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相見誤終身 第二十五章 訴衷腸(05)

喬麥被簇擁著擠到蛋糕跟前,大家唱生日快樂歌,小學妹不爭氣,感動得一邊哭一邊許願吹蠟燭。

趁燈還黑著,傅聿城無聲無息湊到了梁芙身旁。梁師姐一派坦蕩,裝得跟真是來參加生日聚會一樣。

傅聿城黑暗裡偷偷去捏她的手,微低下頭,挨著她耳朵輕聲問:「師姐賄賂了誰才混進來的?」

梁芙笑吟吟,「你問楊銘啊。」

這頓飯傅聿城吃得三心二意,右手執筷,左手得按住梁芙借掛在椅背上的大衣做掩飾,偷偷捏他腰間肌肉的那隻不安分的手。

他懷疑原本梁師姐就不是來吃這頓飯,而是故意來折磨他。

七人小組有近一半今年讀研三,要找工作要升學,各赴前程。連喬麥都念大四了,一頓生日宴吃出前路茫茫的愁緒。

後來他們各自呈上禮物,傅聿城送了一支Lamy的鋼筆。喬麥珍而重之地收下,對傅聿城笑說:「保研材料我就拿這支筆填了,學長保佑我一切順利啊。」

聚會散去,外面天已經黑得一塌糊塗。明擺著傅聿城和梁芙還有下一攤,大家同他們道過別各自走了,鬧鬧嚷嚷的一堆人,爭相去搶先來那一趟計程車的暖氣,崇城的冬天實在太冷。

梁芙瞧傅聿城身上這件煙灰色大衣眼熟,想起是除夕那晚他去見她時穿過。原來兩人認識這樣久,都一年多了。

「看什麼?」傅聿城目光也不移,摸著口袋去找煙,才想起落在包廂了。

梁芙趁機湊過來,笑說:「我這兒有啊,你要不要?」她所有衣服走成熟和幼稚兩個極端,今天出來這一身就幼稚極了,一件毛絨絨的白外套,把她裹成了一隻兔子。臉是泛著淺粉的白釉色,眼睛黑而明亮。

傅聿城低頭去看她,「抽不慣,你自己留著吧。」

風大而冷,師姐難得提出想喝奶茶,「反正開春才有演出,那之前減下來不就得了。」

傅聿城往附近便利店買了盒煙,再陪她去排隊,狹窄巷子里的一間鋪子,全擠著一對對情侶。梁芙點紫米茶,多加芋圓,自我安慰地要了三分糖。

梁芙一氣兒將奶茶喝完,掙開傅聿城牽著她的那隻手,揭了蓋子拿勺子舀芋圓。他倆走了快一公里才發現沒目的地,如今停在一條從沒來過的巷子前面。

傅聿城去看路牌,梁芙把奶茶杯扔進一旁垃圾桶,雙手揣進那毛絨絨外套的口袋裡,踮著腳尖吩咐:「傅聿城,你送我回家。」

傅聿城立馬轉過頭來看她,頓了那麼幾秒。她以為他沒聽清,打算再說一遍,他忽然捉住她手臂,不由分說地往一旁巷子裡帶。

把人往後一推,手臂撐在青磚壘砌的石牆上,傅聿城低頭,一邊惡狠狠吻她,一邊威脅:「還回家嗎?」

她快站不穩,兩手捏著他大衣袖口,低聲求饒:「……不回,不回了。」

傅聿城輕哼一聲,似這才滿意,替她擋著了巷裡穿堂而過的寒風,翻起舊賬來,「去年大半夜送你回家,知道我是怎麼回學校的嗎?走了兩三公里,叫同學來接——你非得住得這麼遠?」

「那你還裝得若無其事?直接說不就好了,我再送你回去啊。」

「嗯,你送我,我再送你,無限循環。」

梁芙哈哈大笑,主動伸臂勾住他肩膀,踮腳依上去,這回話說得像一句蠱惑:「……傅聿城,我今天不回去了。」

快走到附近一家酒店,傅聿城想起自己沒帶身份證。

哪知梁芙眨一眨眼,「我有啊。」

「一環扣一環,算計我是吧?」

梁芙快忍不住笑,「不是你甘心往坑裡跳的嗎?」

最後兩人沒去酒店,叫了一輛車,梁芙報了一個地方,離這兒不遠。車上,梁芙同他解釋,那是回崇城之前委託姑姑在同一個小區幫忙租下的公寓,順帶裝修改造。公寓離劇院近,以後如果演出太晚,她直接就住下了。

傅聿城知道梁芙有個姑姑,做室內設計的,一直未曾有幸一見。

「師母沒反對?」

她小孩兒似地整個掛在他身上,下巴頦枕著他肩窩,全身力量都往下壓,「當然不能告訴我媽。」

「拿你姑姑當幌子?」

「我姑姑人好,支持我金屋藏嬌。」

傅聿城啞然失笑。

很快到了梁芙說的那小區,周邊整潔清凈,門禁森嚴,又在市中心,多貴的地價不言而喻。

梁芙拿卡刷了門禁,拖著傅聿城進去,探頭探腦鬼鬼祟祟。

「你防什麼?」

「我姑姑啊。」

「這是你的虎皮大旗,還要防著她?」

「不然見了面怎麼說?誰讓你不帶身份證。」

傅聿城:「……」

兩人安全無虞地上了十六樓,梁芙從手提包里翻鑰匙,一邊開門一邊說:「明天我們得早起,趕在八點之前出門,不然很有可能會撞見我姑姑……」

門一打開,滿屋子亮堂的光照得梁芙幾乎懷疑人生,懵在當場。

梁芙的姑姑梁碧君,就坐在沙發上,手裡端一杯咖啡,施施然轉過身來同打聲招呼:「回來了?」目光自傅聿城身上掃過,頓了一下,但沒太大反應。

沒等梁芙開口,梁碧君解釋:「過來測一測甲醛指數。」

梁芙硬著頭皮將傅聿城推進屋裡,「……姑姑,這是……」

「傅聿城是吧?幸會。」梁碧君把用來測甲醛的儀器的插座拔下來,拎在手裡,沖傅聿城微微頷首,「你們早些休息。」

梁碧君人走到門口,又停下腳步,「哦,對了梁芙。我明兒不去工作室,你不用趕在八點之前出門,多睡會兒吧。」

「……」梁芙只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等門闔上,梁芙把自己摔進沙發,頭埋進枕頭,「……知道我為什麼躲著我姑姑吧?她是另外一種意義上的可怕,簡直冷靜得嚇人。」

傅聿城笑說,「你怕你爸,怕你媽,也怕你姑姑,唯獨不怕我。」

「我為什麼要怕你?你就是紙老虎……」她伸直手臂去戳他臉頰,「原以為鐵板一塊,實際讓我輕而易舉就拿下了。」

「嗯,」傅聿城一本正經,「反正從天津大半夜跑去北京求和的那人不是你。」

「我不是去求和!」梁芙爬起來,坐直身體瞧著他時,又沒那麼氣焰囂張了,「……我是去跟你絕交的。」

「哦?」傅聿城很是不以為然。

「真的真的,那時候我想,你要是再不原諒我,我就跟你絕交。」

傅聿城揶揄,「你多燙我兩下我就原諒你了。」

「不是沒燙著嗎,你可真小氣。」

傅聿城微一挑眉,「你很會倒打一耙。」

梁芙還要爭辯,他鉗著她手臂,低下頭去將她嘴堵住,直到她喘不過氣來,他才將人鬆開,笑得極其惡劣。

這公寓里一應軟裝都是新的,很多墨綠色元素,拿黃銅做點綴的復古風格。多數玩意兒都是梁芙自己選的,她忍不住拉著傅聿城參觀,不無得意地挨個介紹。

等介紹到卧室,她將傅聿城按在角落墨綠色皮質沙發上坐下,抬手擰亮旁邊的落地燈,「這沙發舒不舒服?」

傅聿城「嗯」了一聲,借著落地燈的光去瞧,她白凈的兩頰讓喜悅情緒染上天然的酡色,明亮雙眸似個明晃晃的勾、引。

傅聿城捉著她手臂一拽,她腳下絆著地毯,徑直往前一栽,腰被人適時一摟,借了點力,整個人不偏不倚地坐在了傅聿城腿上。

梁芙呼吸一頓,有點呆住了。靜了片刻,她緊繃的身體放鬆,人似一段蘆葦彎下腰去,捧著傅聿城的腦袋,送上一個吻。

那窗戶隔音效果應是極好,窗外風聲一點兒也聽不見。

興許中央空調打得太高了,人熱出一身的汗。夜該深了。一小時過去,他們對對方身體的每個細節了如指掌,就差最後一步。

傅聿城去地上翻衣服口袋找煙,點燃的時候,梁芙從被裡伸出羊脂玉般的手臂,伸手去奪。她趴在床沿上,抽著煙,腳跟傅聿城的還纏在一起。

梁芙抽著咳嗽起來,傅聿城奪回來,「讓你還搶。」

梁芙滿頭烏髮散在綢緞的面料上,像一段瀲灧的流水。傅聿城把她頭髮撈在手裡,在指上繞上一圈。

梁芙笑看著他,「……傅聿城,你不是非得挑戰自己的忍耐極限。」她無法將邀請的話說得更直白了。

傅聿手拿遠了,怕煙灰落下將人燙著。他低頭看她,沉默之中,目光漸深,漸有了別的意味。

梁芙從這靜默里覺出幾分忐忑,她人坐起來,抬手指去碰他的臉。

手指讓他捉住,很用力攥入手中。他低頭時,睫毛落下的陰影遮住眼,總顯出三分悒鬱,像一種深入靈魂的特質,藥石無醫一樣。

傅聿城轉過眼看她,眸底深處幾分自厭,隨即讓他用孟浪掩蓋。

他把她手捉過來在自己嘴唇上一碰,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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