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婚姻,在溫情中跌宕起伏

這是傅寒聲和蕭瀟結婚的第五個月,他們姿態平和入世,但兩顆起伏不定的心卻在婚姻邊緣掙扎遊走。

她,生性漠然,對他一開始就有成見,八月份被他強行攻佔後,一度厭憎他,仇恨他,有長達好幾月的時間裡,她看他,不像是在看一個丈夫,更像是隔岸觀火,任那火苗一寸寸的朝她蔓延燃燒,任它燃燒成絢麗火海,她偶爾會心存驚動,眸帶驚艷,內心卻是一片沉寂如水。

他,生來寂寞,對她不是一見鍾情,也不是二見心動,卻在2005年長達一年的時間裡,定格了他的求而不得和如今的血肉糾纏。

很早之前,傅寒聲就知道,唐家阿媯並非普通女子,她的明媚和歡喜是屬於過去式,它在南京僅僅屬於蕭暮雨。他在05年看到了她的淡薄,07年看到了她的迷惘。

他在南京見到她的時候,她已不再絕望,但在他的內心深處卻湧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憤恨和不安些。

他對她心存憤恨。

憤恨一個蕭暮雨就捲走了她所有的悲喜,憤恨她除了蕭暮雨竟對她今後的人生儘是死絕色,憤恨她那般不愛惜她自己的身體,憤恨他走不進她的眼裡,憤恨她不肯接受任何人的饋贈…桕…

他對她心存不安。

蕭暮雨死後,他該怎麼讓她活過來,怎麼讓她恢複七情六慾?若不用最傷,最痛的方式刺醒她,她會繼續無關痛癢下去,不會有此起彼伏的情緒,她看他的眼神,不會在漠然之外增添一絲一毫的波動。

他不是一個好人,娶了一個滿心是傷的女孩,也不是英雄情結作祟。人的靈魂有很多面,一面靈魂讓她受傷了,他帶她去探索靈魂的另一面,若是幸運,那裡或許還會有一扇門,一扇窗,鼓足勇氣,推開門窗走出去,它叫:新天地。

人生原本就是一段或長或短的旅途,既然是旅途,就會有荒涼的風景和疲憊的心態,好在寂寞的日子裡出現了那麼一個人,縱使日子過得跌宕起伏,依然會有溫情的所在。

世紀百貨里,蕭瀟說她不需要玩具,但2005年盛夏,她打工回家,途經一家服裝店,她在櫥窗前蹲下了身體,漆黑的眼睛映在了玻璃上,專註的看了很久,很久……

那是一家童裝店,她離開後,他站在了她適才待過的位置:櫥窗里,有兩個小模特,一個是小男孩造型,一個是小女孩造型,她之前看的是女孩子,小女孩穿著白色洋裝,腳旁靠著一隻獃獃的熊寶寶。

毛絨玩具多是童年和少年時期編織的一場夢,只有心靈奔赴蒼老,才會在面對毛絨玩具時,生出些許落寞和寡歡。

他說:「你童年沒有的東西,我都給你。」

她一直都覺得他是一個高深莫測的人,所以甚少去猜測他的心思,但越跟他相處,她就越迷惑,若是利益往來,他何須對交易妻子如此用心?

她看不懂他,還是說,他對他的女人們歷來如此?

這是一個蠱惑人心的男人,就連一舉一動都帶著獨有的吸引力,興是見蕭瀟有些意興闌珊,他乾脆摟著她走向一旁的沙發,「你坐,我來挑。」

他興緻好,她知道。

八樓各家店鋪全都開著燈,各色燈光打在他的側臉上,有著深淺不一的陰影,傅寒聲背手打量玩具時,眼眸半斂,表情依然是淡漠色,但從男色上看,他不說話的時候,少了許多的霸道和強勢,也不會讓人覺得心思深沉,反倒像是最完美的清俊男子。

他不是單單純純的富幾代,也不是人生毫無坎坷的集團繼承人,事業全靠他自己打拚,其中孤苦和心酸,大抵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了,所以他這樣……不深沉,難成活。

蕭瀟不要熊,不要布娃娃,傅寒聲也不問原因,讓高彥留在店裡陪著蕭瀟,就帶著張海生去逛其他店了。

閑來無事,蕭瀟問高彥:「你家先生以前常常帶女人來玩具店嗎?」

高彥笑了笑:「我跟隨傅先生這麼多年,這還是他第二次來玩具店。」說到這裡,高彥頓了一下,這才看著蕭瀟道:「傅先生第一次逛玩具店是12月2日那天上午,他原本是要給您買禮物的,但挑禮物的時候聽說您出事了,所以禮物就沒挑成,這才把時間挪到了今天。」

蕭瀟靜默了兩秒,慢聲道:「你覺得傅先生是一個好人嗎?」

「……不算太壞。」

蕭瀟勾唇笑了一下,這個答案很中肯,也很聰明,高彥間接承認傅寒聲不是好人,相反有點壞,但壞到哪種程度呢?高彥也給出了答案:不算太壞。

這天,被下屬暗稱「不算太壞」的傅寒聲,臂彎里夾著一隻很大很大的米奇老鼠走了過來,原以為他那樣的人若是抱著毛絨玩具,定是不搭,但沒想到竟沒絲毫違和感,甚至襯得他越發成熟穩重。

那樣的景,那樣的人,不知情的人,大概會誤以為傅寒聲是在為孩童挑選禮物。其實,在傅寒聲的眼裡,蕭瀟比他小十歲,不是孩子,又是什麼呢?

「不是說宿舍老鼠多嗎?瀟瀟床上放一隻鼠王,瞬間震懾那些小老鼠的膽兒,看它們今後誰還敢欺負瀟瀟。」說到這裡,他極輕的笑了一下,聲音有些清冽,一雙深幽的眼眸因為眸子里淺淺浮動的笑意,看者滿目耀眼。

蕭瀟的眼睛只能與他對視兩秒,她之前就有過這種錯覺,但這次卻不是錯覺,而是最真實的感觸,好像她若看得深一些,就會被他給吸進身體里一樣,所以她錯開了他的眸,心裡竟是鬆了一口氣。

他在打趣她,跟她說話又多是大人跟孩子說話的語氣,那隻米奇老鼠很可愛,蕭瀟無所謂喜歡或是不喜歡,她早已過了喜歡玩具的年紀,但他挪出時間,只為兌現隨口說過的一句話,這份溫暖,她感受到了,所以她不理性分析了。她本想說,床上放只鼠王,有利也有弊,除了震懾那些老鼠的膽兒,是不是也極有可能會吸引成群結隊的老鼠在她床上大吹集結號呢?

還是不要說了,單是想一想那種場面就覺得很瘮人,就這麼講出來的話,某人該啞口無言了。

「喜歡嗎?」

他站在她面前,彎腰把米奇老鼠放在她的懷裡,這就是他,就連挑禮物也帶著幾分惡作劇,高彥說得對,他確實稱不上是一個好人。

「喜歡。」傅先生紆尊降貴,親自出面幫她挑選毛絨玩具,她縱使不領情,也不能不識好歹。

傅寒聲盯著蕭瀟看,眸子很深,半是認真半是揶揄:「既然喜歡,也該有來有往。」說到這裡刻意停頓了一下,他湊近她耳邊,笑容不變,「我送你米奇老鼠,你送我一個吻吧!」

「嗯?」他說話時,離蕭瀟很近,言語柔和,而她抱著米奇老鼠,片刻神思恍惚,抬頭看著他,似是沒有聽清他究竟說了些什麼。

傅寒聲說話不喜歡重複第二遍,所以他直接付諸了行動。

那天下午,世紀百貨八樓某家玩具店裡,蕭瀟抱著米奇老鼠坐在沙發上,仰臉看著傅寒聲時,男子彎腰托住她的後腦勺,情難自製的吻上了她的唇。

他貪戀的吻著,靈活的舌攻城掠地,引導她回吻他,他的另外一隻手指輕輕的撫摸著她的臉,一寸寸的點燃著她的皮膚熱度,興是空調溫度太高,蕭瀟一直都是懵懵懂懂的,不知該如何反應,又能做出什麼反應。

他總是這樣,不管是人前,還是人後,若是心血來潮,便會抱抱她,親親她,這個吻比較深,也比較長,當唇舌間都是他的氣息,深吻終於變成了淺吻,他輕舔她的唇,眸子卻帶著濃濃的笑意,見蕭瀟用濕漉漉的眸子看著他,很顯然傅寒聲身體里掩埋的慾念已被她挑了起來,但場合不對,落了最後一個吻在她的唇上,他已直起身,面色恢複如常:「走吧,吃完晚飯,我送你回學校。」

傅寒聲一手拿著米奇老鼠,一手牽著蕭瀟離開,經過門口,隨手把手中的米奇老鼠拋在了身後,被張海生眼明手快的接住了,男子身手矯捷,但臉卻是紅的,同樣臉紅的那個人還有高彥。

傅先生吻傅太太的時候,他們雖默契轉身守在了門外,但……裡面情形,可以猜到。

正是因為猜到,所以臉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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