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五章 他說他心痛了,她說她愛他

蕭瀟再次醒來,意識白茫,彷彿躺在一片棉花里,一片白雲里,那種滋味跟舒服無關,反倒是渾身酸軟。

她的意識有些遲鈍了,混混沌沌的,天花板忽明忽暗,重新閉上眼睛,身體知覺開始漸漸回潮,她知道不一樣,可哪裡不一樣,她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慶。

清晨曙光灑落在蕭瀟的眼皮上,她再次試著睜開眼睛,睫毛顫動了一下,脖子處痒痒的,她疑惑望去,還沒完全看清,已是一股血氣逆流,剎那間周身如掉冰窟。

她這一看,看到了一個男人,一個躺在她身邊的年輕男人。

男子躺在那裡,睡姿安靜,未穿……衣物。

是蘇越。

是下意識,是本能,蕭瀟忽然坐起,但被子卻下滑,她在看到胸前的可疑紅痕時,臉色倏地慘白。

彷彿有一把刀插入了她的心臟。不,是扎入了她的眼睛,目睹這一切,她驚慌,她惡寒,她羞恥,所有的壞情緒,彷彿剛從墨汁里撈出來。她是一個女人,如果她失身,她該有記憶,但為什麼她的記憶竟是一片空白。

蕭瀟亂了,她不該亂嗎?陌生房間醒來,床上還出現了另外一個赤身男子,這樣的情節分明是慘遭算計。

但她的這份慌亂,註定沒有維持太久,她剛才那麼倉促起身,無形中碰到了蘇越的身體,但他一點反應也沒有發。

蕭瀟發現了蘇越的異常,抿緊蒼白的唇,喚了一聲「蘇越」,嗓音竟是乾澀的,蘇越沒反應,蕭瀟情緒煩亂,心跳速度加劇,險些跳出嗓子眼,再開口蕭瀟的聲音聽似模糊,實則尖銳。

「蘇越。」音調竟是顫抖的。

蘇越一動也不動的躺在那裡,毫無反應。

靜,死一般的寂靜。

蕭瀟呼吸止了,她緩緩抬手,試探的放在了蘇越的鼻息處,呼吸微弱,蕭瀟又伸手摸蘇越的身體,低體溫,脈搏過慢,瞳孔縮小……

這天早晨是一場噩夢,沒有人知道蕭瀟和蘇越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蕭瀟醒來,目睹了一場卑鄙無恥的陷害劇,更在神志不清的蘇越身上感受到了一種空前絕後的危機。

蘇越性命危在旦夕,蕭瀟慌了,亂了,她狠狠的抓著頭髮,頭皮被扯痛,她強迫自己要冷靜,她不能讓蘇越成為第二個蕭暮雨,她跌跌撞撞下床,卻因雙腿虛軟,「砰」的一聲跪倒在了地上,她和蘇越的衣物散落一地,她低頭撿起文胸,撿起內褲,然後她的動作慢了……

蕭瀟忽然抬手放在嘴裡,狠狠的咬著,她的表情極痛苦的扭曲在一起,這時候如果有外人在,可能會覺得蕭瀟是要嚎啕大哭了,但她沒有,她的表情僅限於很痛苦和憤恨。

那是一種很不好的預感,蕭瀟意識到蘇越和她一樣,同樣是被人下了葯,那種葯十有八九是毒品。那是一處郊區別墅,室內沒有電話,而她的手機早就已經不見了,周圍不見人煙,只有一條小路,蕭瀟忍著暈眩,快步大跑,她這一生中還未有這樣的奔跑速度,再快一點,再快一點……

在這樣一個時刻里,是否失身似乎已經變得不那麼重要,她只盼蘇越能活著,他是暮雨的哥哥,她不能讓他出事,不能。

路那麼長,蕭瀟想起蘇越發涼的體溫,整個人彷彿掉進了黑暗無望的地獄裡,不敢想未來,不敢想如果,她驚懼,她害怕。那樣一種害怕,讓她胃部翻湧,以至於再也控不住自己,彎腰站在路旁狼狽的嘔吐起來。

吐完了,她繼續跑,她知道她的牙齦出血了,她用緊咬的牙關克制著內心的窒息,她對自己說:「蕭瀟,你一定要記住今天。」

早晨,黎世榮下樓去小區對面的巷子里吃早餐,一籠包子,一碗稀飯,一個茶葉蛋,正吃著,不期然聽到有人在議論傅寒聲和傅太太,言語輕佻,黎世榮聽得心頭一顫,連飯都沒吃完,就匆匆掏錢出門,在報亭里買了一份報紙。

黎世榮獃獃的站在大街上,他就是在這個時候接到了一通電話,陌生電話,是蕭瀟打來了,她悲愴的叫了一聲:「黎叔。」

黎世榮認識一位醫生,那人叫余鋒,因為一起較為嚴重的醫療事故入獄,而黎世榮就是在那個時候認識了他。監獄友情,余鋒出獄後,他和黎世榮時常聯繫,關係很不錯。那已經是九十年代的事情了,余鋒現如今是一家私立醫院負責人,這天被黎世榮匆匆帶往目的地,有關於地址,蕭瀟說的含糊,所以救護車和黎世榮好一番折騰。

放眼C市,蕭瀟現如今唯一能救助的人,只有黎世榮。不能去醫院,一旦毒品曝光,勢必會有警方介入,到時候傳的人盡皆知,勢必會間接毀了蘇越。

黎世榮和余鋒匆匆趕來時,蕭瀟已幫蘇越穿好了衣服,但他的呼吸卻在幾分鐘前開始堵塞,蕭瀟不停的人工呼吸,額頭直冒冷汗,她說:「蘇越,你撐住,我求你活下來。」

不要再有第二個蕭暮雨死在她面前了。

黎世榮和余鋒先是驚在了門口,待回過神來,黎世榮扶著蕭瀟離開床畔,余鋒和幾位醫生快速上前急救。

蘇越吃了什麼,還需要回醫院進一步檢查,擔架抬走蘇越時,蕭瀟要跟上去,黎世榮卻握住了她的手:「大小姐,您不能去。」

黎世榮這麼做,必定是有原因的,蕭瀟不問,卻叫停了余鋒。余鋒轉身看著前段時間揚名C市的傅太太,發生這種事,她不哭也不慌,但一雙眸子卻是說不出的烏黑暗沉,那樣的眼神讓余鋒一陣窒息。

蕭瀟低聲問:「貴姓?」

「我……」

黎世榮打斷了余鋒的自我介紹:「他叫余鋒,是一家私立醫院院長,也是我的好朋友。」黎世榮的那聲「好朋友」是在間接暗示,蕭瀟完全可以信任余鋒。

卧室窗口,樹影婆娑,蕭瀟的聲音彷彿碾在了冰渣上:「余院長,請幫我救活蘇越,我欠你一個人情。」

余鋒點頭,黎世榮的事,就是他的事,他是斷然不會聲張出去的,抬眸看著蕭瀟,晨報內容攪得C市滿城風雨,余鋒略為遲疑道:「傅太太,您也應該去一趟醫院,好好做一次全身檢查。」

那聲「傅太太」讓蕭瀟的眼神狠狠一黯,她會去醫院,但不是現在,黎叔似是有話要對她說,也不希望她出現在醫院裡。

救護車駛離,黎世榮再次走進卧室,就聽洗手間里傳來一陣陣的嘔吐聲。

黎世榮蹲下身體,輕拍蕭瀟背部時,聲音彷彿帶著刀鋒一樣的寒芒,窒聲道:「是誰做的?」

蕭瀟接過黎世榮遞過來的紙巾,唇齒間吐出來三個字:「徐書赫。」

黎世榮緊抿唇不語。

上車離開,蕭瀟抬眸看著狀似鬼屋的簡裝別墅,眸光一寸寸移開,猝然上車:「查一查,這是誰名下的別墅。」

算計一個她,她認栽,讓蕭瀟沒想到的是,蘇越竟也被暗中算計,卑鄙無恥。

路上蕭瀟一言不發,她的精神和意識已抵達疲憊點,若不是強撐著,她怕是早就崩潰了,道路崎嶇,黎世榮手機響了,是唐瑛打來的,若是平時這個時候,黎世榮早已開車去唐家接唐瑛去公司了,但今天情況特殊,黎世榮不接那電話,而是一邊開車,一邊遞了一份報紙給蕭瀟。

看到報紙,蕭瀟背後竄起一股寒涼,那是一幅幅她和蘇越的截圖視頻,男女赤身糾纏——

蕭瀟「嘩啦」一聲把報紙揉成一團,她不認識截圖裡的她,她看到她抱著蘇越……

不,她怎麼可能抱著蘇越,那麼纏綿入戲?

這是報紙,C市晨報,她終於知道黎世榮為什麼不讓她前往醫院了,此刻正是醜聞滿天飛的時候,若是出入醫院被人發現,吸食毒品曝光,蕭瀟是真的要毀了。

其實她已經毀了。

蕭瀟可以想像,此刻C市,C大校園定是流言蜚語不斷,再加上罪名坐實的「裸|照」,蕭瀟是掉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問題的關鍵是,連她自己也不清楚,她掉進去的究竟是黃河,還是沼澤。

報紙出來,傅寒聲……

縱使傅寒聲在國外,但想必早已通過下屬知曉此事,蕭瀟不敢想像,若是傅寒聲看到新聞報道,將會對他們的婚姻造成怎樣的衝擊?

婚內出軌,戴綠帽子,有哪個男人能受得了?

蕭瀟就是在這種驚亂中,借用黎世榮的電話,她是要給傅寒聲打電話的,但握著手機,卻因記憶中徒生的空白和報紙圖片心生怯意。

那通電話,蕭瀟最終還是打了出去,手機無人接聽,蕭瀟又給周毅打電話,這次手機很快就接通了。那天蕭瀟都跟周毅說了一些什麼話,蕭瀟已經記不太清了,依稀聽到周毅說他和傅董在國內,目前在博達。

蕭瀟靠著后座,緩緩閉上了眼睛,她扯了扯唇,不知是諷,還是笑:「黎叔,我被徐書赫給毀了。」

黎世榮沉聲道:「我去找唐董,這事她必須出面。」

「出面,徐書赫就會承認嗎?他定是銷毀了所有的證據。」唐瑛簡訊,徐書赫怕是早就已經刪了,有關於室內監控,呵,怕是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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