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記

作為一個作者,最開心的事大約就是用自己的筆寫百樣的題材。青梅竹馬也在其列。我偏愛「白夜行」式的故事,互相救贖,從黑暗裡掙扎出一條求生之路。

最初,《春天的十個瞬間》只是一團模糊的概念,靈感產生於一年之前,那時候還只是發在微博上的一個小段子,經過一年的醞釀,當我腦海中浮現出月光下方螢游過六尺河跳上台階,拖著水跡消失在高高低低的檯子間這個場景時,我明白我可以動筆了。

創作的時候,我有意壓縮了心理活動的展開,多數都是以第三人稱旁觀敘述。我沒有試圖闖入他們的內心,我覺得這是他們彼此要做的事。

所以,有了心意相通的蔣西池和方螢。

他把她從地獄中拯救出來。

她治癒他難以癒合的傷口。

對他們而言,對方的存在不只是與自己共度一生的戀人,更是讓自己擁有高貴不屈的靈魂的伯樂。他們之間的感情,是比愛情更深刻的精神相依。

在這個故事裡,我還寫了另外一段愛情——梁堰秋和顧雨羅。與蔣方的一生一世不同,梁顧是一生一人。

我在心底里叫梁堰秋「阿秋」,寫到這個「地主家的傻兒子」時,自己也會跟著樂。

梁堰秋永遠鬧騰著,和所有人交好,但心裡有一個地方誰也觸及不到,那裡盛放著他並不想向任何人提及的驕傲與敏感。這一點,顧雨羅和他是共通的。

我很任性地沒有給顧雨羅和梁堰秋一個大團圓的結局,因為從我落筆寫梁堰秋的第一個字時,我就已經在心裡想好了他短暫的一生。

於他,一生是有憾而又無憾的。

於顧雨羅,這樣的愛,一生一次就已足夠。

除此之外,閔嘉笙是文中我著墨不多,但極其喜愛的一個角色。但為君故,沉吟至今。我時常在想,世間是否有一種感情超越了世俗的佔有,因「不開口」而彌足珍貴?

於是有了這樣一個人物。她一路追隨方螢的腳步,從灰撲撲的「閔勝男」,變成了孤獨、自由而優秀的閔嘉笙。

這篇小說,我試著探討了一些很沉重的社會話題,並非有意如此,而是這些註定會成為他們擁抱這個世界所無法迴避的沉痾。

聶松雪關照的是蔣西池的童年陰影,萬紫琳關照的是方螢的童年陰影。

「黑暗不會因為我們的視而不見而消失;只有光照進來的時候,黑暗才會消失。」

只有當他們奮力奔跑,在荊棘路上去追尋,去求索,去平息恨,去生髮愛的時候,那些陰影才會真正成為一道匍匐於腳下的影子,再也不能傷害他們分毫。

整理出版文稿的過程中,我循環播放著方螢喜愛的周杰倫的歌。故事的小黃花,琥珀色黃昏,詩的每一頁……因此這些章節的名稱,私心地全部取自周杰倫的歌曲。

寒冷的冬季,重新修訂這個故事,讓我心裡生出無限溫暖的力量。

不管日子如何灰暗,春天終會如期而至。

明開夜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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