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日記,男人的愛深如海

周三C大,蕭瀟抱著毛絨玩具回宿舍,一路走來,那麼大一隻米奇老鼠,不僅創下了空無前後的回頭率,也打破了宿舍蟄伏已久的寧靜。

蕭瀟推門進來時,張婧正對著小鏡子擠臉上新冒出來的小痘痘,見到那隻大得嚇人的米奇老鼠,先是「啊」了一聲,緊接著「啪嗒」一聲合上小鏡子,離座,奪玩具,動作之快,跟女土匪沒兩樣棱。

「瀟瀟啊,你今天這是發哪門子的瘋,不像是會買米老鼠的人啊?快從實招來,究竟是誰送你的?」張婧緊緊抱著米老鼠,盯著蕭瀟看時,一副審問相。

蕭瀟見她這樣,就知道張婧選錯專業了,她這人這麼八卦,這麼不恥下問,對很多事都抱持著無人能比的好奇心和求知慾,不挖掘到真相誓不罷休,若是投身警界,定是國家之棟樑。

蕭瀟走到書桌前,隨口問張婧:「謝雯和宛之不在宿舍嗎?」

「宛之在圖書館,謝雯被鄰宿舍一姑娘叫出去看夜間電影。」張婧回著話,還不忘初衷,繼續追問道:「老實交代,米老鼠究竟是誰送你的?」

「自己慢慢猜吧!」

張婧有意當「卷福」,蕭瀟卻無意當「華生」,就不陪她待在宿舍里瞎貧了,拿了課本去自習室。上午邢濤一節課上完,把蕭瀟叫到辦公室,找她談過話,布置了新的課題任務,去自習室正好可以思考著該如何完成。

蕭瀟回到宿舍,已經是晚上九點左右了,謝雯還沒有回來,宿舍里黃宛之一邊洗衣服,一邊和張婧講研二課題研究,說她在圖書館遇到幾位研二學姐,每天都被課題研究折磨的茶不思飯不想,尤其是到了關鍵時期,總覺得時間不夠用,就連做夢也是跟研究有關。

張婧這時候嘿嘿笑道:「幸好課題研究只跟做夢有關,如果連做|愛也在想課題研究,估計男人該羞憤至死。礬」

這是冷幽默吧?

黃宛之沉默,蕭瀟也沉默,被張婧給冷到了。

這時,張婧看到蕭瀟回來,糾結一晚上的疑惑再次傾巢而出:「瀟瀟,你快說說,米老鼠究竟是誰送你的?」

「你猜。」

蕭瀟拿了漱洗工具直奔浴室,張婧像個小尾巴一樣,跟在她身後:「猜不出來,腦細胞不知道死了多少?」

蕭瀟理性分析了一遍腦細胞知識,然後回頭看著張婧:「放心吧,死不完。」

張婧淚奔,適逢黃宛之端著一盆衣服走出來凈水,於是告狀道:「宛之,瀟瀟好惡霸,她剛才竟然調戲我,你都不知道她有多壞壞。」

蕭瀟:「……」

黃宛之鼻翼抽動,白了一眼張婧:「能不噁心人嗎?」

浴室門沒關,蕭瀟在刷牙,陽台上張婧站在黃宛之身旁,「卷福」再次現世,她跟黃宛之道:「我猜米老鼠是蘇越送的。」

衣服凈水,黃宛之把衣服晾在陽台上之後,很老外的聳了聳肩,唇齒沒張,也沒開合,直接從鼻腔里「嗯哼」一聲,也算是回應了張婧的話。

張婧:「你這是認同我的話,還是在質疑我的話?」

「你猜。」黃宛之皮笑肉不笑的看著她。

頭頂一橫排省略號飄過,晚上謝雯回來,張婧跟舍友哭訴道:「阿雯,晚上你不在,你不知道瀟瀟和宛之究竟有多壞,她們……她們竟然對我耍流氓。」

謝雯雙手合十,先是朝虛無的空氣和神靈虔誠的拜了拜,這才悲憫的看著張婧:「孩子,願菩薩保佑你。」

張婧嘴唇顫抖,她想換宿舍。

是冬天,蕭瀟清晨五點半起床,十五分鐘穿衣洗漱時間,走出女生宿舍樓,大學校園猶在熟睡中,將醒不醒,清冷的霧氣瀰漫著周遭世界。

天未大亮,略顯暗沉。

早晨跑步,呼吸間儘是冷空氣,吸入胸腔,總歸是有些不舒服,與她相比,山水居那位是享樂主義者,平時只在健身室里跑跑步,永遠是一心多用,跑步的同時,耳朵裡帶著藍牙耳機,跟人講話的時候永遠都是一些精湛高深的專業術詞,粗俗一點講,字裡行間全都是商人本質,不是利益互換,就是金錢。

蕭瀟這是在學校,自從投錢炒股之後,她每天清晨跑步,無非是多了一個任務,那就是跑步到校外,然後在報亭里買幾份早報,除了時事政治,其餘全部是經濟類,當然還有各大公司前一日的股票走勢分析報。

去報亭之前,會經過一家奶茶店,蕭瀟買了一杯熱奶茶,再去報亭的時候就不急了,她慢慢的走,慢慢的喝,直到喝了大半杯,全身都暖暖的,報亭也到了。

這天早晨,蕭瀟買了幾份報紙後,並不急著走,報亭外懸掛著一本經濟周刊,封面是她的母親:唐瑛。

唐瑛已是中年,平時不苟言笑,但接受採訪拍照片,自是要面帶微笑,縱使如此,眉眼間流露而出的氣勢,早已融入了骨血,難免會讓人覺得難以親近。

父親和母親離異19年,如今是2007年12月,即將奔赴20年。離婚後,父親一直沒有再娶,他在蕭家很少提及母親,每次蕭瀟從唐家回來,他也從不過問母親和徐書赫是否婚姻美滿?父親這樣,一度讓蕭瀟誤以為父親對母親早已無感無情。

2006年,她為了給蕭暮雨治病,把蕭家給賣了,不是忍痛割愛,人若是都不在了,她還要家做什麼,蕭暮雨住院後,她已害怕一個人孤零零的呆在家裡,回憶和熟悉的家設,很多時候能夠掏空一個人的所有,她有多貪戀,就有多絕情。

父親床底下放著一隻大箱子,她在那天撞進了一個男人的生命迷宮,那是他自己的迷宮,困守在裡面掙扎,迷茫,然後看淡,平和。

箱子里放著一些金融類書籍、厚厚一摞課堂筆記、十幾本厚厚的日記……那些書籍少了主人關注有些死氣沉沉,散發出一股樟腦味,書頁泛黃,卻都被他悉心保存著,蕭瀟把它們一本本的平鋪在床上,竟是無比寂寞。

原來,書也可以那麼寂寞。

那天南京在下雨,外面瑟瑟的冷,書籍帶著陳年氣息,其中一本書里放著母親年輕時的一張照片:她單手支臉望著窗外,眸光如水,嘴角笑意溫暖。

她竟不知,母親年輕時還有這一面?

那十幾本日記,無關他和母親的情愛往事,全都是蕭瀟。那幾本日記從蕭瀟兩歲到17歲,全部圍繞瑣事展開。

在蕭瀟的印象里,父親一直都很忙,哪有時間坐下來寫日記,但他不僅寫了,還堅持寫了15年,厚厚的15本,一年一本……

日記里全都是滿滿的字,她在那些瑣事里,觸摸到的已經不僅僅是一個男人最深沉的父愛,更像是一個孤獨的歲月曆程,一個男人在二十幾歲的年紀里,獨身一人撫養兩個孩子長大,那是怎樣一種悲涼?那些文字不再是文字,而是他寂寞的內心世界,無言訴說的內心世界……

15本日記,走完了父親的一生,他在日記里未曾涉及唐家任何人,只寫他們三人在南京的生活,就連那年她被MOMO咬傷,他也隻字不提唐家,寫到蕭瀟右手無法寫字時,有些字跡上甚至有墨跡暈染的痕迹,怕是寫的時候,父親流下了眼淚。

蕭瀟鼻子一酸,看著那些被眼淚浸濕的字,眼淚撲簌簌的往下落。

第15本日記,父親生前寫的最後一篇日記上,不僅交代了這些日記是給誰看的,也交代了一些很模糊的隱晦關鍵詞。

「瀟瀟最近感冒,我本不該選在這時候離開南京,但瀟瀟右手被MOMO咬傷,對於此事我一直耿耿於懷。你我很清楚,那不是意外,這次去C市代表公司督建商業樓,若是條件成熟,或許很多真相都可水落石出。」

2003年,距離清明節尚且不到一星期時間,蕭靖軒在工地意外身亡。

所有人都說是意外,命不由己。

真的只是意外嗎?

蕭瀟坐在床上,和那15本日記共度了一個不眠夜。隔天,她沒提父親死的蹊蹺,只對蕭暮雨說,她發現了父親親手書寫的15本日記,詢問他該怎麼處理。

蕭暮雨略加思索,他讓蕭瀟自己拿主意。後來,蕭瀟請人在父親石碑旁另外挖了一塊小空地,把箱子里的東西,連帶那15本日記全都埋了進去。

父親給了她最極致的好,反倒顯得母親鑽心的刻薄,所以有關於她的過往沒必要展現給母親。

其實,她身為大女兒,是有權利恨母親的,每當想起自己藏在唐家朱門後,偷偷看母親如何對待唐伊諾,她就噬心噬骨的疼。

唐瑛想不到,蕭瀟也想不到,那是1988年,蕭瀟兩歲,這一年,蕭靖軒和唐瑛離婚不到一個月,唐瑛就高調嫁給了徐書赫。

那天南京下著瓢潑大雨,樹枝被狂風拉扯的可憐兮兮,一家開業多年的文具店裡,一整個上午都沒多少人,女老闆坐在櫃檯後無所事事的打著瞌睡。

一個帥氣的年輕男人就是在這個時候撐傘走了進來,眼神有些紅,英俊的五官上卻儘是疲憊和傷痛,但他立身櫃檯前,跟女老闆說話的時候,語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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