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惡魔,2007年1月至12月

這一晚,一輪明月懸掛C市夜空,格外皎潔。

傅寒聲也好,蕭瀟也罷,他們在這一晚並沒有感受到跨年的喜悅。傅寒聲因為目睹車禍現場,以至於回程途中禍及情緒,感慨生死無常。蕭瀟心境寡歡,無關唐家曝光,無關沿途車禍,有關的是日子如水,眨眼間便已是2008年。

2007年1月至4月,蕭瀟在暖春季節,和一群南京市民擠公交車,她高高的提著飯盒,那時暮雨早已住院,她要每天前往醫院給暮雨送飯。

她缺錢,她很缺錢,但更多的是對人生的無望和不知所措,當醫生判定暮雨難以康愈,她便再也看不到她的未來。

她有夜盲症,但她白日行走,卻驚覺視野里竟是一片深不見底的黑月。

她按時上課,只因暮雨會給她的大學輔導員不定期打電話查崗;她打工,因為暮雨需要錢,她不用唐家錢,沒手術費和治療費,她就賣房子,後來房錢花完了,沒關係她還可以出賣勞力;打工的錢來的太慢了,而她也確實是不知道該怎麼一個人活下去,她還可以為誰而活,還可以跟誰說說心裡話,還有誰會在夜半時分點亮一盞燈,只為等她回家?她開始間歇性的試藥,一開始是為了籌錢,後來呢?後來是真的對生命麻木了……

2007年5月至7月,那是南京最炎熱的夏天。暮雨希望她能夠考研,她應景讀書,做習題,只為他能夠開心。她拿著傅寒聲給她的錢,推著暮雨輾轉在各大檢查室,他們麻木的等號碼和名字,等傳診檢查。病房裡,臨床骨癌患者在夜半時分忽然病危,主治醫生和住院醫生擠了一屋,他們急救著,家人在外面眼淚巴巴的看著。鄰床一角,她手指冰冷,她捂著他的眼睛,把臉埋在暮雨的脖頸里:「暮雨,你睡吧,你快睡,別看了,別看了啊……鵓」

他笑,他輕輕的摸著她的發,他說:「瀟瀟,你真是一個傻孩子。」

像醫院這種地方,重患病房裡面的病人,幾乎人人面色灰敗,表情痛苦麻木,但凡有一人頂著悲傷,樂觀對抗病魔,就跟天下金蛋一樣稀有,不停的有媒體或是記者過來做正能量的報道。

真的就那麼樂觀嗎?那是生死無常,那是親人永隔,蕭瀟始終認為:那不是樂觀,而是認了命。都沒救了,不認命還能怎麼樣呢?

哭是死,笑也是死。那麼,笑吧!都笑吧!

蕭瀟不自欺,事實上她很世俗。這是現實世界,她絞盡腦汁的思慮著該怎麼討好醫生,讓他們更盡心儘力的延長暮雨的生命……

2007年8月至12月,暮雨走了,永遠的走了,她在8月之前的所有焦慮、不安、恐懼和絕望,宛如退潮的海水,猝然間消失無蹤,她的一切喜悲和心路歷程,彷彿是一幕幕曲終人散的電影劇情,再回憶,卻已是前塵舊事。

2003年清明,她離開C市那天是一個陰雨天,雨霧籠罩了整個天地,觸目所及,儘是一片片灰濛濛的混沌世界。

2007年再回C市,她走在陽光滿城的街頭,她看這座城市是如何的物慾橫流,她看身旁女子是如何身形曼妙,顧盼生輝的裝點著這座城。她是城中客,卻不是城中人。

但這個叫傅寒聲的男人,卻將她帶進了迷茫掙扎的沼澤地。

腳傷期間,或醫院,或山水居,他從背後抱著她,沉穩的呼吸拂過她的發,帶著煙火日常。

例假期間,他的手指探進她的睡衣下擺,力道徐緩的撫摸著她的腹,力道輕柔,不帶任何慾念侵擾,只有道不盡的溫柔。

他也曾幫她洗過幾次澡,她尷尬,她遲疑不定:「我自己……」

「噓,別說話。」他示意她噤聲,任由灼熱的呼吸,深淺不一的縈繞在她的耳邊。

她聽了他的話,她躺在浴缸里偏過臉不說話。他不緊不慢的幫她洗澡,手指和掌心在她的肌膚上遊走著,一寸寸的撫摸著,那麼仔細,撫摸了很久很久,而她臉上熱度攀升,心緒大亂。

他是傅寒聲,他做這些事情的時候,並不會讓人覺得情|色,反而為溫柔耐心的不可思議。相信嗎?這個男人可以把最痞壞的瞬間,幻化成最曖昧的繾綣迷離,讓人尷尬的同時,卻又莫名心煩意亂。

12月期間,他和她同床而眠,他每晚抱著她入眠,懷抱溫暖,有時她在夜半時分醒來,卧室那麼靜,唯有兩人淺淺的呼吸聲,她就數著他的呼吸,看著窗外漆黑的夜,內心一片安寧。

也有那樣的時刻,她在夜間醒來,睜眼間便對上了他沉沉的眼眸。那樣的眸子代表了什麼,蕭瀟很清楚,他看著她的眸子越來越炙熱,吻她的唇更是漫長激烈,場面也有快要失控的時候,這時候他會輕輕的把她摟在懷裡,臉埋在她的髮絲間,壓抑著情慾道:「你就喜歡折騰我。」

這句話,是縱容,也是無奈。雖然只有短短几個字,卻勝卻了千言萬語。

每天抱著她入睡,好幾次險些失控,卻只能悵然作罷,這對男人來說,是一種酷刑吧?

蕭瀟不知,她只知傅寒聲的自制力很高超,但今夜……她自知在劫難逃,就在他動手拉她晚禮服拉鏈時,她反抗過,但男女力量懸殊,她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

是的,蕭瀟預感到了她的命運,但卻顧及場合不對,這裡是山水居主幹路,若是有人來……

他似是看穿了她的想法,如墨的眸光看著她,明明是情慾繾綣的眸,但看著蕭瀟時,卻像是野獸即將擒獲獵物一般,他扯下她的晚禮服,露出她圓潤的肩,目睹那一片白,他終於滿意的笑了,嗓音格外暗沉:「跨年夜,除了曾瑜和警衛留守山水居,其他人全都回家抱著妻子熱炕頭去了。」

蕭瀟:「……」

這話還有另外一重意思,她若是肯配合,他可能只是把她給吃了,可若是她不肯配合,他怕是會把她啃的連骨頭也不剩。

蕭瀟關注的焦點是「熱炕頭」。這個男人不是在人前很能裝嗎?眉眼那麼淡漠清傲,但私底下卻是極為貪婪床事,並且同她說話,句句不離色|欲,怎能這麼厚臉皮呢?

「放心,這裡沒人來。」說這話時,蕭瀟已是禮服半褪,他不僅啃咬著她的鎖骨,更是伸出手指霸道的罩住了她胸前的柔軟。

蕭瀟:「……」

放心?她放心什麼?

他的手指太過滾燙,那般興風作浪,她在羞窘之餘,低喘了一聲,他的唇已下滑,竟在轉瞬間進犯起了她的胸……

蕭瀟身體僵了,呼吸急了,怎麼能在這裡,怎麼能在這裡啊?

是慌,也是窘,她急忙伸手挽住他的頸項,將他推離胸前,他慢慢抬頭,老天——

這個惡魔竟然在笑,薄薄的唇輕微勾起,像個痞子一樣……不,他更像是一個流氓,暗啞的嗓音裡帶著濃濃的笑意:「別急,我知道這樣不舒服,來,蕭瀟先躺下。」

什麼?

她不是這個意思。

這時,副駕駛座位忽然間被他放平,而她身體失重,朝後猝然倒下的同時,除了驚呼一聲之外,雙手更是再一次的摟緊了他。

他笑出聲,把她摟緊了幾分,不愧是商人,不忘趁勢掠奪福利,他一邊吻,一邊啃咬著她的肩背,故意逗她道:「是不是太主動了?」

蕭瀟又急又氣,幾乎是咬牙切齒道:「回山水居,回卧室再說。」

「錯了,錯了,不是說,是做。」他笑著把她放平,她這邊剛要坐起,就被他單手按住了身體,而另一手更是快速的撤下了她的晚禮服……

天啊!他到底是什麼人啊?

他撫著她的腿,蕭瀟半仰上身,握住了他的手,她力持鎮定,聲音近似討好:「回卧室。」

「回卧室做。」他不動了,似是有妥協跡象,甚至好整以暇的糾結著她的語句。

「……」他想讓她複述這話,做夢。

「不說?嗯?」他似笑非笑的看著她,開始抬手解襯衫衣扣。

蕭瀟一看,紅著眼睛道:「回卧室做……」這樣總可以了吧?蕭瀟都快氣哭了。他太欺負人了。

傅寒聲低低的笑,他應了一聲「嗯」,就在蕭瀟正欲鬆口氣的時候,卻聽他說:「車裡做完,我們再回卧室接著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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