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實行考成法後的文官們

「這,這!」

陳良訓掙扎著,突然就急切地大喊了起來:「公公,煩您去復旨,臣不辭官了,臣這就回六科廊簽發聖旨!」

「對,對,我也不辭官了,我一時鬼迷心竅,鬼迷心竅啊!」

沈惟紀也喊了起來。

一時間這幾名當值的六科言官皆慌張地辯解起來。

他們知道天子不會輕易服軟,所以也就沒打算能說動的天子,也就只是想通過辭官來表達抗議,且也不希望讓考成法通過他們的手出現在大明。

但他們沒有料到天子不但不會服軟,還要強化自己的威權,竟因此要借自己這些人頭為新政祭旗。

所以,陳良訓和沈惟紀等人只得服軟認慫。

不過,魏忠賢則搖了搖頭,道:「你們識趣地太遲了!陛下旨意豈能如兒戲,哪有說殺就又不殺的。」

說著,魏忠賢就還是讓錦衣衛把這些人帶了下去。

接著,就是一連串的拔刀聲。

刀光一閃。

幾顆人頭落地。

而魏忠賢也在這之後立即回宮復了旨。

政事堂的內閣方從哲立即從朱由校的要求下旨吏部,著吏部立刻薦舉任命幾名六科廊言官。

李汝華很快也知道了陳良訓被砍頭的事。

他倒也因此不甚唏噓:「朝廷之政就是如此,不死民就死官,從來難得雙全法!」

李汝華感嘆之餘立即薦舉任命了幾名他認為比較聽話的六科廊言官。

接下來的六科廊言官倒也的確聽話,畢竟陳良訓等不滿考成法新政的官員剛被殺。

所以,考成法與獎掖制度很快得到簽發,且到了吏部,吏部開始立即執行起來,將各官衙的官員考成冊分送至負責考成其政績的官員手裡。

都察院御史李應升對此是煩悶至極,現在的他不得不天不亮就趕到都察院完成他去年巡按四川後的總結工作。

因為按照大明的巡按御史制度,都察院要定期派御史到某布政司巡按一年,巡按地方吏政、刑名、錢穀、治安、檔案、學校、農桑、水利、風俗民隱等,且要寫成奏本呈報。

然而,李應升去年巡按四川光顧著收地方官的錢和旅遊名勝古迹以及結交各路關係了,也就沒把自己真正要做的事放在心上,等回了都察院也沒有管自己的正經事,只醉心於各類朝堂紛爭了。

但現在內閣催著要他上交去年巡視後的奏本進行考成。

所以,他現在是不得不加班加點的趕著編對四川各級文武官員的評語以及生員和舉人數據和社學數據,總之是各類數據和調查結論,他都得現編。

但這個也不是那麼好編的。

畢竟四川那麼多官員,誰怎麼樣,他早都忘了。

所以,他還得先現查當時在四川任職的有哪些官員,還得根據各自背後的勢力以及給自己行賄的多寡進行評價。

「這該死的考成法!我堂堂都察院御史何時受過這樣的累,這麼久了,我哪裡知道哪些人不稱職該彈劾,還要寫彈劾理由,真是頭疼!」

李應升頂著一雙滿是血絲的眼睛突然把桌子重重一拍,大聲吼道:「這官,老子不做了!」

「可不是嘛,還不能都不彈劾,周御史熬通宵編寫的奏本被打了回來,說他彈劾的人太少,說偌大的河南不可能就五個不稱職的官員,更要命的是,有些還不能隨便寫,王閣輔就因為說他報的河南官倉所存豆料數量不對,不可能是薊遼的三倍!因此,當天他就被革職為民!」

侯恂說了起來,也很是頭疼地說了一句,又道:「這官是不能辭的,小心也像陳給事他們一樣,人頭落地!」

李應升聽後更加憤恨,不由得大罵道:「皆怪方從哲這個奸臣,竟仗著天子寵信他,而學什麼張江陵,這下把我們百官害得夠慘!」

……

「這些御史都是怎麼當的!四川的戶籍數量竟遠少於貴州,寧夏一個縣的生員數量竟比山東一個府都多,就算是編也要編得像一點吧,巡按地方就巡按出這麼個結果,錢糧數量對不上,戶籍數量對不上,兵員實額也對不上,尤其是西南與九邊,這要是沒對上,一旦發生戰亂,是會誤國誤民的!」

王象乾在地方為官的經驗比較多,所以,朱由校就讓他負責考成都察院的御史,畢竟御史主要職責就是替中央朝廷巡視地方的,讓王象乾考成都察院無疑可以發現出更多情況。

而韓爌是翰林出身,在朝廷中樞待的比較久,熟悉部務,所以,朱由校就讓他負責考成六科。

但也因此,王象乾發現了都察院的御史很多問題,一時不由得對韓爌抱怨起來:「韓公,您看看,東林諸君子充斥的這都察院,竟也誤國到如此地步!平時他們都幹什麼去了!」

韓爌尷尬地笑了笑,道:「所以陛下聖明才要推行考成法嘛。」

王象乾嘆了一口氣,只得將考成結果如實上報。

「這不考成是不知道,我大明的政務荒誕到如此地步,都說神廟懶政,群臣們也比他差不了多少,尤其是這都察院和六科,朕看他們平時上彈章挺積極的嘛,居然貽誤朝政到如此地步!

考成法必須儘快推行到地方上去,從地方上選一批能幹的州縣官擔任御史,好確保南直隸以及將來其他各布政司的清丈田畝能推行下去,還有接下來的火耗歸公!」

朱由校在看到王象乾對都察院的考成結果不由得搖了搖頭,然後立即對方從哲說了起來。

「陛下說的是,許多官員都快忘記了自己的本職,一味爭名博聲譽去了,真正實幹的循吏還是得通過考成法去地方上選一批上來!」

方從哲回了起來。

「不稱職的全部革職為民,永不敘用!其家族恩賜一律奪掉!」

「是!」

方從哲回了一句。

而也因此,御史李應升等皆被革職。

「這是你這個月的俸祿,因為你是被革職的,所以沒有榮養銀!」

戶部派來給李應升發放月俸的差役將一裝有銀幣的黃袋子給了李應升,且道:「你點點數量吧,拿著呀!」

啪!

李應升正在鬱悶中,見這差役對他這一革員也很沒有態度,當場就扇了這戶部差役一巴掌,然後把一袋子銀幣摔在了地上,且一腳踩了上去:「狗眼看人低的傢伙!我就算已革職為民,也比你一差役體面,你有什麼資格這麼對我說話!不就是這麼一丁點俸祿,誰稀罕!老子現在不做官了,倒樂得一生輕鬆!」

李應升說著就一腳踢開了一袋子銀幣,然後甩袖而去:「這些年做御史也積攢了不少雪花銀,老子就算被貶為民,也比你一戶部差役闊綽!」

這時候,巡城御史陳新甲走了來,看著這一幕,忙問道:「怎麼回事?」

而這戶部差役也是個人精,忙捂著臉跪下稟道:「回稟御史老爺!這人摔銀幣,還踩了一腳,是對太祖大不敬!小的阻止他,卻被他打了一巴掌,請老爺明察!」

這戶部差役說著就把有著李應升腳印的一袋子銀幣捧了起來。

李應升聽後整個人瞬間怔住了。

什麼銀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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