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難堪,她因他毀譽參半

蕭瀟小時候喜歡看經典抗日片《地雷戰》,長大後方才醒悟,並非只有抗戰時期才會出現地雷,和平年代也會出現地雷。

人活一世,每個人的心裡總會懷揣著那麼一兩件特別重要的心事,這些心事埋在心裡,就像埋了一個個地雷。有些地雷,也許一輩子也無法引爆,但有些地雷,它會在某個時間裡莫名引爆。那麼震耳欲聾的一聲脆響,宣告它是一記響雷的同時,也把周遭人的生活炸的天昏地暗。

演講台上,他是年輕俊帥的ABC,他是國內外院士稱讚的建築系高材生,他是為數不多可以把建築設計發表於國際頂級視覺建築會議的十幾人之一,他是年度入選美國建築大賞高水平論文之一的美籍華裔……

眾目睽睽之下,當著全校所有權威教授和研究生的面,他用一句再簡單不過的宣告,淬成了女生眼中的艷羨,男生眼中的欽慕,而蕭瀟尚未登台,便已萬眾矚目,此刻他和她的存在,應是世上最碩果僅存的大學童話吧渴?

以上是感性學生的心潮起伏,理性學生可不這麼想。

男生想:「愛情能把全身的血液都給榨乾了,建築系這位,無疑正在慢性自殺。」

女生想:「若是男人肯在公眾場合說出這番話,只能說明:那個她是一個魅力女人。」

華臻想:「這句話不知在多少人的心裡炸出了一個深坑,何時能填完,怎樣才能填完,尚是未知數。紙」

這樣的坑,在蕭瀟的心裡,同時也在傅寒聲的心裡。

蘇越答辯結束,會場傳來一陣掌聲,那個年輕男孩子緩緩走下演講台,穿上西裝的他,身上有一股與生俱來的貴族氣質,平時溫淡少語的他於萬千人中看著蕭瀟,那樣的目光,蕭瀟捕捉到了,是張揚,也帶著霸氣,令人過目難忘。

傅寒聲看向會場一側,不動聲色的掃了蕭瀟一眼,那目光停在她的臉上,有著短暫定格,然後輕描淡寫的移開。

她在鼓掌。對的,都在鼓掌。

她看著蘇越。對的,人人都在看。

此刻,她在看誰?蕭暮雨?還是……蘇越。

人生是一幕幕永不NG的年代大劇,蕭瀟上台在即,蘇越在蕭瀟身後坐著,他探身,拍了拍蕭瀟的肩,是提醒。而蕭瀟呢?她垂著頭有些失神,亦或是正在想些什麼,她沒避開蘇越的手,她默許了這份親密。

傅寒聲薄薄的唇角扯了扯,在他身上有一種滄桑歷盡的孤獨感,這份孤獨並不輕易示人,它隱秘的藏匿在他的骨血里,他想想他該做些什麼呢?哦,他該冷漠忽視,他該毫無聲息的冷眼旁觀,像個陌生人一樣冷眼旁觀。

與其說他忌憚蘇越,還不如說他忌憚蕭暮雨對蕭瀟的影響力,蕭暮雨的存在鋪滿了她的整個視野,而別人只是一個過客,一抹看過即忘的風景線。

身為評委,傅寒聲有些失神了,他不其然想起05年,她和蕭暮雨同乘公交車,她坐在前座低頭看書,蕭暮雨坐在后座探身上前,下巴支在她的肩上看書的同時跟她悄聲說著話。

她的世界裡只有蕭暮雨,如果她那時候回頭朝後排看上一眼,說不定就能注意到他。

是啊!他只敢使用「說不定」這個辭彙。

他,傅寒聲,歷來是人群焦點,但在她面前,卻一直被忽略。那一幕跟如今這一幕何其相似,傅寒聲面色沉了,別人看不出,但他知道他的面色沉了。

婚後將近四個月,他在她面前捨不得大聲說話,捨不得她受委屈,千方百計的討好她,為的是什麼?不就是為了能夠和她拉近距離,讓她親近他?

10月澳洲行,他擁抱她在先,她才遲疑回擁他,第一次擁抱他;同樣是10月,她初見蘇越,僅僅是因為一張臉就失了往常鎮定,失控抱著那個男人那麼緊,那麼緊,彷彿抱著她的全世界。

全世界嗎?

今天,會場走廊外,蘇越抱著她,她為什麼沒有絲毫掙扎,為什麼不像每次試圖推開他一樣推開蘇越?

剎那間,傅寒聲眉頭微皺,嘴角不易察覺的沉了下來,他在極力隱忍心頭怒火,然而場合不對,他笑了,笑的牽強。

蕭瀟是第18位答辯人,所謂公開答辯,無非是向眾人展示自己學習成績和研究成就有多牛,伴隨著研一期中考落幕,蕭瀟身後的屏幕上赫然展示出她的期中考成績,就是這份成績單瞬間震驚四座,在場學生在靜默幾秒之後,會場很快就被掌聲淹沒。

幻燈片屏幕上,蕭瀟有13門功課是滿分成績,3門功課99分,一門功課98分,還有一門選修功課是96分。

僅僅是一份成績單,足以讓學生膜拜不已了,會場學生秩序開始有了波動,這才是學霸啊!

自我陳述時,蕭瀟說:「讀研最初,常常能夠聽到一些辭彙,比如說:壓力、時間不夠用、不懂、我是不是太笨了……我想說,在巨大的壓力面前,各位首先要做的事情,不是率先否定自己,而是應該勇往直上。如果不努力,你永遠也不會知道自己的學習能力究竟有多不可思議。C大曆年遵循成績淘汰制,每個人都怕不及格,一堂兩個多小時的課程下來,臨下課的時候,教授給我們布置作業。所有人都驚呆了,因為教授布置的作業跟他講的課程完全無關,我們甚至未曾聽說過,但能怎麼辦呢?教授拿不及格來壓制我們,那就跑圖書館吧!交作業時間緊湊,沒關係,我們可以連續熬通宵;作業聞所未聞,沒關係,我們可以一天十幾小時的泡在圖書館裡。這是一個自我摸索學習的過程,從不懂到略懂,再從略懂到有些懂,到最後連我們自己也沒想到,自己竟能把完全不懂的作業完成的那麼好。由此可見,一個人的學習潛力遠遠超出你的想像之外……」

會場開著燈,燈光傾泄在蕭瀟的身上,彷彿把她包裹在光圈之中,她的背後是幻燈片大屏幕,上面展示著她在頂級期刊上發表的論文摘要,像是布景屏幕一樣,襯得她一雙眸子宛如最上等的黑寶石,光華璀璨。

有評委老師提問:「蕭同學,有老師和同學說你是學習天才,對此你怎麼看?」

蕭瀟說她不是天才,她先提及中國神童張炘煬,說他才是學習神童,2005年,張炘煬10歲,成為全國年齡最小的大學生。蕭瀟再次提起美國天才阿利婭·薩布爾,同樣是10歲考進大學,所以學習天才該是張炘煬,阿利婭·薩布爾之流。

蕭瀟說這話的時候是2007年,她口中的神童張炘煬在2008年夏天,以13歲的年紀,再次成為全國年紀最小的碩士生;2011年,16歲的張炘煬成為全國最小的博士生。

她口中的美國天才少女阿利婭·薩布爾,在若干年後18歲博士生畢業,被韓國某大學聘為教授時,年紀還不滿19歲,被譽為全世界最年輕的教授。

但那已經是多年後的事情了,這裡是2007年,蕭瀟自認平庸,會場學生只道她是謙虛使然,話未落,已有人起鬨喊她是「C大學神」。

那天本該是蕭瀟最風光無限的日子,但因一波起鬨之語,卻讓她迎來了好一番措手不及和兵荒馬亂。

有學生高喊「蘇越」和「蕭瀟」的名字,稱他們兩人是C大情侶學霸……

情侶學霸?

有人笑了,是冷笑:燈光似是裝在台上女子的眼眸里,她聽到「情侶學霸」的時候,眸子里蕩漾著淺淺水波,她下意識看了一眼蘇越。

就是這一眼,引起了後續的會場風波。

後來,蕭瀟一直都在試圖回憶那天的情形,得到的卻儘是茫然,如果說成績單和論文成就把蕭瀟推至天堂的話,那麼把她拉回地獄的那個人卻是傅寒聲。

身為名譽評委,傅寒聲一直保持沉默,沒有人想到他竟然在這個時候說話了。就連華臻也沒想到,傅寒聲竟然會在眾目睽睽之下讓蕭瀟那麼難堪。

蕭瀟的身後是幻燈片屏幕,定格著蕭瀟的論文摘要,她在論文中提及股市走勢,幾乎每一條都被傅寒聲予以否決。

會場是不允許抽煙的,但那只是針對學校師生而言,傅寒聲是客,他可以遵循會場規矩,也可以不必遵循,校方無權阻止。

他抽了支煙放在唇邊,華臻見了,已經送上了打火機:傅寒聲此刻吸煙是嗜煙,但有時候也是為了壓制怒氣。

火苗燃起,傅寒聲微微抬眸看了一眼站在演講台上的蕭瀟,這才不緊不慢,說出了他的第一句話:「這位同學在論文中提及滬股漲多必跌,表面看來說法不錯,但滬股市盈率在十倍左右,從論文發表時間來看,藍籌股市盈率方才達到6倍左右,可見滬股至少還有三倍上漲空間,所以我覺得同學選用『漲多必跌』四個字不太合適,說法太武斷,經不起推敲。」

蕭瀟看著傅寒聲清冷的眉眼,她萬萬沒想到他會在人前說出這番話來,這個男人幾天前還把她摟在懷裡,溫情脈脈的說著話,此刻卻莫名變臉拆她的台,蕭瀟看著他,像是忽然不認識他一般。

其實,她什麼時候認識過他。

傅寒聲話音剛落,會場師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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