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 越來越崇敬陛下

「黃四娘家花滿蹊」。

「千朵萬朵壓枝低」。

「留連戲蝶時時舞」。

「自在嬌鶯恰恰啼」。

因皇帝朱由校要求在他可以直接操控的皇莊、天津、曲阜這些社學在啟蒙孩童時在教育其要忠於君王與國家外,當不限於教授除此之外的詩詞歌賦,以養國民之靈性。

所以,徐光啟在離開天津城且路過一處社學時就聽見了一些孩童讀詩之聲。

看著遠處工場作坊里穿著統一服裝的百姓忙碌的樣子,在聽著新建社學瓦屋下孩童口中傳來的讀詩聲,徐光啟不由得想到了多年前進京路過這一帶時看見的荒涼與衰敗場景,這讓本想嚴肅一些的他難掩笑意,也有些留戀難捨此處的寧靜安祥。

所以,在看見街道邊擺地攤小販們面前琳琅滿目的各類土物特產時,一向不願花錢的他倒也讓自己僕人買了不少,心裡想道:「將來面聖,可以給陛下看看,自己在天津採買的這些新鮮玩意兒,只是不知道這算不算讓天子玩物喪志?」

……

「俺閨女是孔家二老爺強行擄走的,可俺都已經說了,俺閨女已經許了人家,二老爺依舊不依,還打斷了我的腿,孩子她娘還直接被打得斷了氣,要埋葬都找不到塊地,地都是孔府的,只能找了張草席裹著悄悄埋在了沙地里,可俺才埋了孩子她娘,不久後,二老爺的人就讓我去領俺閨女的屍體,這孔二老爺真不是人,欠了我家兩條人命啊,嗚嗚!」

「俺家本來有十七畝田,日子過得好好的,可這一天,孔家大老爺看向了我家田旁邊的一股活水,說要增建園子,就讓俺家搬家,說要拿一樣的田來換,結果換給俺的卻是十七畝全是鹽水泡了的地,什麼都種不了,俺不依,去理論,卻被打了出來,還被抄了家,俺真是命苦啊!」

曲阜。

原衍聖公孔府的佃戶一個個正在訴苦,在張同敞等訓導官的鼓動下,將自己的血淚史一句一句地講了出來。

別說當地有同樣遭遇的孔家佃戶越聽越氣得不行,就算是駐紮於此近衛營步兵第三千總步兵的官兵也聽得是想要罵娘。

陳新一時聽到激動處,都不由得一拍大腿道:「他娘的,這孔家被朝廷滅族真是活該,老子自問以前也算是亂來的紈絝了,但最多也就是調戲一下青樓里的姑娘,就算是真睡了也會賞些銀子,他娘的,沒見這麼壞的,強搶民女還直接弄死!難怪說是胡虜之後,真要是聖人後裔,哪會這麼禽獸!」

「就是,我在大同也沒這麼亂來過,尚且要顧及一下,這曲阜偽孔一族以前在這裡真是什麼都不顧及,儼然這裡是他們的法外之地一樣!活該被滅門!如今看來,我們這也算是為民除害!」

郭牧也附和起來。

「好啦!諸位鄉親不必再哭了,擦乾眼淚,忘掉悲痛,現在你們的好日子已經來了,因為偽孔府作惡多端,皇上已經派我們來除掉了他們,然後,你們以後就會成為皇上直接管理的皇莊屯戶,所有孔家的田會分給你們,以後租子減到和皇莊一樣少,除了你們不能把田地賣給別人外,可以傳給自己的子孫後代,你們可以一直種,無人可以霸佔你們的田地,如果誰要是霸佔,包括我們這些羽林衛,你們都可以進京向皇上告狀去。」

一名近衛營訓導官在數名孔家佃戶訴苦後就安撫起來,並宣達了聖旨。

雖然這名訓導官所說的他們可以進京去向皇上告狀不是很現實,但前面說的話,的確算是讓孔家佃戶們聽了後倍加振奮,尤其是分田地、減租子這些內容。

一時,這些人皆對這訓導官感恩戴德地跪著磕頭:「謝官爺,多謝官爺!」

「不必謝本官,要謝就謝皇上。」

這名訓導官說道。

「謝謝皇上,皇上萬歲萬萬歲!」

孔家佃戶們因此紛紛感謝起皇帝來。

「閣老,這就是我們羽林衛現在曲阜組織孔家佃戶訴苦的現狀,這些佃戶們都已經明白孔家被滅門是罪有應得,而不再認為朝廷來滅孔是要來害他們的,如今整個曲阜大部分佃戶都重新被編為皇莊屯戶,也分了許多田地,末將按照陛下諭示,已經招募這些青壯以護衛皇上皇莊為由進行訓練,將來完全可以作為羽林衛很好的兵源。」

張同敞在徐光啟到達曲阜而看見孔家佃戶訴苦的情景後就對徐光啟彙報了起來。

徐光啟聽後點了點頭。

同時,徐光啟不由得腹誹道:「從天津過來,再到現在的曲阜,陛下這種讓朝廷主動教化民眾,讓民眾訴苦訟冤,再宣傳忠孝之道的方式,倒是比簡簡單單地下一旨空文更有效果,這些昔日士紳口中所謂的狡詐刁民倒也比許多士子都還感念天子恩德,如此下去,內患難起也!」

「殺!」

「殺!」

「殺!」

曲阜青壯正在一處空地上由羽林衛的官兵訓練著最基本的長矛刺殺與劈刀之術。

徐光啟也正巧看見了一幕,一時不由得再展笑意。

而更讓他欣悅的是,他下一刻卻看見有羽林衛官兵正在給一老大娘家挑水和打掃屋院。

雖然徐光啟知道皇帝陛下已經下旨讓張同敞試著在曲阜搞軍民魚水情的試驗,但此刻正的親眼目睹這一幕後,他還是不由得感嘆道:「到底是陛下聖明!這才是王師啊!」

新建的天津城是朱由校搞試點工業化的搖籃。

大量與製造相關的工廠作坊集中在天津,數十萬流民也以此為工人的方式成為了天津新居民,而擺脫了流離失所的命運。

但因為是文官在執行天津執行皇帝的決策,所以,天津的讀書氛圍更濃。

而現在的曲阜算是朱由校搞土改的試點地。

原本的孔家佃戶成為了直屬於皇帝的自耕農,而且還因為有近衛營的臨時軍管,所以相比於天津多了些軍事化管理的色彩,進行著新型軍民關係的試驗。

但無論是天津還是現在的曲阜,徐光啟都非常喜歡,他也在反思,反思為什麼自己松江那麼多織造作坊和棉紗作坊集中的市鎮,為何沒有像天津一樣可以讓所有百姓安居樂業,而依然會有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的現象,而自己家鄉附近的金山衛為何依舊沒有這樣和諧的軍民相處畫面,大量軍戶逃役,田地荒蕪,而軍官與家丁如土匪一樣還常常滋擾附近農戶。

作為一個有政治抱負的官員,徐光啟在巡視完天津和曲阜後,開始在內心也更加真誠覺得自己的皇帝陛下似乎有一種自己還沒有參透的大智慧,他覺得自己好像弄明白了,但又好像沒弄明白。

但毋庸置疑的是,徐光啟現在對朱由校更加增添了一絲崇敬感,而恨不得立刻回京面聖,向皇帝陛下陳述他給天津、曲阜帶來的巨大變化,但現在他還不能回去,所以,他只能迫不及待地想把給天子陳述的話寫在了奏本上,雖然他此時寫在奏本上的話讓別人看來是在極盡討好奉承之能事來誇讚君王,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此刻所寫的每一句都是真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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