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梁司月詫異, 「柳先生知道今天是我生日?」

柳逾白淡淡地瞥她一眼,「莫莉給你準備的,讓我順便給你帶來。」

這個解釋就合理得多。

梁司月下車去, 拉開后座車門。座位上放著一隻體積很大的白色紙袋,印著某奢侈品牌的logo。

「要現在就拆么?」

「隨你。」

梁司月坐上后座, 將紙袋提起來擱在腿上。紙袋裡還裝有一隻紙盒, 打開來, 裡面是一隻雙肩包,黑色菱格的牛皮材質。

看見logo的時候就覺得有些不妥,現在拆開一看, 更覺得過於貴重, 於是她直接問:「如果我不收的話,莫莉姐會不會不高興?」

「不喜歡?」

「太貴了,」梁司月實話實說, 「我怕莫莉姐過生日的時候,我回送不起價格相當的。」

柳逾白不置可否, 「那就好好拍戲, 好好掙錢。」

「誒?」梁司月眨了眨眼。

柳逾白轉頭看她一眼,「有什麼疑問?」

「我以為, 我會繼續待在團里。」

柳逾白瞧她的眼神,彷彿在問她還敢不敢更沒出息些, 「青木就這麼好,能讓你死心塌地待著?你簽的是合約還是賣身契?」

「不是……」梁司月忙說, 「柳先生想讓我跟青木解約么?解約費好幾百萬呢……」她自己越說越心虛。

柳逾白笑了一聲, 半開玩笑的語氣,「我也覺得你不值這個價。」他轉而一副壓迫剝削的老闆嘴臉,「所以後面給我好好乾, 早日讓你的身價配得起這解約費。」

梁司月這下既感覺到惶恐,又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壓力,放不了什麼豪言壯語,只小聲地保證:「我會儘力的。」

將雙肩包妥善地放回紙盒裡裝好,又詢問接下來的工作安排,譬如,解約合同什麼時候簽,之後還會有什麼程序,需要她多久開始工作,經紀人會是誰等等。

柳逾白只說:「你只管認真備考,在學校里好好待著。」

就幾個月的時間了,好好享受作為普通高中生的最後一段校園時光吧。

現在,柳逾白就是自己的頂頭上司了,自然他怎麼說,梁司月就怎麼做。

梁司月解鎖手機看一看時間,驚覺早就過去了不知道多少個「五分鐘」,便說:「柳先生,你不是還要去辦事么,我今天就不繼續耽誤你的時間了。」

柳逾白:「……」

梁司月要去拉車門,柳逾白叫她坐好,載她到小區門口去。

等到了門口,梁司月下車前問柳逾白能不能等她一下,「家裡還有蛋糕,我給你拿一塊下來。」

柳逾白拒絕得乾脆利落:「不吃。」甜,膩,而且,讓他吃剩的?

梁司月也不勉強,下車了,沖他擺擺手,叫他路上開車注意安全。

柳逾白叫住她,最後叮囑一句,叫她記得跟梁國志聊一聊,毫無疑問,司機這工作是保不住的,最好趕在潘蘭蘭發難之前主動請辭,否則極有可能被她用些不磊落的手段使絆子,臨走了還要被她噁心一遭。

梁司月抱著禮物袋子,乖巧地點點頭。

卻沒立即走,就站在原地,欲說無言地看著他。

柳逾白轉過頭去。

年輕女孩瘦瘦高高的身形,穿一件白色羽絨服,黑髮雪膚,俗氣的形容是清水芙蓉,天然雕飾。

叫他想起幾年前頭一回見她,她輪廓還未長開,只有眼睛給人的印象極其深刻;後來隔老長時間見一次,每一回見都覺她比上回出落得更有辨識度,至如今,變成這樣輪廓清晰而氣質清冷的模樣,笑起來,卻也不乏親和度。

他早早覺得她是個演電影的好胚子,如今時間證明他確未走眼。

在她成年生日的這一天,將她納入麾下,多少有幾分宿命感,曾經一念間放走的人,兜兜轉轉還是要來自己手底下。

柳逾白問她:「還有什麼事?」

「沒有。」梁司月笑笑,「就是想對您說一聲謝謝。」

柳逾白卻彷彿不吃她這套,「該哭的今天就哭過了,等出道之後……」

「我已經出道了。」

柳逾白看著她。

「是是……我之前根本是在過家家。」梁司月已經能讀懂柳逾白的表情,並且自己搶答了。

「……」

梁司月和父親的談話並不順利。

年後各種工作陸續展開,柳導忙得很,各種各樣的活動和會議,導致梁國志也跟著日夜無休。

父女兩人很不容易才找到時間坐下來吃一頓飯,點的還是外賣,在自家客廳面積不大的小餐桌上。

梁國志聽完梁司月的陳述,無言地撂下筷子,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我辭職可以,但小月你也別混這個圈了,咱們就老老實實地當個普通人,別再跟柳家扯上什麼關係。」

梁司月往嘴裡送了一口米飯,咀嚼著就慢慢停了下來,「……我還是想繼續走這條路。」

「你要是為了給你外婆養老,那辭職以後我大可以回咱們老家,弄一套房子,把外婆也接回去。你好好讀書,考個差不多的大學,畢業以後,考個老師或者公務員,也回縣裡。暫時日子肯定會苦一點,但往後一定會越過越好,尤其過兩年我們家債就還完了。」

梁司月知道自己父親絕非聽不進話的人,不然那時候就不會同意她跟青木簽約,「爸,如果說,我從沒從我們老家的縣城裡出來過,我或許能在那兒呆一輩子,但既然已經出來了,我就不想再回去。」

「因為這圈子裡的世界叫你迷了眼了?」

梁司月一下抿住了唇。

梁國志知道自己這話可能會傷害到女兒,可必須得說,這也是他的真正隱憂之所在:「你就回答我,柳家大公子為什麼願意幫你?這個問題你說服我了,我就答應你繼續走這條路。」

梁國志調轉身體,指了指她掛在卧室衣架上的那個黑色菱格的真皮雙肩包,「這麼貴重的禮物,誰送的?人家送,你就敢接嗎?小月,我說沒說過,你得堅守底線。」

「柳總幫我不是想……」梁司月沒有辯解這是柳逾白的助理送的,因為性質一樣。況且,她收到禮物之後微信上跟莫莉道謝,後者回覆她一句「傻妹妹,你猜我自己用的包才多少錢」,她一下明白過來,那包是柳逾白送的。

「你怎麼知道不是?不然他圖什麼?」

梁司月難堪極了,這種無端揣測,在她看來,完全是同時侮辱了兩個人。

「爸,你女兒何德何能會讓柳逾白有什麼非分之想?您不是不了解他跟潘蘭蘭勢同水火,他即便真有……這樣的愛好,何必要找我,找一個潘蘭蘭陣營里的人,您不覺得太麻煩了嗎?」

梁國志沉默。

梁司月皮膚白,稍有情緒激動,整張臉便漲得通紅,「即便,您不相信柳總,也不相信我嗎?」

「是我口沒遮攔……」梁國志嘆聲氣,「我也是擔心你。」

梁國志沉吟半晌,「這樣,你看看能不能聯繫上大公子,我想單獨跟他聊聊。」

梁司月實在不想因為自己的事一再地麻煩到柳逾白,可為了打消父親的顧慮,她還是硬著頭皮給柳逾白髮了一條微信信息。

沒想到,柳逾白很快便回覆她,過兩天他會回柳宅一次,那時候如果梁國志有空,兩人可以碰頭聊一聊。

幾天後,梁司月也跟著梁國志一塊兒去了,當然,她明面上打的旗號是去探望鄭媽。

時間還是早上,梁司月到的時候,柳逾白在廚房裡吃早餐。

他穿一件黑色毛衣,閑散地坐在凳子上,整個人清逸俊朗,可能在吃早餐的緣故,少見的極具煙火氣。

梁國志和梁司月走到廚房門口,還未出聲,柳逾白已經看見了他們,擦了擦手站起身來,笑問兩人吃過早飯沒有,要不要讓鄭媽再下兩碗陽春麵。

梁國志誠惶誠恐地擺手說不用,吃過了,又趕緊給柳逾白找煙——他來時專門買了一包貴的。

柳逾白接了煙,便說:「天氣好,梁先生跟我去院子里坐會兒吧。」

梁國志點頭,轉頭囑咐女兒,在廚房裡陪一陪鄭媽。

梁司月往裡走,側身給他們讓出路。

自進門來,柳逾白一直沒曾與她視線有過接觸,導致她緊張極了。

這時候目光追出去,一直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了門廳的拐角處。

梁司月給鄭媽打著下手,心不在焉地等了好久。

她覺得自己胃裡升了一個熱氣球,一直不停地往上頂,不上不下的心情,難受極了。

不知過了多久,梁司月聽見有腳步聲朝這邊過來了,急忙轉頭去看,卻只有梁國志一個人。

「柳先生呢?」

「有事先走了。」梁國志過來,跟鄭媽打了聲招呼。

一離開柳家,梁司月迫不及待地問父親,兩人談了些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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