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殺言官

在大明,因為開創者朱元璋搞的「小官掌大權」制度設計,所以使得很多時候在朝堂上最囂張最敢跟皇帝對著乾的文官往往不是閣臣、尚書這些高官,而是科道言官。

而且不僅僅是皇帝,閣臣、尚書這些重臣也在很多時候被這些科道言官搞得煩不勝煩。

基本上每一任閣臣、尚書退休前不被言官彈劾十幾次乃至幾十次都不正常。

尤其是自萬曆後期東林黨官員把持言路後,更是主張削弱內閣職權,加強言官的權力。

而內閣職權其實很多時候就是皇權的衍生。

因為內閣只有票擬出符合皇帝意志的意見才可以執行。

所以,東林黨官員主張削弱內閣權勢間接得就是想削弱皇帝的權力,讓大明帝國更加皿煮。

但朱由校可不希望言官繼續做大,大到連自己這個皇帝都不放在眼裡。

所以,朱由校起了殺心,他要用最強硬的方式逼迫言官向自己這個皇帝服軟。

「奴婢遵旨!」

魏忠賢巴不得皇帝陛下對言官們強硬,因為無論是司禮監還是內閣,亦或是六部堂官,就沒有不討厭言官的。

魏忠賢立即帶著一干錦衣衛官校趕來了六科廊,並吩咐道:「將兵科都給事中丘長卿帶出來!」

丘長卿此時倒也的確還在六科廊,他也在等皇帝的回覆。

「丘公此次封駁帝旨,乃是剛直之舉,實為吾等楷模,只是不知天子會如何應對?」

兵科左給事中望夔慶此時笑說了起來。

而丘長卿則也頗為意氣風發地嘴角微揚起來:「若天子從言官意還可,若不從,則當天下言官交章諫言之!當年國本之爭,言官數次論爭,尚逼得天子不敢改動國本,如今天子根基未穩,難不成還真敢觸逆天下不成?」

丘長卿正說著的時候,錦衣衛官校走了進來:「誰是丘長卿,司禮監秉筆魏公公奉旨見你!」

丘長卿因此款款而來。

魏忠賢一看見丘長卿直接言道:「奉諭,汝之封駁言論,聖上已覽,但徐光啟所奏之事依舊俱照內閣原票擬執行,不得再封駁!立即簽發通政司!」

丘長卿聽後大驚,立即拱手道:「不可!請公公轉告天子,此事,請恕兵科難以奉旨。」

魏忠賢因此冷聲問道:「你們敢抗旨?」

丘長卿咬牙回道:「為大明社稷計,請恕臣等難以從命!」

魏忠賢則因此將手一揮:「陛下有旨,若再不從命,殺之!」

於是,值守掖庭的錦衣衛千戶楊寰立即拔刀直接一刀捅向了丘長卿。

丘長卿見此情景轉身就跑並大驚失色,連話也忘記說。

噗呲!

頓時,丘長卿被錦衣衛捅死,倒在了地上。

魏忠賢則依舊面不改色地道:「去請裡面值班的其他兵科給事中來!」

沒多久,兵科左給事中望夔慶被錦衣衛請了出來。

魏忠賢繼續重複著之前的話,並問著望夔慶:「徐光啟的奏本批紅之旨是否簽發?」

望夔慶見此忙道:「公公,這實難從命啊,武廟時江彬亂政皆因武廟選將練兵所起,吾等封駁實為大明社稷安穩啊!」

魏忠賢冷聲問道:「是嗎?」

接著,魏忠賢大喝道:「錦衣衛!」

望夔慶這次發現躺在地上的丘長卿,不由得忙跪了下來:「陛下聖明!臣這就簽發通政司!」

剛拔出綉春刀的錦衣衛千戶楊寰因此只好把刀收了回來。

魏忠賢見此笑了笑,吩咐錦衣衛官校把丘長卿抬出去後,就來朱由校這裡復了命。

朱由校對此很滿意。

因為這說明魏忠賢沒想在文官那裡得到什麼好名聲,是真的只唯自己之命是從。

不然,若換成王安一流的所謂士大夫眼中的好太監,自己要是說哪個文官抗旨就殺之的旨令,這太監就會先諫阻自己了。

不是說朱由校聽不進去逆耳的諫言。

在朱由校看來,什麼人就該扮演什麼角色,既然是自己的家奴就該老老實實服從自己的一切命令。

而丘長卿被殺掉後,六科廊的言官的確乖順了許多。

望夔慶立即簽發了徐光啟的奏本到通政司。

不但如此,接下來,內閣根據朱由校要求擬的給張居正、馬千乘等平反昭雪的旨也迅速被簽發。

一下子,因為六科廊前流了血,使得六科廊的辦公效率提高了許多。

要擱在以前,大明的這些官員辦個事不拖個一天兩天都不正常。

畢竟張居正的考成法早就被廢了。

接下來,徐光啟被朱由校下旨不經廷推特簡為兵部右侍郎,並負責選武將練兵一事,分管兵部武選司與職方司。

而關於徐光啟所奏之事的奏本批紅旨意也在通政司整理後下發到了兵部,由徐光啟全權負責。

接下來,就只等徐光啟來領取自己的奏本,並按旨辦事。

但徐光啟還不知道因為他所奏一事竟搭上了一條人命。

可見在一個積重難返的時代進行改革是多麼艱難的事。

不過,徐光啟雖然不知道因為自己所奏之事使得一名言官被殺,但他已經從孫承宗這裡得知了惠世揚、姚宗中二人被殺的事。

孫承宗倒是頗為憤慨:「這新任廠公魏忠賢真是狠辣,竟矯旨殺朝廷言官!這不是陷陛下於不義嘛!」

徐光啟則看了孫承宗一眼:「不得不說,你們東林黨的言官也的確太跳了,連奉旨辦差的東廠都敢攔,這視天子於何地?被殺也不可惜!」

「你!」

孫承宗猛地站了起來,對徐光啟的觀點頗為反感,但他也不知道該如何替惠世揚等人辯解,因為他也不得不承認,惠世揚等人的確不該攔東廠的人。

一時,孫承宗道:「他們決定聯名上疏參劾魏忠賢,此番必要把魏閹趕出京城!」

徐光啟則看向孫承宗:「你可別跟著一起做這樣的事,陛下在抓汪文言當日召見我們,就是為了保護我們,不想我們因為這事參與到與內廷的紛爭中去!你我不可辜負聖意!若是陛下直接下了這二人於詔獄,倒是可以論疏救救,以全天子仁德,但眼下這二人已被殺,所謂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在這件事上做文章,就會陷君父於不義,有悖逆君主之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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