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梁司月跟柳逾白一路並肩, 走回到了樓下。

這老房子沒有電梯,她不想讓柳逾白再爬一次樓梯,有種慢待感, 就停下腳步,轉頭對他說:「送到這裡就好了, 我自己上去。」

柳逾白卻似沒聽見, 繼續往前走。

梁司月急急伸手將他手臂一捉, 他腳步一頓,低頭看一眼,她趕緊鬆開, 「……沒有電梯, 上樓下樓不方便。」

「找房子的時候,怎麼沒想到找個有電梯的?給你預支的那筆片酬不夠用?」

梁司月摸摸鼻子,沒跟他爭辯, 那也不能一下就揮霍掉,還有日常開支呢?他們這種有錢人, 是不會明白普通人一開門便是柴米油鹽醬醋的計較的。

既被阻攔, 柳逾白也不是非得送她到門口,就此止步, 但還是要公事公辦地叮囑幾句,這幾天出門盡量都帶上助理, 別一個人到處亂跑。

她連連應聲,樣子乖巧極了, 叫他一肚子的官樣文章, 沒法繼續說下去,停了停,便說:「上去吧。」

她點頭, 「你路上注意安全,到家早些休息,晚安。」

柳逾白不再說什麼,點了點頭便轉身走了。

梁司月目光送了一段,看他背影快看不見了,才轉身進樓。

外婆已經洗過澡了,坐在客廳里,明顯是在等她。

梁司月當她還在擔心方才的事,安撫道:「房子已經在找了,一找到我們就搬出去,今天的事情不會再發生的。」

外婆的擔憂神色,一點沒有減少,打量著她,欲言又止的。

梁司月笑了,走過去蹲在外婆跟前,搖一搖她的手,仰頭看她,「怎麼啦?您有什麼想說的嗎?」

外婆的擔憂,當然不單單為了被粉絲跟到家裡這件事。

小月從小就是超出同齡人的成熟,她這個做外婆的,頂多是沒讓她餓著凍著罷了。但現在自己能清享晚年,完全是沾了小月的光,她自然不能現在對小月的工作說三道四,那就太不識好歹了。

可站在外婆的立場,又沒法不去關心,這讓她很是糾結,想了想,委婉地問道:「小月,你拍戲的時候,認沒認識什麼跟你同齡的、靠譜的男孩兒?」

梁司月愣一下,笑說:「怎麼問這個?」

「我在想,你要不找個男朋友,人家也能忌憚點兒。」

外婆是傳統思想,自外公先一步去了以後,她吃了不少苦,始終覺得如果家裡有個頂樑柱,別人也就不敢隨便欺負。

梁司月笑著跟她解釋:「我們是不能隨便談戀愛的,背後涉及到的關係很複雜。」

外婆盯著她,吞吞吐吐的:「我是覺得,如果碰到年紀相仿,又跟你喜好相投的,對你好的,接觸接觸也沒有壞處。」

梁司月總算聽明白外婆的弦外之音了——兩次強調年齡,用意不言而喻。

她一下耳朵就紅了,「……我知道了。」

梁司月沒想到柳逾白效率這麼高。

沒到三天,她就接到莫莉電話,告訴她搬家公司已經幫忙找好了,隨時能搬過去。當然,柳總的意思是儘快,免得節外生枝。

梁司月馬上就要去做進組前的武術培訓,只有這最後兩天還有時間,就照柳逾白的吩咐,立即收拾東西搬家。

既是柳總派人找的房,梁司月沒什麼發言權,也沒提前去看,搬家那天,隨半車行李一起過去。

果真是在同一個小區的同一棟,但是萬幸,不是同一種戶型,否則太誇張了,外婆恐怕也會覺得不安,她本來就已經對她和柳逾白的關係有所擔憂。

租的房子在八樓,戶型正常,三房兩廳,兼有一個小小的書房。

這樣,梁司月可以不用再跟外婆擠一床,也有個專門的空間能用來看電影做功課。

外婆對這房子的採光、裝修和周圍環境嘖嘖讚歎,拉著莫莉問一個月租金得多少錢?

莫莉笑得高深莫測,「您只管住,給小月申請了公司的租房補貼,你們自己要付的不多。」

梁司月一聽就知道莫莉姐在瞎扯,她一點沒聽說工作室有租房補貼這回事,且根本沒人告訴她應該租金應該交多少,交給誰。

東西原本就不多,搬進來之前,這房子就做過細緻的保潔,花了一天不到的時間,梁司月跟外婆就安置妥當,打掃完畢。

好巧,池喬的戲拍完,從橫城回來了,梁司月就邀請她來吃晚飯,當是暖房。

池喬下午就過來了。

外婆給她開的門,指了指卧室,說小月還在睡午覺。

池喬笑問:「您要買菜嗎?我陪你去買。」

外婆笑說:「大早小月就跟我一起買回來了。」

池喬陪著外婆坐了一會兒,吃了一個蘋果,起身說:「我去把她喊起來,睡這麼久。」

池喬敲了敲門,推門進去。

梁司月被吵醒了,蒙著薄被痛苦地嗚咽了幾聲。

池喬往床上一趴,笑著去掀她被子,「還不起床。」

梁司月從被子里露出腦袋,睡眼惺忪地看著她,「什麼時候落地的?」

「昨天。」

「我後天就要去訓練了。」

「那我今晚要在你這兒睡。」

晚上,梁國志也回來了,四人一塊兒吃了頓溫馨家常的晚餐。

池喬給家裡打了個電話,報備留宿的事,之後,便跟著梁司月進了卧室,兩個人趴在床上,一旁筆記本裡面在放綜藝節目,但她們沒有看,各自拿著手機,開始久違的閨蜜「吃瓜」時間。

最近圈裡風平浪靜的,也什麼驚天八卦,說著說著,就繞回到自己身上。

池喬一邊刷手機,一邊轉過去笑看著梁司月,悄聲說:「聽說,柳總住在樓上?」

「中間隔了幾十層呢,也叫樓上么。」

「這房子真好——我感覺,柳總有點金屋藏嬌的意思。」

梁司月習慣了她的偶爾語出驚人,「……誰藏嬌還把全家一起藏起來?」

「你今天怎麼沒請柳總一起吃晚飯?」

「請了,他說晚上有應酬,沒空。」

「失望了哦?難怪你晚上興緻都不高呢。」

「少來。」梁司月笑了。

然而,她其實確實有點失望。

手指不再動了,手機屏幕暗下去,她發了好久的怔,突然說:「小喬,我覺得我……可能喜歡他。」

「恭喜你啊,那北京申奧成功你知道了嗎?」

嘲諷她在感情這方面反應夠遲鈍。

「不是……我真的認真想了很久,」梁司月語氣嚴肅,「我在分辨,自己對他僅僅是對上位者的崇拜,還是像對周洵那樣,想要投桃報李……」

「你的腦迴路未免太曲折,喜歡多容易分辨——想睡他嗎?想睡就是喜歡,不想就是兄弟情……」

「你是少女偶像,不要說這種虎狼之詞。」

池喬笑了,「那麼,你是怎麼靠你曲折的腦迴路分辨出來的?」

「因為我發現,我對他不止崇拜、感激、信任,還有……」她翻身臉壓在枕頭上,聲音快聽不見,「……想跟他有肢體接觸,比較親密的那種。」

池喬笑得快嗆住了,「不要這麼學術,歸根結底,不還是『想睡他』么,別害羞,來跟我說,想睡……」

梁司月抄起枕頭打她。

打鬧一會兒,池喬問她,那柳逾白對她是什麼態度。

梁司月跟池喬講柳逾白這麼長時間關照她的多重動機:惜才、自我投射、代償……

聽得池喬表情像是咽下了一口苦瓜,「柳總怎麼是這個人設啊,不是霸道總裁嗎?麻煩喜歡就直接說,不要搞這些虛的,我們少女的青春很寶貴的……」

「我沒有覺得他喜歡我……」

「他不喜歡我名字倒寫,一輩子紅不了!」

「你不要拿這麼嚴肅的事賭誓。」

池喬笑說:「那這樣好不好?柳總跟你表白那天,你去發條微博,『池喬姐姐英明神武』,然後@我。」

「……你比我小。」

「管你的。就說答應不答應吧。」

「發就發。」

兩個人嘰嘰喳喳聊了好久,直到外婆和梁國志各自過來敲門,告知她們,先去睡了。

她們爬起來,分別洗澡,再回到床上,這回正兒八經地打開了一部電影,準備一起看。

看了不到十分鐘,梁司月手機上發來一條微信消息。

柳逾白:出來拿個東西。

梁司月彈坐起來,回了一個「好」,趕緊跳下床去找衣服。

「怎麼了怎麼了?」

「柳逾白在門口,讓我拿個東西。」

「別換衣服了,睡衣外面隨便套件得了,又不是要出去約會。」

確實不好叫柳逾白久等,經池喬提醒,梁司月從衣櫃里找出一件襯衫外套披上,扣子扣攏,衣擺在腰上系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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