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鬼迷心竅(01)

兩人坐在那兒,誰也沒說話,安安靜靜地把蛋糕吃完了。

外面很安靜,暗沉的夜,零星燈火彷彿航標,而這兒就是與世隔絕的孤島。

夏蟬先放了碟子,打開窗戶,趴在窗台上往外看。

外面風冷,她身上這件T恤十分單薄,僅僅站了一會兒手臂上便被凍得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過了一會兒,賀槐生走過來,直接關了窗,將她往懷裡一抱。

他懷裡是暖的,夏蟬垂眼,靠了一會兒,轉頭看他:「問你一件事,上回你開的那輛紅色的蘭博基尼,是不是程子晉的?」

賀槐生點頭。

夏蟬猜想得證,頗覺諷刺,不由笑了一聲。

賀槐生看著她。

夏蟬並不想解釋。

從前她總覺得,她與陳艾佳、傅如玉要比旁人來得理智現實,但在旁人眼裡,恐怕她們三人才是既要做服務性行業,又要立標誌性建築,腔調拿得十足,乾的都是一樣的事,誰也不比誰高貴。

但既然已經到了這一步,夏蟬也想開了,她不至於傻到要去圖「賀太太」的名分,只希望賀槐生早點兒把屬於他的奪回來,再兌現那1%股權的承諾。至於其他,好聚好散。

她做了決定,心裡反倒輕鬆。

這會兒吃飽了,又有精神,再看賀槐生,身形挺拔眉目清朗,越看越順眼,便也沒猶豫,踮著腳,主動將唇靠上去。

嘴裡還有慕斯的甜味兒,夏蟬便想到了上回過生日,賀槐生在樓下吻她,依稀也是這樣的場景……

夏蟬頭枕在扶手上,腰被賀槐生緊緊箍住。他就這樣抓著她,時快時慢地滑動,比方才溫柔。

夏蟬仰頭看他,在這樣緩慢但仍然有力的攻伐中,漸漸覺出一些不同的滋味。

心臟彷彿開了一道口子,有點空落落的,往裡漏著風。

夏蟬第一次,並不是跟謝星洲。如今回想,那人的面目都十分依稀,只記得是在高二寒假的某一天,外面呼呼刮著風,她躺在賓館的床上,心裡緊張,卻裝作十分平靜。那過程簡而言之就只是痛,開始痛,結束時也痛。事後那人仍然不敢置信,問她「你竟然是第一次?」夏蟬便毫不猶豫地跟他分手了。

第二個,就是謝星洲。

想到謝星洲,夏蟬有片刻的晃神。

直到她被惡意地一撞,一霎差點魂飛魄散,方回過神來。一抬眼,恰好對上賀槐生的目光。

賀槐生盯著她:「你在……走神?」

夏蟬心虛,急忙說:「沒有沒有,我只是在回味……」

還沒說完的話,又一下給撞得字不成句。

夏蟬惱火了,「有本事你再試一下……」

賀槐生當然有本事,十分有本事。

漸漸的,夏蟬只覺眼前泛起白霧,耳朵里再聽不見任何聲音,到最後只得哀求告饒,然而賀槐生似乎是存心要懲罰她口不擇言,翻來覆去地折騰,直到結束,她整個人都似化作了一攤水……

賀槐生躺了一會兒,坐起身,點了一支煙。

夏蟬也跟著坐起來,一把從他嘴裡把煙搶過來,「借我抽一口。」

賀槐生轉頭看她。

夏蟬咬著濾嘴,吸了一口,緩緩吐了個煙圈。

煙霧繚繞,她眉眼顯得分外嫵媚,賀槐生從沒見過一個女人,抽起煙來這樣讓人挪不開眼。

說一口就是一口,夏蟬將煙遞還給賀槐生。

然而賀槐生沒接,掐著她下巴,就這麼吻上去。

夏蟬差點給嗆著,伸手將他一推。

賀槐生把她手裡的煙接過來,「不要了?」

「不要了,好不容易戒了,抽多了容易上癮。」

賀槐生「嗯」了一聲,把煙掐了,問她:「困么?」

「還好。」

「睡吧。」

夏蟬想了想,點了點頭。

兩人又去洗漱一道,去卧室躺下。

夏蟬緊挨著賀槐生,腰被他輕輕摟著。她沒什麼睡意,睜著眼,盯著頭頂的天花板,不知所想。

一旦關了燈,兩人就再沒辦法交流。

可此時此刻,夜色沉靜,人在黑暗之中,最容易卸下心防。

「賀槐生,」夏蟬輕輕嘆了口氣,「……我真想跟你聊聊天。」

夏蟬一覺睡到自然醒,醒來聽見外面似有沙沙的聲音,拉開窗帘一看,下雨了,氣溫似又降了好幾度。

床上沒人,夏蟬走到客廳,賀槐生正坐在沙發上給人發信息。

賀槐生似有覺察,抬起頭來。

「早上好。」

夏蟬打了個呵欠,走去浴室。

洗漱完畢,賀槐生已經換好了衣服。

夏蟬這才想到自己昨晚上忘了把臟衣服洗掉,這會兒壓根沒衣服可穿。

正發愁的時候,賀槐生彎腰從沙發旁拎起兩隻袋子遞給她。

夏蟬驚訝,這人未免也太心思縝密了。

再一看袋子上的LOGO,一件都得花去她半個月的工資。

夏蟬接過袋子,卻忍不住嘆了聲氣。

袋子里是針織衫和鉛筆褲,還有件米色的薄款風衣。

夏蟬穿上,從卧室出去,問賀槐生:「衣服是你挑的?」

賀槐生點了點頭。

夏蟬笑說:「眼光不錯,拿多少女伴練出來的?」

賀槐生臉色微微一沉。

夏蟬並不是真想知道,隨口問過,便拿起一旁的手機,檢查是否有重要信息。

等回覆完,夏蟬才又抬頭去看賀槐生。

他站在窗邊,窗戶大敞,雨絲隨風飄了進來。

夏蟬靜靜站在那兒,看著他的背影。她發現,一旦他沉浸於個人的世界,她便很難闖入。

許久,夏蟬給他發了條信息,問鵬城有沒有什麼好玩的。

賀槐生拿在手裡的手機一振,他低頭瞥了一眼,轉身看她。

夏蟬又問:「你今天有事么?」

賀槐生有些猶豫。

夏蟬心裡明了,「生日聚會是吧?沒事,我正好還得回酒店把這兩天展會的資料整理一下。」

賀槐生便發信息說:一起吃個早飯,我送你回去。

小區外便有一家早餐店,兩個人點了一籠湯包,兩碗粥,面對面坐著,靜靜吃完了。

不一會兒,司機開著車過來。

上了車,夏蟬將窗戶開了一線,清涼的風從外面灌進來。雨聲淅瀝,一眼望去,整個鵬城被罩在蒙蒙的霧氣之中。

夏蟬轉頭看著賀槐生,「回羊城要多久?」

「三小時。」

「哦,那正好能趕上吃午飯。」

賀槐生看著她,「你,什麼時候……走?」

「明天早上的飛機。」夏蟬蹙了蹙眉,「這回出這麼大紕漏,肯定瞞不住,我還不知道怎麼解釋從你這兒調來的產品的來歷。」

賀槐生頓了頓,「照實寫。」

夏蟬一愣。

上回投標那事兒,賀槐生知道賀啟華的計畫,卻還是任由他截胡,除了仍舊維持他一貫的作風之外,恐怕多半是為了不讓賀啟華對她產生懷疑。

然而這回她要是大喇喇在報告裡頭寫上賀槐生的名字,以賀啟華多疑的性格,真能相信她是公事公辦?

賀槐生似乎明白她的疑惑,然而也不多解釋什麼,只說:「聽我的,照實寫。」

「寫是沒問題,我可不敢保證賀啟華會怎麼想。」

賀槐生點頭。

沒多久,車便開到了酒店附近,夏蟬讓司機停在一個僻靜的角落,自己提前下了車。

她手掌著車門,低頭看了賀槐生一眼,欲言又止,最終只說:「生日快樂,玩得開心。」

賀槐生點了點頭,囑咐她:「回去……注意安全。」

夏蟬收回目光,將車門關上,再不看他,轉身走了。

終究還是沒能問出口,他什麼時候回崇城。

崇城也在下雨,氣溫比南方更低。夏蟬本就怕冷,也顧不得形象,在車裡放了件薄款的羽絨服,每次出公司就換上。

關於展會的說明,她將事故和解決方案原原本本寫了出來,只說羊城分公司離鵬城較近,是以臨時決定從分公司調貨。

報告交上去半小時,夏蟬被叫去辦公室。

賀啟華先是批評展會小組辦事不周,同時又表揚她危機處理能力還算不錯,最後,話鋒一轉,問她怎麼聯繫上分公司的。

夏蟬不疾不徐道:「不知道賀總是否記得上回產品研討會上,代賀顧問發言的傅助理?我跟她同在凱澤工作過。」

賀啟華沉默片刻,忽問:「會不會打高爾夫?」

夏蟬躊躇,老實回答,「不會。」

賀啟華從抽屜里拿出張卡遞給她,「三個月時間,能練會嗎?」

夏蟬忙說「能」,接過卡,也沒來得及細看,只瞟見「高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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