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擁你於深谷(04)

年輕人的做派, 從來是行動大於語言。

在她這句話的尾音尚未落下之間,陸明潼已經急急來吻, 吞她的話音和呼吸。

沈漁也有豁出去的心思, 因他身上的氣息這樣乾淨好聞。

他以無限虔誠的心意向她,讓她忍不住恃寵而驕, 又勢必的, 想回饋他些什麼。

踮了腳手臂摟在他頸後,將自己的體溫貼近他。

陸明潼抱起她,那麼輕的一點分量。仰頭不離開她的唇, 倒退著往後走去。

陸同學想耍個帥的,結果因為看不大清楚路, 在茶几那裡差點絆了一下。

沈漁噗嗤笑出聲。

他冷聲說:「最好你等下還笑得出來。」

沈漁後背著陸, 跌在深灰色的床單里。

不是上一回的, 陸明潼換過了。

他有一定程度的潔癖,冬天也保持床單被罩一周一換的好習慣。

陸明潼手臂撐在沈漁身側, 解自己心魔似的, 指觸自她的足踝開始, 一寸一寸往上。

他實在沒法忍受她身上這件T恤, 吻她的呼吸間,嘴上還要犯渾:「你是不是故意穿這件的?」

「講點道理,我上次就……」

他根本不想聽解釋,如此認定了,拿掉她的眼鏡,自左眼始, 以很重的力度去吻,去「懲罰」她的不問自取。

沈漁已經覺察到了,陸明潼好似對此很有執念。

「你喜歡我的眼睛?」

「我是喜歡這顆痣。」他拿舌..尖去強化它的存在感。

沈漁讓這觸感抓撓得蜷縮腳趾,阻止他這樣,「為什麼,又不好看的。」

「好看。」他啞聲說著。

沒空再說話了,視覺和觸覺佔據他大腦所有的CPU,這時候不要什麼判斷,只憑本能罷了。

沈漁給了他足夠多的回應,和上一回全然不同。

她並非那樣放得開,卻不憚叫他知道自己的熱情和決心。

而這就夠了。

但在他們意識陷於半失控的邊緣,準備再進一步的時候,沈漁想到一個非常重要問題,伸腳蹬他一下,讓兩人都冷靜些,「你有沒有那個……」

陸明潼一下僵住,簡直有些氣急敗壞了,「我這裡怎麼可能有。」

「你去買。」

陸明潼閉一閉眼,臉色黑沉,那神情彷彿是想殺了她。

或者,更想殺了這時候還這麼聽話的自己?

沈漁忍住笑,抬頭來,兩手抱著他的腦袋,在他面頰上親了一下,哄道:「乖,我等你。」

就是這個語氣放軟的「我等你」,讓陸明潼雖不情願,還是爬了起來。

衣櫃里隨意抓一條運動褲穿上,短袖T恤之外套上一件黑色防風外套,就這麼出門去了。

他帶了煙的,一出電梯就點上。

煙草和料峭的春風,一點沒叫他冷卻下來,反而激發他更暴戾的焦躁。

路盡頭有一家24小時營業的便利店。

凌晨三點多,店員正在打盹,讓開門的提示音給吵醒,條件反射地說了一句「歡迎光臨」。

陸明潼沒往裡走,直接在收銀台前的架子上拿了一盒,丟給店員結賬。

店員彷彿少見都不捎帶點兒零食飲料作為掩飾,這樣直奔主題的顧客,掃條形碼的時候,眼角餘光多瞥了他幾眼。

這位英俊的顧客臉上沒有一點不自在,只有目光沉冷的不耐煩。

陸明潼回到屋裡,換了鞋走進卧室,卻發現燈讓沈漁給關上了。

她裹著羽絨被,只從被裡露出一顆腦袋,在他想要伸手撳亮頂燈的時候,急忙阻止:「別開燈。」

陸明潼當她是不好意思,解了外套和長褲扔在書桌前的椅子上。

躺下去,掀被的時候,她攥著邊緣,給了他一點微不足道的阻力。等將掀開了,他一下怔住,明白她為什麼要關燈了。

沈漁難堪得很,伸手去擋他的眼睛,「別看!」

陸明潼以出門一趟帶回的一身寒氣,去擁抱沒被任何人類的紡織物品阻隔的沈漁,聲音一下便啞了,「姐姐這樣,不就是想給我看的嗎?」

沈漁喝他,都說了別這麼叫我了!

這不得已的中斷,一點沒讓之前的氣氛消散,反而因為他的急迫,和沈漁的出其不意,更甚三分的熱烈。

陸明潼沉肅神色,彷彿要赴的是一場戰爭,湊近在她耳邊問:「為什麼這麼做?」

「因為……打發你去買東西,給你一點跑路費呀。」她神色可堪無辜。

因她的話和語氣,以及目光所及的一切。

陸明潼不知道自己是先瘋掉,還是先崩壞掉,未及去拆買來的東西,他先要去夠她。

太激動、也太心切了。

他高歌猛奏,還未出征,直接鎩羽。

沈漁愣了一下,等意識到發生什麼,沒憋住要笑。

揚手要去開燈,被陸明潼一下按住,「你敢!」

他抽幾張紙巾,潦草清理。

緊箍著沈漁在自己懷裡,鬱悶到心態要爆炸了。

偏偏,沈漁還安慰他,「沒事的……你第一次么,正常的。」

「你又知道我是第一次了?」

「不然上回玩遊戲,你避而不談呢。」

「說得好像你的答案有多精彩一樣。」他語氣壞得可以。實在是自尊心太受挫了。

沈漁還是有點想笑,望見他警告的目光,不敢再捋虎鬚了。

她扳了他的頭朝向自己,動情吻他,也引他的手來感知自己。

原本以為,陸明潼還要一會兒才恢複,她實在低估了年輕人。

似乎五分鐘都沒過去,陸明潼就接替了這個吻的主動權,徑直抓她的手去觸及。彷彿糟粕地宣示男性權威,讓她知道,她方才所嘲笑的,等下他是要討回來的。

陸明潼無師自通地用好了計生用品。

沈漁手腕搭在他的肩膀上,藉由客廳進來的光,他望見她情難自已的目光,是在等待他,且準備迎接他的。

然而,這份一鼓作氣的決心,落於實踐的時候,又遇到了阻力。

真覺得,從前那些教學片都是白看了!實在耐心盡失,看沈漁又要笑,他直接去握她的手,冷峻地命令她:「幫我!」

沈漁的手指,讓彷彿有生命力的跳動駭了一下。她難堪,卻又不由自主地聽從他的命令,幫他去找。

濕沃到沒有痛覺,只有到底那一下的極度分明和充實。

就是這一下,讓沈漁害怕極了。

她突然想看他,央他把燈打開,她要在他的目光里。

檯燈亮起的那一下,沈漁還是讓並不算明亮的澄黃燈光,刺得閉了一下眼睛。

等再睜時,他把一個的吻輕輕落在她眼角,問她,「怎麼哭了?」

陸明潼動作是不停的,這種從未體驗的感受將他的理智都快衝散,他保留著自己的破壞欲,分心去過問她的眼淚。因為,他真的不僅僅只貪戀形而下的刺|激。

沈漁後知後覺地恐慌,從失陷的生理再到心理,因為,「……沒有退路了。」

「我以為,你是深思熟慮了才答應我的。」

「我當然是!」沈漁急急為自己辯白。

「我知道,我相信,我們等一下再說?」陸明潼懇求她,「姐姐知道這一天我等了多久嗎?讓你先屬於我,好不好?」

沈漁眼裡汪著水澤,鼻尖面頰都泛紅,點頭的瞬間,又有淚滴滾落下來。昏黃燈光下,晶瑩如一顆露珠。

陸明潼真覺得自己要瘋了,這個場景比十五歲的夢還讓他癲狂。

他吻掉她的淚,再也不留餘力。讓自己瘋,也讓她瘋。

陸明潼有半夢半醒的酩酊。

視覺和聽覺齊齊地丟失,又在某一刻突然如潮湧襲來。他很是自私地向她征討這些年欠下的心痛,不顧她並不真切的哀求。

最後,呼吸懸於一線。

他本能地俯身去撈她在懷裡,在吻她額上薄汗、眼角淚水的同時,放任自己抵達盡頭。

呼吸和神思慢慢回籠。

陸明潼取下了東西扔掉,剋制自己去沖洗這一身汗的念頭,先躺下去摟抱沈漁。

他知道自己缺乏經驗,方才也與技巧沒有半點關係,只有力量,自然腆不下臉去問她感受如何。

但實則顯然,她也怔忪失神的反應,告訴他,好像應該沒那麼差勁。

陸明潼捋她額上汗水打濕的碎發,「喝不喝水?」

沈漁有氣無力地「嗯」了一聲。

陸明潼套上衣服,走去冰箱拿一瓶水過來,擰開了,遞到沈漁手裡。

她渴極了,一下喝去大半,遞迴給陸明潼。

他就她的手,也喝了些,擰上瓶蓋放在床頭柜上,抖開了被子,再去抱她。

問她:「你今天怎麼想到要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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