從旨意吧。」

吏部很快也得知了此事,而崔景榮也很是失落地對文選司郎中張忻說了起來。

張忻「嗯」了一聲,且心道:「說到底,這天下還是天子想怎麼樣就怎麼樣,憑什麼君主就可以口含天憲!」

張忻雖心裡滋生出對君權至上不滿的心思,但他也不敢明說出來,只依舊按旨辦起事來。

接下來後,朱聿鍵和鞏永固便入職了翰林,並重新修撰了起居注,既將永免天下徭役的政令記錄了下來,也將自己這些入職翰林的前因後果也記錄了下來,還將鑄漢奸以白鐵跪像的事也記錄了下來。

「鑄白鐵跪像,任萬民踐踏,還改祖地為茅廁,他還是這麼狠!」

馮銓在得知此事後就因此不由得咬牙切齒起來,然後不由得仰天大喊道:「朱由校!我馮銓再怎麼說,也是為你流過汗做過事的,你怎能如此心狠手辣,皇綱國法有那麼重要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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