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破局

第二天上午,葉茵茵在教室里看見周茉時,第一反應是嚇了一跳。

她趕緊抱著包,到周茉身旁的座位坐下,悄聲問道:「茉茉?」

周茉戴著口罩,輕聲說:「是我。茵茵,能不能幫我一個忙?我想跟韓漁見個面,我有件事想問問他。」

葉茵茵忙點頭,她抓住周茉的手,關切地問道:「茉茉,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我跟賀沖的事被我媽發現了,她派了人監視我。」

葉茵茵差點兒失聲尖叫:「不會吧!」

「所以我最近都沒法跟賀沖見面。明天下午,我會去院里的畫室畫畫,你把韓漁帶到院辦的茶室里,我在那裡等他。」

「賀沖呢,不能讓他來學校嗎?」

周茉搖搖頭,她抓著葉茵茵的手,走到教室窗前,指了指對面蹲在草地上,正密切注視著教室後門的一個男人:「那是我媽雇來監視我的,這樣的人不止一個,起碼有三個,只要賀沖跟我進了同一棟樓,他們就會立刻向我媽報告。」

葉茵茵覺得匪夷所思:「你是她女兒啊,為什麼她搞得跟監視間諜一樣?」

周茉苦笑。

兩人重新回到座位上,葉茵茵問道:「你打算一直這樣嗎?」

「暫時先順著我媽吧,等過一陣她放鬆警惕了,我再做打算。」

「電話呢?也不能打?」

周茉沉默了一瞬:「一旦聽見他的聲音,我就會依賴他。但是這件事,除了我,誰也解決不了。」

葉茵菌心中五味雜陳:「那你要不要我給他帶個話?」

周萊思素片刻,忽地從自己的包里掏出速寫本,翻到空白頁,「唰唰」寫下兩個字,然後把本子一合,遞給葉茵茵:「幫我把這個交給他。」

葉茵茵內心生出一股正義感,她接過速寫本小心地收好:「你放心,我一定會幫你們的。」

周茉心裡一暖。

片刻後,她又想起了什麼,趕緊說:「茵茵,我媽罵你的那些話,你千萬不要當真,那絕對不是我的意思。」

葉茵茵擺擺手:「我從來沒往心裡去,我是跟你做朋友,又不是跟你媽做朋友。」

周茉笑了笑,忽地探過身去,伸手抱住了葉茵茵。

葉茵茵簡直受寵若驚:「哎呀,茉茉,我消受不起呀。」

葉茵茵把活帶到後,第二天下午,韓漁準時來赴約了。

院辦茶室環境幽靜,時常會有學生來此處自習或者進行「頭腦風暴」,今日也不例外。周茉和韓漁坐在茶室的一角,不大會受到干擾。

周茉的時間不多,她直接開門見山:「韓老闆,我想問問你,賀沖以前是不是跟一個姓秦的高家小姐談過戀愛?」

「這……」韓漁頓時支支吾吾起來,「這事兒你要不還是問賀沖本人吧……」

周茉搖搖頭:「我暫時沒法見他。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就是想了解一下事情的經過。我媽說賀沖拿這場戀愛當跳板所以後來飛黃騰達了,我不相信他是這樣的人。」

韓漁冷笑了一聲:「現在這年頭,這些有錢人就會正大光明地指鹿為馬顛倒黑白,老賀當年被姓秦的害得還不夠慘嗎?」

周茉一愣。

韓漁看了她一眼:「你知道老賀以前出過車禍嗎?」

「知道,他和我說過。」

「那他有沒有跟你說過,為什麼會出車禍?」

「他說是意外……」

「當然不是意外,」韓漁打斷了她,「當時秦家的人找了賀沖很多次,讓他以後不準再跟秦希來往。老賀這人的性格你也了解,他認定的事,那必然是撞上南牆也不會回頭。秦家的人想給他一個教訓,就買通了他車隊里的人,在他的車子上動了手腳。」

周茉倒吸口涼氣。

「出事之後,秦家小姐連面都沒露,兩人就這麼不了了之地分手了。前年吧,她好像跟個加拿大人結婚了。」韓漁頗為憤慨,「老賀為人厚道,甚少在背後說人是非,他不告訴你他與秦希的事,自然有他的想法。可真沒想到,老賀不發聲,倒有人迫不及待往他身上潑髒水。」

周萊聽得心裡難受板了,然而她又慶幸,自己最終選擇了相信賀沖。

於她而言。賀沖永遠是那個雨霧之中帶著一束紅玫瑰參加葬禮的不速之客,以一種望不講理又不合時宜的浪漫,深深地擊中了她的心。

如果過於相信他是一種天真,那她心甘情願為自己的天真付出代價。

韓漁接著說道:「我說這話不是針對你,其實我始終不大讚成賀沖和你的事。他已經在富家小姐手上栽過一回了,何必再自討苦吃呢?人貴有自知之明,不能說對你們兩人之間的差距視而不見,差距就真的不存在。贊沖也對我說過,他有時候真覺得自己高攀了,他想給你最好的,可時常發現自己一無所有。」

周茉眼眶一熱:「他給我的,已經是最好的了。」

韓漁看了她一眼,意識到自己的話說得有些重了。周茉看起來神色憔悴,顯然也因為這件事飽受折磨,她既然能主動積極地找他了解情況那就說明她肯定跟秦希不是一路人,他沒必要這麼咄咄逼人。

「老賀對你還是沒話說的,他得罪了孫祁,他舅舅的服裝廠也出了事,這些全是火燒眉毛的爛攤子,可他從來不把這些壓力在你面前表現出來。在這方面,老賀有點傳統,或者說有點大男子主義。」

「我明白了。」周茉低頭,飛快地抹了一下眼角,「賀沖舅舅服裝廠的事,情況嚴重嗎?」

「能不能解決還真不好說。開廠子的錢基本上全是賀沖自己掏的,盈利分文不取,就當是孝敬他舅舅的。最近不知道是誰在背後搗亂,搞得很多跟廠子合作多年的夥伴紛紛違約,可是原料都進了,工人也都開工了,繼續做得虧錢,停工也得虧錢。」

「能找人接手嗎?」

「你能想到的事,賀沖當然也能想到。可那是好多家的訂單,一般人根本接手不了。」

周茉沉默了。

「老賀正在想辦法,」韓漁嘆了口氣,「希望船到橋頭自然直吧。」

談話結束,韓漁最後說道:「賀沖性格硬,他豁出去的時候,連命都能不要。可一旦心涼了,就什麼都沒有了……」

送走了韓漁,周茉回到酒室。她靠窗站著,反覆回想韓准說過的話,心緒難平。

臨近下課時,她拿定了主意,徑直去了辦公室找姜葉。

韓漁受葉茵茵之託,帶著周茉的速寫本,去雁南鎮找賀沖。

林星河在學校做論文預答辯,車場只有賀沖一個人在。此時他穿了件毛衣,鑽到了車底下,正在把拆得只剩下空殼的車的零件一點一點安裝回去。

韓漁蹺著腿在對面板凳上坐下:「都這種時候了,你還有心思修車?」

「那不然我跳樓去?」

韓漁揶揄的話反倒說不出口了:「現在情況怎麼樣了?」

「還能怎麼樣?」

「你先出來,我有東西給你,不對,周茉有東西給你。」

賀沖一愣,趕緊丟下手裡的東西從車底下爬了出來,摘了手套,去水池那兒洗了手,順道用冷水抹了一把臉。

韓漁從袋子里拿出速寫本遞給他:「這是周茉委託茵茵轉交給你的。」

賀沖接過速寫本,韓漁從板凳上站了起來,說道:「我先走了,看你還沒跳樓我就放心了。」

送走了韓漁,賀衝到工作台前坐下,翻開了速寫本。

他一頁一頁往後看,前面畫的都是神色各異的陌生人,偶爾畫了幾張葉茵茵,到後面,出現了那兩張他曾見過的速寫。

繼續往後看,賀沖愣了,他停頓了一瞬,「唰唰」往後翻,速寫本上畫的是他,還是他,仍舊是他……連續多頁,都是他。而頁腳的落款日期,就是兩人沒見面的這些天。

他多年子然一身,活得蠻橫而強硬,可此時此刻,竟心軟如棉。

最後一頁,周茉用鉛筆寫了斗大的兩個字:等我!

段永晝登門拜訪的時候,天正飄著小雨。雨霧中樹木枝葉青翠,抽了新芽,他站在路旁,人迷地看了許久,方才前去敲門。

唐書蘭對段永晝的來訪格外重視,吩咐保姆把屋裡屋外仔仔細細地打掃了一遍,還帶著周茉去置辦了一身新行頭,生怕某個地方有疏漏,讓自己心目中這位完美的未來姑爺敗興而歸。

她將段永晝迎進屋,拿出上好的茶葉,沏了一杯熱茶,讓他坐下,自己上樓去喊周茉。

退門進去,周茉正坐在書桌前看書,身上穿的倒是自己替她買的新衣服,但臉上千乾淨凈的,一點妝也沒化,整個人素凈質樸,即使拿著放大鏡看,也找不出一丁點兒的女人味。

唐書蘭只覺得恨鐵不成鋼,但段永星人已經到了,總不能讓周萊臨時化妝耽誤時間。

唐書蘭把周茉領下樓,笑著說:「永晝,周萊今天就拜託給你了。她這人不大方,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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