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傅寒聲:這話,她說得太晚

蕭瀟並不知道她在周曼文的眼裡變成了一個「恃寵而驕」的人,一句「吃飯的時候,就不能不吸煙嗎?」她不確定是否跟訴求有關,她只是瞬間無比堅信,若是她不說,這樣的餐中煙,她不知道還要間接吸食多久片。

南京蕭家,蕭靖軒不吸煙,蕭……

待澀然情緒過去,蕭瀟這才無力的想:是的,暮雨也不吸煙。

她和家人的關係,跟傅寒聲是不一樣的,她可以跟家人抱怨不喜歡呼吸間儘是二手煙,卻不能輕易對傅寒聲張這個口。

她沒忘記在這場婚姻里,她和他的結合原本就無關感情,而是利益使然,既是不計情感的婚姻,實在是不能對各自生活干預太多,更何況這還是傅寒聲的私人嗜好。

蕭瀟說這話,並不意味著她貪婪的奢求傅寒聲能夠因此戒煙,至少在她面前不要吸煙,她知道戒煙的艱難性,先不說傅寒聲能不能做得到,就算他能做得到,他又憑什麼會為她而改變?他們是夫妻,但這並不意味著,她可以肆意插手他的生活習慣。

蕭瀟願望不大,無非是希望傅寒聲能夠在吃飯的時候,暫時停止吸煙而已,頂多一個多小時不吸煙,沒問題吧?

還是有問題的。

若是私底下,蕭瀟說出這番話,大概會帶著微惱色,但她在傅家畢竟有著身為人|妻的自知,這番話出口不見絲毫不滿,反而妥帖溫善,再加上聲音輕,倒像是頗為無奈一般。

傅寒聲靠著椅背睇視蕭瀟一眼,那雙子夜般的眼眸彷彿有光影閃動,他微微挑起唇角,慢條斯理的點了點頭,慢聲道:「可以。」

這兩個字是他說的,但他就在說完這句話之後,又低頭重重吸了幾口煙,當著蕭瀟的面出爾反爾,目睹此景,周曼文垂眸笑了笑,蕭瀟也沒皺眉,早該預想到了,這人實在是…櫨…

這人實在是惡劣。

怎不惡劣?傅寒聲重重吸了幾口煙,卻忽然壓著蕭瀟的後腦勺,在周曼文和傭人震驚的目光下把唇狠狠的覆在蕭瀟的唇上,蕭瀟實在是太訝異了,以至於他不費吹灰之力就把含在他唇齒間的煙霧一縷縷,慢慢的過渡到了她的口腔里……

沒有所謂的唇齒交纏,但這樣的折磨比唇齒交纏更讓蕭瀟難以接受,煙氣絞殺著蕭瀟的承受力和抵抗力,她臉色漲得泛紅,幾乎是煙霧竄進她喉嚨的那一瞬間,她就使勁推開傅寒聲,拚命的咳嗽起來。

傅寒聲把煙捻滅在了餐盤裡,這樣的舉動並不顯痞子氣,而是優雅的很,他可是傅寒聲啊!

這一吻,旁觀者看的是不敢置信和鴉雀無聲,誰也料想不到傅寒聲會在人前對妻子作出這種舉動來。他們看到的只有親密繾綣,直接忽略了傅寒聲的惡意,比如說煙霧過渡。

這一吻,讓蕭瀟深深的意識到,傅寒聲這個人究竟有多不知羞,這裡可是傅家,餐桌上甚至還坐著周曼文,溫月華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突然間出現,再不濟還有若干傭人在一旁站著,所以這種情況稱得上是大庭廣眾之下吧!他做事肆意狂狷倒也罷了,但他把煙霧過渡到她的嘴裡,這種情形無疑很惡劣,他就算不喜她說出這番話,有必要在人前這麼報復她嗎?

對於蕭瀟來說,這就是報復。

煙霧太嗆,蕭瀟咳嗽的很,恨不得把肺給咳出來,然後送到水龍頭之下,好好的清洗一番,她這麼痛苦,摟著她的男人卻在笑。

是的,他摟著她,她推開他的時候,他除了雙臂圈著她的身體,更是利用修長的雙腿把她坐下的椅子勾到他身旁,蕭瀟靠在他的懷裡,能夠感受到他低笑時胸口穿來的震動頻率,太囂張了。

蕭瀟怎能不惱,他太有本事了,這是他第幾次惹她生氣了?蕭瀟算不出來,她還在咳,推他不動,手指泄憤般的隔著羊毛衫擰那人的腰。

她咳成這樣,勢必也要讓他痛上一痛。

隱忍算了?不,不,她的字典里沒有「此仇不報」四個字,但他怎麼還在笑,不疼?那就再加把力,只能說蕭瀟錯估了傅寒聲的隱忍力。他倒是很喜歡和他妻子鬥狠的,她這麼惱,越發襯得眉眼璀璨,他看了只有說不出的歡喜。

沒發現嗎?此刻她的眼眸里只有他,這樣的怒火也是因他而燃,還真是不多見。

蕭瀟如此不動聲色的「撒潑」,成功取悅了傅寒聲,他捧著妻子的臉,嘴角含著笑,吻了她的眉眼,又吻了吻她的臉,他動情的說:「你這樣最可愛。」

「……」

餐廳寂靜了,烏鴉飛過也沒這麼靜,這是夫妻最為親密的調情話吧?就這麼毫無顧忌的在餐桌上吐露而出?而且講出這番話的那個人還是往日不苟言笑,淡漠孤清的傅寒聲?

若非親眼所見,實難不敢相信。糾正一下,此刻親眼目睹,也是實難相信,一度懷疑自己的眼眸和耳朵是不是出現了問題。

周曼文臉色又紅又白,遲疑著該不該暫時離席;幾個傭人也是眼眸四處瞄,有人低頭把玩著手指,有人又把擺的方正的餐盤重新擺了擺位置……

聽了他這話,蕭瀟忽然泄氣了,她一點點鬆手不掐他了,這個叫傅寒聲的,究竟是什麼人啊!是生來克他的人吧,她上輩子是不是欠了她,所以這輩子才會跟他糾纏在一起,時不時的氣得她內傷想吐血?跟他相處實在是太累了,再良好的教養也經不起他再三摧殘。

傅寒聲開口說話了,語調輕緩上揚,是詢問,也是陳述:「不喜歡我吸煙?」

「……」蕭瀟不喜歡,但他模糊了主詞,她不是不喜歡傅寒聲本人吸煙,是任何人在她面前吸煙,她都不喜,但她不糾正了,她實在是沒心力搭理他。

「不喜歡為什麼不說?」他挑起唇角,語氣輕漫,是反問,也是輕嘆:「你不說,我又怎麼去戒煙?」拿什麼名頭去戒煙?

她的不喜,他等了太久,而她說得太晚。把煙渡給她,嗆的她咳嗽,活該。誰讓她這時候才說?

周曼文呼吸一屏,聽出來了,傅寒聲竟有心戒煙,有心……

蕭瀟聽了傅寒聲的話,也是眼眸微閃,他提了「戒煙」兩個詞對吧?她該怎麼理解這句話呢?她想起11月24日感恩節那天,他在會場先捅她一刀,再然後若無其事的往她傷口上撒著金瘡葯,誇她論文寫得還是有水平的,所以如今他是什麼意思?

先吸煙把她嗆得難受,這會在人前重新幫她撐起臉面,是這個道理吧?

這時,蕭瀟看著他,說了這麼一句話:「有心戒煙,還用別人說嗎?」

傅寒聲哼了一聲,不喜不怒道:「你是別人嗎?」

他曾在深夜時分,和她同睡一榻時對她承諾過,她要什麼,他都會給她,如今承諾還在保質期,他自是守信。

「你不喜,我戒。」的確是該戒煙了,就算她不說,他也會盡量把煙給戒了,她不喜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想起上午袁總愛子周歲抓周,若是,若是……

戒了,再難也要戒,刻不容緩,十萬火急。

這話衝擊力不小,什麼叫「你不喜,我戒」?蕭瀟分不清他這話究竟藏著幾分真,幾分假。

傅寒聲會為了蕭瀟一句「不喜」,真的把煙給戒了?

蕭瀟不發表意見。

周曼文卻是坐不下去了,只因她知道傅寒聲不輕易許諾,可他一旦許諾,就必定會守諾,他這話不像是開玩笑,是認真的。

傅寒聲最敬重溫月華,也是孝子,但溫月華做不到的事情,蕭瀟不費吹灰之力就做到了,這代表了什麼?

他傅寒聲不管這些年身邊來來往往多少女人,為一個女人放棄常年養成的生活嗜好卻是第一次,罕見的第一次。

傅寒聲或許曾經對庄顏是不同的,但這份不同跟這份承諾相比,又該是怎樣的微不足道?

周曼文是真的坐不下去了,傅寒聲不吝嗇人前展示他對小妻子的眷寵,那般無我,又有幾人好意思繼續待著?

周曼文找借口去客廳催溫月華過來吃飯,更找了借口讓傭人去廚房準備飯後水果,待餐廳里只剩下蕭瀟和傅寒聲,蕭瀟挑眉問:「演戲?」

他笑著看她,把她的手拉放在腿上握緊:「除了我太太,誰值得我演戲?」

是否演戲,他的話幾分真,幾分假,他自己心裡清楚就行了。

周曼文對蕭瀟心存芥蒂,他雖不表態明說,卻是心知肚明,該讓她自我反省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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