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梁司月喘不過氣來, 只好伸手去推柳逾白的胸膛,他卻乾脆又將她的手捏住,熬盡她的最後一點氧氣, 才退開,叫她:倒是換氣呢?

她一個字都說不出, 從心臟到皮膚俱是滾燙, 腦袋挨近些, 埋進他的肩窩裡,任他怎麼要扳開,她也不肯挪動分毫。

便聽見柳逾白笑得胸膛振動, 她真怕他再說什麼話來臊她, 好在他並沒有,而是手臂環在她背後,就這樣抱著她。

也不催促, 直到她自己都覺得,逃避得太久了, 方才微微抬起頭, 偏過去朝他看。

視線剛一對上,沒等她說出半個字, 他再度低下頭來。

時間太久。

當柳逾白終於退開的時候,梁司月感覺天色都已經暗了三分, 夕陽在高樓後面只剩下一半,立即就要徹底地落下去。

兩個人對視一眼, 梁司月垂下目光, 小聲說:「……腿麻了。」右手手指撐住地板,由跪坐變為蹲姿。

柳逾白先她一步站起身,伸出手, 抓住她的手,一拽,讓她穩穩噹噹地站了起來。

卻也不松她的手,將她牽去客廳的沙發那兒。

電視里,電影已經放完,自動地回到了選單界面。

柳逾白坐下,看見茶几上還放著剩了三分之二的水瓶,瓶底汪著一小攤的水,已經不冰了。

他拿起來,擰開喝了兩口,抬眼一看,她彷彿沒意識到要坐下,還傻愣愣地站著。將她手一牽,往身旁一帶,膝蓋張開,讓她在自己的一側大腿上坐下。

梁司月情緒尚未平復,再度沸騰,而柳逾白直接抓住她的右手臂,環到他頸後。

他大掌貼在她肩胛骨處,抬眼看她,要笑不笑的模樣,問的話卻尋常不過:「晚上想吃什麼?」

「要出去么,還是……」

「你決定。」

梁司月哪裡有多餘心思考慮這些無足輕重的事,躲避他的視線都來不及,半晌過去,只說:「我……我不知道。」

柳逾白笑了,「那我就當你暫時不餓了。」

都無須揣摩他的潛台詞,因為下一瞬,他就將其付諸行動。

一邊拉過她的左手臂,搭在他肩頭上,一邊,還要讓她坐得更里,挨得更近些,好方便他再一次吻她。

她覺得自己真的要徹底溺死在這個黃昏。

天完全暗下去了。

梁司月抱著柳逾白的脖子,臉頰挨著他頸側肌膚,嗅到一點點汗水的味道。

想不通,怎樣從初見的想看兩相厭,變成現在這樣親密。他以綿長、強勢,但並不急切的吻,毫不掩飾叫她知道,他對她有貪婪的渴求。

她實在有一種不真實感。

電話這時候響起來,打斷梁司月快要徹底陷落的心情。

她慌忙鬆開他,去找鈴聲的出處。

柳逾白手臂一探,從挨著沙發扶手的地方,拾起她的手機遞過來。

是外婆打過來的,問她現在在哪裡,回不回去吃晚飯。

梁司月看一眼柳逾白,良心煎熬了一下,還是說謊:「我現在還在學校……您自己吃吧,我在外面跟同學吃。」

電話一掛斷,柳逾白便笑了起來,她赧然極了,推著他的肩膀要站起身,「……我們點外賣吧。」

柳逾白沒什麼異議,卻故意又將她的手臂一抓,嚇得她趕緊伸手撐在他肩頭,「這樣要沒完沒了了……」

「什麼沒完沒了?」他笑。

梁司月當然不睬他。

起身以後,去了一趟洗手間,如果不是在鏡中親眼看見,她不相信自己的臉能紅成這樣。

等情緒平復些,單手澆著涼水洗了一把臉,從毛巾籃里取了一張乾淨毛巾,擦乾淨,方才出去。

客廳燈已經打開了,地板上的電腦和無線耳機,也被拿過來放在了茶几上。

柳逾白懶散地靠坐在沙發上,捏著手機,手指滑動著屏幕,待梁司月走過來,他乾脆將手機丟給她,叫她想吃什麼自己點。

梁司月也沒什麼主意,翻了幾頁,問他:「披薩吃么?」

「隨便。」

她下了單,到支付的環節,把手機遞還給柳逾白。

點完外賣,兩人得空聊一聊正事。

柳逾白問她,何必對那兩人如此善良,這種潑皮行徑,縱容一次,往後他們便會得寸進尺。

說的是她那兩個舅舅。

「如果只我一個人,我當然不用管這麼多,可我想讓外婆心安。這回如果不達目的,往後他們肯定還會不停糾纏外婆。我不想她一次一次被提醒,自己生了兩個多麼不孝順的兒子。」

柳逾白無法公正評價這種行為,因為他自己最是睚眥必報,可她到底心善,也還年輕,學不來什麼雷霆手段。

便問她:「他倆寫了保證書?」

「嗯。」

「拿來放我這兒。」

梁司月困惑看他。

「某人欠我好大一筆錢,我得留著做個憑證。」

梁司月深諳他說話拐彎抹角的套路,淡淡地笑了笑,「你是不是打算,如果以後他們再來騷擾,就用你的方式替我解決?」

柳逾白看她一眼,「你不願意?」

梁司月沉默一下,「……我自己都覺得,這種親戚關係好煩,不想把你也牽扯進來。」

柳逾白無可無不可的,「某人從來麻煩得很,我一路閑事管了個遍,也不少這一回了。」

梁司月笑了,「謝謝你。」

「你這口頭上的謝,打發誰呢?」

「那你想……」

「過來,親我一下。」他直接且坦然的神色。

熱度又攀上耳根,梁司月別過目光,「不要……」

「親一下,借你的錢就一筆勾銷了。」

「不用,我能賺。」

「現在就封殺你,看你怎麼賺去。」

「……」

幼稚鬼。

外賣送到。

披薩薄薄的餅上,堆著乳酪、培根、番茄醬和時蔬……活脫脫一個熱量炸彈。梁司月很餓,卻根本不敢多吃。

對面柳逾白更是嫌棄,問她,這是什麼鬼,兒童套餐?他小學三年級就不吃這種垃圾食品了。

「你說了隨便的……」

「這是隨便嗎?這是亂點。」

如果不是知道柳逾白的生日,梁司月會以為他是雙子座,成熟和幼稚兩種性格,隨時無縫銜接。

梁司月沒辦法了,「那重新點么?」

柳逾白什麼也沒說,蹙著眉,拿了一塊,勉為其難地咬了一口,繼而勉為其難地吃完了一整塊,剩下的一點也不肯再碰,彷彿已然是給了她極大的面子。

梁司月笑了,「那我請你吃水果,好吧?」

說著,她拿過自己的手機,點開外賣軟體,準備下單一份鮮切水果。

生怕柳總再不滿意,她問:「火龍果吃么?」

「隨便……」

「你又來!最煩你們這種事後發表意見的『隨便黨』。」

柳逾白挑挑眉,「梁小姐,我們都這種關係了,你連我喜歡吃什麼都不知道?」

「那難道你知道我喜歡吃什麼?」

「……」

梁司月笑了,再問他一次,「火龍果吃不吃。」

「……不吃。」

「草莓呢?」

「……嗯。」

柳總總算肯好好說話,梁司月很滿意。

半小時後,水果送達。

兩人早已從餐桌轉移到了沙發那邊,重新點開了那部梁司月只看了個開頭的電影。

也不過是聽個聲音罷了,根本沒人注意看。

梁司月打開裝水果的盒子,遞給他小塑料叉子。

他還沒接穩,她就鬆手,叉子落下去。

透明的,一眼沒看見落在哪裡,她彎腰要去撿,被他攔住,叫她消停點。

一盒水果,統共就兩個叉子。

梁司月猶豫了一下,拿自己的叉了半個草莓,送到柳逾白嘴邊。

他很是受用的神情,誇她,還算識相。

梁司月自己吃一片,喂柳逾白一片,一整盒水果很快見底。

她丟了塑料盒子進垃圾桶里,自己去廚房洗了手,又從冰箱拿了一瓶水出來。

回到客廳,柳逾白在發微信消息,片刻又直接打了一個電話出去。

他一邊跟那頭說話,一邊朝她招了招手,偏著頭,手機夾在腦袋和肩膀之間,騰出手來,替她擰開了水瓶。

等她接了過去,他再拿起手機,進入正經嚴肅聊公事的狀態。

梁司月坐著等了一會兒,感覺這個電話一時間不會完,聽來是很重要的事,涉及什麼投資之類,她也不大懂。

於是伸手碰一碰他的手臂,待他看過來,她問:「我先回去了?」

柳逾白對那邊說等一下再回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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