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大明只能有一個聖人

方從哲早就知道皇帝朱由校會對孔家動武。

而方從哲沒有打算找不自在而阻止皇帝,畢竟現在他已經鐵了心要只效忠於自己的君王。

甚至,方從哲還因此覺得這是一個藉機加強皇權、為將來進一步改革且控制天下人心的機會。

在方從哲看來,天下士大夫中,之所以有很多人對天子不忠,對朝廷不夠敬畏,皆因為許多士大夫讀書時就只被要求崇拜聖人,而沒有過多強調忠君之論。

所以,方從哲想讓以後的讀書人更加忠君,也就趁著皇帝對孔家不滿時,建議皇帝陛下讓天下學堂皆掛天子像,而非孔子像,讓天下學子從啟蒙時,便知道他們需要尊崇的是天子,需要遵循的也是皇明聖訓,而不是孔子,不是孔子所代表的儒家之言。

總之,方從哲的目的就是要趁此機會讓俗世的君王與道德上的聖人合二為一,讓大明臣民只效忠一人,而這人就是大明天子。

「准!」

朱由校沒有拒絕方從哲這樣的提議。

因為他知道他這個帝王要想在將來可以調動大明更多的力量去擴張海外利益,那他就必須擁有更大的權力,有更高的威望,有對帝國更強大的控制能力。

「臣遵旨!」

方從哲回了一句。

他知道葉向高等文官是希望以聖人孔子這些人所代表的道德來控制君王,但他現在則希望讓天子來代表道德並進而控制天下讀書人。

「陛下,以臣之見,當先從天津城新編為民戶的流民和皇莊開始,在那裡新設的社學,全部不再懸掛孔子像,而只能懸掛您的聖像,學生每日讀書需先拜天子,得讓大明子民們從識字開始就知道他們需要效忠的是天子,也就是您這位天下唯一的聖人。」

方從哲繼續說了起來。

「嗯,這件事就由愛卿去辦。」

朱由校繼續點首。

然後,朱由校又道:「據朕所知,這次孫傳庭他們還生擒了努爾哈赤的弟弟愛新覺羅·巴雅喇,傳朕旨意,將此人立即凌遲三千六百刀處死,不必拖延,即刻執行!另外,將所斬東虜首級全部澆築成京觀,立在朕為天下陣亡國士所建造的陵園中。」

「是!」

方從哲回了一句。

而朱由校則因為想到東虜這次又損兵折將就不禁嘴角微微一揚,他不知道努爾哈赤現在是什麼心情。

但朱由校不得不承認他自己現在心情挺好,奢崇明的叛亂已經被平定,努爾哈赤沒有像歷史上的天啟元年與天啟二年一樣,先後拿下瀋陽、遼陽,然後又拿廣寧,使得大明遼東局勢大壞,且讓努爾哈赤最終獲得了真正可以和大明抗衡的基本盤。

而現在,大明不但沒有丟失瀋陽、遼陽和廣寧,還生擒了努爾哈赤的親弟弟,讓努爾哈赤的有生力量一再減少。

朱由校似乎已經看到了大明將來蕩平建州的曙光。

……

赫圖阿拉。

「什麼?!台吉巴雅喇被生擒,甲剌額真徹爾格陣亡,我大金上千勇士被全殲,怎麼會這樣!」

努爾哈赤之子代善驚愕地問著跪在地上的費岱。

費岱是唯一在廣寧一戰中逃回來的東虜兵,而他一回來就不得不忙把自己這邊戰敗且被全殲的消息告知給了努爾哈赤等滿洲貴族。

因代善問,費岱不得不繼續回道:「奴才不敢欺瞞主子們!這次遇到的明軍很是驍勇善戰,而且火器精良,且預先有所準備,所以,我們才不敵的。」

努爾哈赤一直陰沉著臉,沒有說話,只抖動著下頜,並斜瞥了李永芳一眼。

李永芳此時忙跪了下來:「大汗容稟!孫得功、石廷柱他們是真的答應了奴才,會和我們派去的兵馬裡應外合的。」

李永芳說著就著急地將孫得功和石廷柱等的親筆信拿了出來:「這是他們的親筆信!請大汗您親覽,奴才是真不知道明軍就會提前有所準備,也不知道說好的偷襲怎麼變成了這樣!」

「大汗饒命!大汗饒命!」

李永芳不停地磕起頭來,他現在真是後悔至極,暗想早知道這建州女真這麼不是朝廷對手,自己當初就該死守撫順,而不是主動投降,如今也不至於落到如此境地,既被努爾哈赤懷疑,又回不到朝廷里繼續當官。

「你給老子閉嘴!」

努爾哈赤突然大吼一聲,將手中的佛珠朝李永芳砸了過去,眼睛瞪大如牛眼一般。

「父汗息怒,以兒臣之見,此事也許真怪不上李總兵,李總兵不可能背叛我大金,這次五叔他們去廣寧打糧遇到這樣大的挫折,應該是我們在遼東或者關內的細作出了問題,只怕是被錦衣衛查出了什麼,而費岱剛才所提到的那支明軍想必了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還有如今主政遼東的明廷官員,他們能迅速除掉孫得功、石廷柱等人,說明行動果決、手段狠辣,這些都是對我大金以後攻略遼土是不利的消息!我們現在需要搞清楚,到底是哪支明軍如費岱這麼說的那麼驍勇善戰,需要搞清楚是遼東經略熊廷弼還是遼東巡撫孫傳庭讓我們吃了如此大虧。」

皇太極這時候說了一句。

努爾哈赤很是冷靜地點了點頭:「說下去!」

「喳!兒臣猜測,這支明軍應該就是近段時間才來到遼東的近衛營,因為據我們在關內的細作說,朱由校自即位後就挑選將門良子與邊鎮勇士入京訓練,且集老將為教官,教習這些人帶兵之法,然後編成羽林衛,如今已編成羽林衛近衛營一支,想必費岱所說的驍勇善戰之明軍就是這近衛營!而直接指揮這支近衛營的是新任遼東巡撫孫傳庭,所以,很明顯這次讓五叔他們吃大虧的是孫傳庭,以及他麾下的明廷皇帝朱由校之近衛營!」

黃台吉說著就神色嚴肅地看向了眾人:「毫無疑問!造成今天這結果的都是當即明廷皇帝朱由校,此人比其祖父還要難對付,如今就連他任命的一個新巡撫都如此有手段,此人真的是我大金的剋星!」

「四貝勒說得有理!我大金真是到了建國以來最危險的時刻!」

五大臣之一的何和里也擰眉說了起來,然後看向了努爾哈赤。

努爾哈赤則看向李永芳:「李永芳,你之前是不是報告過,如今明廷內部,最受寵的是方從哲和徐光啟,而東林黨很受打壓,兵部尚書張鶴鳴因貪墨案被處決,新任兵部尚書是徐光啟,此人之前是朱由校的經筵講官?」

「是!」

李永芳回了一句。

「那你之前怎麼沒讓你的人多注意徐光啟!」

「他朱由校一介深宮長大的少年帝王,懂個什麼帝王心術!分明是這徐光啟教了他這些,教他用方從哲壓制東林等文官,教他奪江南士紳之利而維持天下軍需,真正乃我大金剋星的是徐光啟!」

努爾哈赤大聲叱喝了李永芳一句,然後說了起來,然後又道:「徐光啟不除!則這朱由校將會繼續這麼英明下去!還有那方從哲,這個老狐狸,會幫他朱由校去控制天下讀書人,進而逼得他朱由校得以傾其國力,而滅我大金!」

其他滿洲貴族皆沉默了下來。

因為他們承認努爾哈赤說得對。

黃台吉還跟了一句:「父汗英明!」

而努爾哈赤正要說接下來的解決之策時,劉愛塔跑了進來:「父汗!兒臣有件要緊的事要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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