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沒完沒了,一頓飯價值500萬

汽車行駛C市街頭,蕭瀟沒有過問目的地,她半靠在傅寒聲的懷裡,閉著眼睛一動也不動,似是睡著了。

這樣一個蕭瀟,會鬧情緒,會埋怨,傅寒聲是第一次見,因為是第一次,所以才彌足珍貴。

提起蕭瀟,就不能避談她的母親唐瑛僳。

21年前,唐瑛身為母親,給了蕭瀟降臨塵世的權利,可也正是因為她的存在,或多或少的影響了蕭瀟的性格和思想。

傅寒聲對蕭瀟並非「一見鍾情」,也無關「二見心動」。初見她那年,她才只有6歲,轉瞬即忘;再見她那年,匆匆數眼,不足以讓他念念不忘。

倘若04年她不攪亂唐家那池渾水的話,傅寒聲想,他或許一輩子也不會注意到了她。但她出手了,她布局一年,放長線釣大魚,將唐氏一眾高層成員,包括她的母親耍得團團轉,唐氏也因為她陷入前所未有的資金困局。

唐氏內部動蕩,傅寒聲篤定此事跟她有關。這種篤定很莫名,事實證明,幕後收線者確實是她。

確定是她時,傅寒聲抽完幾支煙後,打電話示意周毅來辦公室一趟。

傅寒聲說:「訂機票,去南京。克」

周毅愣了,再過兩小時,博達和國外合作方將有一筆大單需簽訂,傅寒聲這時候離開C市,對於博達信譽來說難免會有影響,周毅有必要力諫阻止:「傅先生,簽單成功,意味著博達將入賬至少1個億。」

那幾年,傅寒聲寡言到了極點,若非必要場合,甚少說話,聽了周毅的話,他一聲也不吭,回到辦公桌前,取出支票簿,拿起鋼筆在支票上刷刷刷的寫了一個數字「1」,又寫了一串的「0」,走到周毅面前時,把支票貼放在他胸前:「我自出1個億給博達運營團隊。」

周毅當時就嚇傻了,那張巨額支票更是從周毅胸前緩緩飄落在地。

「請問,現在是否可以訂機票去南京?」傅寒聲面無表情的笑了笑,但那聲音卻像毒蛇一樣陰嗖嗖的鑽進了周毅的耳朵里。

從那時候起,周毅就已明白,金錢對於傅寒聲來說,早已不能讓他心潮歡喜,支票上那些齊刷刷的「0」,在傅寒聲看來,不過是一個個空洞的數字罷了。

其實,傅寒聲是一個可憐人。

他自小忍辱負重的活著,是為了有朝一日可以奪回博達,擠走傅宗偉;他為此隱忍生活很多年,無數個日日夜夜裡,是「報復」催生了他活下去的勇氣;後來,他成功了,但他並不快樂,他時常會覺得他的心口絞著疼。

他在物質生活里是名聲顯赫的帝王,精神世界裡卻是迷茫遊走的囚獸。

傅寒聲當時急於去南京見蕭瀟的心情,周毅無法理解。

2004年,蕭瀟不曾知曉,某個夕陽黃昏,在她兼職的某家茶餐廳里,迎來了兩位遠道而來的客人,一個是周毅,另外一個就是傅寒聲。

傅寒聲那天和周毅各自吃了一盤香菇肉餃,配著湯料,吃得津津有味。誰能想到,這個日前在C市,動輒一頓飯至少幾千元的億萬富翁,縱使山珍海味送到他面前,他動了第一筷,絕對不會再動第二筷。

來南京之前,他胃口出奇的差,食量小,酗酒,嗜煙,某次喝酒的時候忽然吐血,嚇得周毅面色發白,華臻更是在送他去醫院的路上,眼淚一顆接一顆的落。

那次,傅寒聲胃出血,住院大半個月,也不敢告訴溫月華,只尋了個借口,說是出國了。

事後,華臻抹著淚問周毅:「傅董這是怎麼了?」

沒怎麼。

一個人的性格是由先天或是後天養成的,周毅只知道,傅寒聲是個靈魂寂寞的人。

2007年11月C市深夜,一輛汽車緩緩穿梭在繁華的南方大城,沿街燈光忽明忽暗的照在傅寒聲的身上,蕭瀟依偎在他的懷裡,他輕輕的為她扇著風,深幽的眼眸里漂浮著溫軟的月光色。

2004年,他在南京吃完了一盤餃子,從身到心都是熱的,那頓飯值500萬人民幣。

因為傅寒聲失約合作方,回到C市後,周毅代表博達,為表歉意,合作金額博達自願降低500萬。

值嗎?

華臻說:「太可惜了。」

周毅卻覺得值。從南京回來後,傅寒聲喝酒自製,飯量也明顯比以前好了許多,最重要的是,他對賺錢重新又有了興趣。所以周毅覺得值。

傅寒聲最初決定幫唐氏,並非是因為喜歡蕭瀟,他那時候只是對她有興趣而已,藉由挑釁引她注意他,為生活添上一抹彩。

後來,她猝然收手,不再過問唐家事,甘心和蕭暮雨定居南京,過最平靜的生活,讓他措手不及的同時,更讓他步步淪陷。

他在長達一年的窺探里,生平第一次開始嫉妒一個人,他忌憚蕭暮雨,忌憚蕭暮雨在她心裡如此重,也忌憚蕭暮雨可以和她那麼近,求而不得,求而不能,心中念頭逐日劇增:他要擁有她。不管是「蕭瀟」,還是「唐媯」,她生來就該和他相伴走完人生路;這種念頭,在得知蕭暮雨生病後,尤為強烈,像是中了魔。

她怎能生無可戀,黃泉獨行?

擁有一樣靈魂的人,理應相扶到老。

手臂酸了,他扇風動作越來越慢,見她閉著眼睛沒反應,方才放下雜誌,活動了一下手臂,另一條手臂也圈住了她的身體。

周毅覺得,男人之所以墮落,往往是因為沉迷於權欲或是女色。

女色?

他低頭看著她,一雙眸子宛如暗夜下的深海:也許,他真的在女色上摔了一跤。

「風呢?」迷迷糊糊中,蕭瀟說了這麼一句話。

挺會享受。

傅寒聲覺得好笑,拿起一旁的雜誌,繼續給她扇風,風力襲來,蕭瀟睫毛顫動了一下,見蕭瀟睜開眼睛,傅寒聲輕聲問:「舍友過生日,值得你喝成這樣?」

蕭瀟意識有些混亂,聽到他的說話聲,總覺得怪怪的,但具體哪裡怪,意識不由人,酒精殘殺下,就連最正常的思考能力也被剝奪了。

酒意太濃,她吝嗇發出聲音,點了點頭之後,又搖了搖頭。她喝酒也是形勢所逼。

傅寒聲臉上有著微微的笑意。

他這一笑,有別於往日陰沉冷漠,面容清俊雅淡,彷彿隔岸花火,將眉眼映得極為好看。

也真是醉了,蕭瀟竟伸手撫摸著他的左側眉骨。她這一摸,傅寒聲愣了,心中一動,似是被什麼東西給撞了一下。

他眸子深深地看著她:他一直都知道,他的小妻子有一雙黑白分明的美眸,時而清銳,時而漠然,但如今,因為酒醉緣故,她看著他時,眸子猶如迷濛水霧,令人禁不住想起秋水微光。

蕭瀟反應有些慢了,等她意識到她在做什麼時,恍惚覺得這麼做不對,她尷尬的想收手回來,但傅寒聲卻握住了她的手,嘴角笑意濃濃,不緊不慢道:「右眉骨還沒摸。」

蕭瀟的尷尬只是一瞬,很快就開始不舒服起來,興是酒精作祟,蕭瀟渾身發燙,語氣輕微道:「還是把車窗打開吧!我難受。」

她從未這麼跟他可憐兮兮的說過話,是真的難受了。傅寒聲哪還有心思跟她開玩笑,停了兩秒,後車窗降了些許。

喝酒吹風,只會讓人醉得更快。

那是高彥第一次目睹蕭瀟醉酒失態,他不是沒有見過女人醉酒,是從未見過女人醉酒後會那麼難纏。況且這個人還是他家性情孤漠的傅太太,此景極其罕見。

她說她不回山水居,明天還要考試。說什麼也不下車,非要傅寒聲把她送到學校去。

問題的關鍵是,這裡本就是C大宿舍樓下啊!

傅寒聲原本還是一副好脾氣,但後來左勸右哄,見妻子就是不信,漸漸也開始頭疼了。

曾瑜早已帶了兩個傭人守在宿舍樓下,為了避免引人注意,在附近站著,見高彥把車開過來,車裡的人卻遲遲不下車,難免起了好奇心。

已是夜深,11月的晚風足夠冷,宿舍樓下並沒有太多人。

傅寒聲讓高彥把後車門打開,若非知道她明日考試時間比較緊,他哪會由著她的性子,大老遠把她送到學校來?

見車門開了,曾瑜要走近時,一張臉卻忽然間紅了。

那是怎樣一幕場景?

傅寒聲是把蕭瀟抱下車的,宛如父親抱著年幼的女兒,而他們傅太太披散著一頭長髮,摟著他們傅先生的脖子,像是無尾熊一樣掛在了他的身上。

傅寒聲雙手托著她,一言不發的看向曾瑜,示意她們過來。

「照顧太太入睡後,你們再離開。」傅寒聲扶蕭瀟站好,又叮囑了一句:「等宿舍另外三位成員回來,你們再走。」

曾瑜受了驚,尚未平息,下一波受驚再次襲來,她和另外兩名傭人扶著蕭瀟正欲進宿舍樓時,蕭瀟眯眼盯著傅寒聲,惱聲道:「傅寒聲,我要是明天遲到錯過考試,我跟你沒完。」

沉寂。

連帶高彥在內,曾瑜等人面面相覷,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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