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翌日清晨, 梁司月起床之後將真空包裝的粽子拆出來,借套間的廚房,燒水, 準備煮粽子,一邊問柳逾白:「你要吃么?」

「不吃。」

「我煮兩個?你也吃一點吧。」

柳逾白沒說什麼, 讓客房服務員送兩份早餐過來。

早餐, 便是西式的麵包、煎蛋、牛奶……和蜜棗粽子的混搭。

柳逾白咬了兩口粽子就放下了, 因為實在沒什麼滋味,這粽子除了中心的一點點豆沙和蜜棗,其餘全是糯米。

梁司月笑說, 雖然現在市面上的粽子好多花樣, 什麼黑豬肉,什麼火腿蛋黃……但是普普通通的蜜棗粽,是她小時候跟外婆一起生活時, 關於端午的唯一味覺記憶。這回遇到不高興的事,本能地想再嘗一嘗。

「不過……」梁司月不好意思地說, 「單就味道來說, 確實很一般,我感覺這坨糯米吃下去, 午飯都可以省下。」

柳逾白看她好似也快吃不下了,沒好氣地說:「這麼重給你運過來, 你敢浪費試試。」

「我在吃啊,你看, 我不是還在吃嗎?」梁司月欲哭無淚。

等吃完早餐, 梁司月稍微梳妝一下,就和柳逾白一同出門去游吳哥窟。

她仍是穿了一條搶眼的長連衣裙,孔雀藍和碧波綠間雜的幾何形花紋——自從晒黑以後, 她發現那些原先略顯俗艷,飽和度高的配色,現在穿上身竟別有一種風味。

腳下是一雙平底的夾腳涼鞋,指甲蓋上塗著亮黃色的指甲油。為了應對白天的烈日高照,還戴上了寬檐帽和墨鏡。

從市裡出發,去吳哥窟並不遠,坐著麵包車,顛簸了沒到半小時就到了,車子停在附近的停車場,他們下了車,步行過去。

因是世界有名的旅遊景點,高溫也擋不住遊客的熱情,沿路可稱得上是摩肩接踵。

過了護城河,穿過一條長而寬闊的石板步道,進入圍牆圈起的內院。

三層迴廊的結構,最外圍一層是千佛廊,牆上是各式雕刻,主題為宗教故事或是古代戰爭。他們沒有導遊,只能憑自己的理解去揣測,但哪怕看不懂,僅看這些大部分保存完整,少部分湮沒的古代能工巧匠的技藝,已能感受到最夠的震撼。

他們攀上樓梯,往迴廊的裡層走,走到熱了,找一處陰涼的地方歇腳。

小琪是帶了相機的,要給梁司月拍照,配合她完成每月的發微博指標。

給藝人拍照就這一點好,只要對焦准了,角度正常,怎麼拍都大差不差的。

小琪拍了幾張,笑問坐在一旁的柳逾白,「柳總,要不要跟小月合影一張。」

柳逾白掀了掀眼皮,看向梁司月,一臉興趣缺缺的模樣,好像在說:你要是想拍,我並非不能配合一下。

梁司月對他的脾性再了解不過了,自己去他身旁坐下,身體斜撐著,微笑看向鏡頭。

而就在小琪按下快門的前一瞬,柳逾白抬手,摟住了梁司月的肩膀。

這三層的迴廊,一圈一圈繞上去、爬上去,還是需要耗費些體力,尤其在這樣的高溫天氣。

好在他們都不是疏於鍛煉的人,走一走、歇一歇,還是順利拿下。

在高處待了一會兒,等小琪拍完照,他們就返程了。

景點外面不乏小攤小販,熱天叫賣也是辛苦。

梁司月請大家喝冰飲,莫莉和小琪高高興興地各拿了一個椰子,問到柳逾白的時候,他說,冰水就行。

等到了車上,吹上冷氣,大家終於有一種活過來感覺。

梁司月抱著插了吸管的椰子,正滿足地喝著椰子水,柳逾白瞧了她一眼,身體忽朝她探過來。

梁司月不明所以,抬頭轉眼看他,他手臂往她座位的靠背上一搭,低頭,再自然不過的地含住了吸管。

梁司月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笑出聲,伸手去打他一下,「都問了你,你自己說不要的!」

柳逾白說:「我就喝一口。」片刻才退開。

梁司月收回對椰子的控制權,咬著吸管吸了一下,感覺到不對勁,搖了搖椰子,「……都快沒了!你的一口是這麼多嗎?!」

一旁的柳逾白哼笑一聲,表情愉悅極了。

「你賠我!」

柳逾白全然一副「看你能拿我怎麼著」的表情。

回到酒店,梁司月先去浴室洗了個澡。

踏出浴室門的瞬間,驚得差點退回去——客廳的茶几上,滿滿當當地擺滿了椰子,一眼數過去,一共有十個。

柳逾白蹺腿坐在沙發上,問她:「不是要賠你嗎?十倍夠不夠?」

「……」梁司月簡直想問他,柳總你今年幾歲?

柳逾白也沖了一個涼,兩人都換了身輕便的衣服,躺在沙發上吹冷氣,等著助理過來喊他們去吃中飯。

梁司月頭枕在柳逾白的大腿上,正在給小琪方才傳給她的照片修圖和換濾鏡。

她原本想將自己的皮膚修得白一些,但出來的效果實在不夠自然,想了想也就算了。

隨便挑了幾張風景照,連同小琪給她發的單人照,湊了九張,發送微博。

至於她和柳逾白的合影,她裁剪了一下,做成了兩人微信聊天的背景圖。

柳逾白一眼瞅到了,對她說:「發給我。」

「小琪不是在群里都發了嗎?」

「懶得裁。」

梁司月愣了一下,笑了,「不是吧,柳總你要跟我一樣換背景么,這麼膩歪的事,不是你的風……」

話沒說完,嘴巴被柳逾白一把捏住了,警告的神色看向她,彷彿在說,再廢話一句,他可就要滅口了。

梁司月笑得肩膀直顫,聽話地將裁剪過的照片發給了柳逾白。

然而他收到以後,卻並不急著換。

梁司月眼巴巴地等了片刻,問他:「不換么?還是說,不好意思當著我的面換?」

「……」柳逾白忍不了了,丟了手機,按著她的肩膀,低下頭去,告訴她,她這張嘴這麼愛陰陽怪氣,他一百種方法將它堵住。

梁司月臉熱,立刻慫了,然而現在求饒已經來不及。

柳總這個人,報復心好強的,她差點忘了。

……

最後,這頓中飯,她跟柳逾白單獨兩人,好晚才去吃。

過了下午四點,太陽不再那麼毒辣,梁司月換上泳裝,跟柳逾白去了酒店的游泳池。

梁司月在酒店了住了一個多月了,早就膩了,就躺在遮陽傘下玩手機,完全不準備下水。

她很久沒有這麼愜意地刷過微博,刷到時間線上沒有最新消息了,還意猶未盡地往下拖了幾下。

結果就刷出一條了不得的新聞,嚇得她差一點扔了手機。

下一秒便是朝著泳池那頭呼救:「柳先生,出事了!」

柳逾白返身往回遊,划水動作又敏捷又輕盈,不過一會兒,就到了她跟前,手臂撐在泳池邊沿,甩了甩髮上的水,問她,出什麼事了?

梁司月將手機屏幕朝向他。

柳逾白抹去臉上的水,看了一眼,某八卦娛樂號,發的他們兩人同游吳哥窟的照片,標題特別十八線小報風格:小花梁司月和圈內大佬異國同游,戀情疑似曝光。

距離都很遠,她又戴了帽子和墨鏡,其實不大能指向那就是她本人。

但誰讓她中午的時候發了微博,衣服、帽子和拿在手機的墨鏡,一一對上了,自己將自己「錘」得死死的。

柳逾白看她驚慌失措的表情,莫名想笑,從泳池裡面起來,拿了一張干毛巾,擦了擦身上的水,才不慌不忙地問她:「你想怎麼解決?」

梁司月完全是六神無主,看向他:「……我能裝死嗎?」

「可以。冷處理也是一種辦法。」

「那我裝死吧。」

「……」柳逾白一時無語。

「你聽我說……」梁司月也知道自己和池喬是不一樣的,她現在不是偶像了,談戀愛不是特別大不了的事情。

但本身關於她資源為什麼這麼好,就有諸多非議,以前只是論壇上一些少部分人的討論,現在等同於把這個爭論明面化了。

柳逾白神情淡然,「那又怎樣?電影是我投的,但戲不是你自己演的?」

這樣理直氣壯的語氣,梁司月還真是被震了一下。

兩個人還在商量的時候,莫莉和小琪急匆匆地跑了過來,顯然也是看到了爆料。

柳逾白一副隨便怎樣他都行的態度,主要看梁司月怎麼打算。

被三雙眼睛盯著,梁司月逃都沒處逃,她求助似的看向柳逾白,「……你不幫我分析一下利弊嗎?」

「不分析。你想怎麼著怎麼著。」

梁司月從沒遇到這麼難的情況,又看向小琪,小琪笑說:「你是我的老闆,我聽你決定。」

而莫莉是柳逾白那頭的,當然不會擅自發表什麼言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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