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鍾新侮辱顧千珏的全過程開了網路直播,所以這幾個少年的所犯下的罪行,明明白白一清二楚。

甚至是已經摔斷了一條腿,可能在輪椅上度過餘生的鐘新,都沒能逃過法律的制裁。

杜婉柔發了雷霆大怒,誓要追究到底,要求法院從重判決。

同時,杜婉柔還請了最專業的電腦團隊,封殺處理網路上那些關於顧千珏鋪天蓋地的不雅視頻。

顧千珏將自己關在屋子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任何人都不見,只有顧懷璧能夠隨時翻進窗戶,時常陪在她身邊。

她哭得眼睛都腫了,整夜整夜地失眠,精神被摧殘折磨,整個人憔悴不堪、不成人形。

她不敢入睡,總是要做噩夢,夢見那天晚上的情形,醒來便開始尖叫,叫她哥哥。

於是顧懷璧以狼的形態,整夜陪著她,她若是被噩夢驚醒過來,他便舔舔她的臉,讓她安心睡。

哥哥在,誰都不能再欺負她了。

出事以後,顧千珏拒絕了所有朋友的探視,唯獨沒有拒絕邊邊。

邊邊第一次在醫院見到她,她抱著邊邊放聲痛哭,說好後悔,如果當時聽邊邊的話,離梁修遠一些,就不會有後面的事情了。

而這件事的影響,遠遠不止顧千珏遭受凌虐那樣簡單,最讓杜婉柔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警方開始調查顧懷璧。

當時狼衝進夜總會,撕下了一個男人的手臂,同時還將鍾新逼得跳了樓,雖然沒有人死,但當時有很多人都看見了那隻體型巨大的惡狼,那些男人言之鑿鑿,說聽到顧千珏叫那隻狼「哥哥。」

救人的照片和視頻也在網上被傳得沸沸揚揚,薛青的那篇論證顧懷璧是狼的帖子也立刻火出圈,在各大網站和社交平台上被轉載。

警方當然不相信這些怪力亂神的事情,但是很多視頻畫面上都出現了那隻巨狼的身影,因此他們也不得不開始調查顧懷璧。

杜婉柔不會任由這件事愈演愈烈、發展到無可收拾的地步,她早在好幾年前就已經斥巨資投入省動物園的基礎設施建設,現在成了動物園的大半個股東,為的就是今天。

她讓動物園方面發布申明,宣稱動物園有狼走失,那隻狼的體態外貌與照片里的狼幾乎九分相似,只是體型比它小,不過照片拍攝都有角度問題。

動物園一口咬定照片里的狼就是動物園走失的那一隻,這樣的說法,至少在官方文件上能夠說得通,接下來就是控制網路輿論的問題。

儘管有不少人言之鑿鑿地聲明他們看到了狼,還說聽到顧千珏叫那隻狼哥哥,但是也有很多人不相信怪力亂神的事情,所以最後兩幫人在網路上吵得不可開交——

「我們現在更應該關注的難道不是受害女孩,你們翻來覆去說這些子虛烏有的事情幹什麼,轉移視線嗎!」

「江城誰不知道他們顧家的二少爺是個怪物,現在又有這樣的證據,結果居然還有水軍洗地,果然是資本勢力啊!」

「同意樓上,顧家就是仗著財大氣粗,混淆視聽。」

「我看那個女的也多半不是好鳥,你不去穿那麼暴露去勾引男人,人家對你做什麼嗎!」

「圍觀樓上傻逼言論。」

「來了來了,果然又是受害者有罪論。」

「拜託各位做人有點良心吧,把關注焦點放在兇手身上好不好!」

……

現在整個江城大街小巷都在議論這件事情,杜婉柔為了保護女兒,給她辦理了休學,準備讓她出國,去英國的姨媽家裡療養一段時間,也正好能夠散散心。

顧千珏出事,學校里大部分女生都對她的遭遇表示了同情。

最高興的自然要屬陳茵茵,當初顧千珏幾次三番地奚落她,讓她在同學面前沒有面子,所以這一次顧千珏出事,她每天都會擺出一副小人得志的醜惡嘴臉,四處造謠生事——

「顧千珏一直都在追梁修啊。」

「蒼蠅不叮無縫的蛋,她是什麼貨色,大家都知道,出這樣的事也不奇怪啊。」

有女生聽不下去了,對陳茵茵說:「不好這樣講吧,顧千珏怎麼說都是受害者啊。」

陳茵茵立刻誇張聲勢地說:「視頻都被封殺了,誰知道她是不是受害者,說不定是她勾引梁修未遂,才故意這樣說,我看……那幾個男生才是真的無辜哦,沒辦法,誰讓顧家有錢,誰都惹不起呢。」

她話音未落,忽然有人從後面推了她一下,陳茵茵被推得一個趔趄,險些摔倒。

她詫異回頭,看到滿臉怒意的陳邊邊。

「你幹什麼!瘋了嗎!」

邊邊咬著牙,滿眼怒意,沉聲道:「說這樣誅心的話,小心遭報應。」

陳茵茵第一次看到邊邊發這樣大的脾氣,她莫名心底有些發怵,但是周圍這麼多同學,她可不想被這麼個小丫頭嚇住。

「我說錯了嗎,顧千珏是什麼不要臉的貨色,大家都知道!她跟梁修學長當眾表白大家也是看到的,現在出了事能怪誰!我看就是她自己不檢點!她就是個爛貨!」

「啪」的一聲,陳茵茵結結實實吃了一巴掌,臉都紅了起來。

她看著邊邊,難以置信說:「你居然……你居然打我!」

邊邊急促地呼吸著,看著陳茵茵醜惡的嘴臉,只覺得心裡直犯噁心。

「你可以就事論事,但不能夾帶私貨,顧千珏是我的好朋友,我聽到你罵她,打你又怎樣!」

這還是邊邊第一次和誰正面杠上。

陳茵茵憤怒至極,尖叫著撲上來,和她扭打在一起,場面十分難看,但是邊邊根本顧不得這麼多,她滿心的怨憤找不到發泄的出口,陳茵茵正好撞她槍口上了,所以她也不甘示弱,又踢又踹。

陳茵茵結結實實吃了許多苦頭,傷傷心心地大哭了起來,邊邊也被她剜傷了臉頰,卻一言不發。

後來兩個女生都被老師叫到了教務處,挨了一頓教訓。

王玲也被請來了辦公室,陳茵茵一看到王玲,委屈地抱住了她,聲淚俱下地控訴邊邊是怎樣對她「施暴」,把她打得流鼻血了。

看著女兒狼狽的模樣,王玲心如刀絞,看向邊邊的眼神變得無比惡毒。

因為陳茵茵在陳文軍跟前失了寵,所以王玲現在也摘下了面具,對邊邊的態度變得相當之惡劣。

「為什麼要欺負妹妹!」她嚴厲的質問邊邊:「妹妹比你小,當姐姐的難道不該讓著她嗎!」

教務主任見王玲實在護短,於是解釋道:「這件事,兩個孩子都有過錯,陳茵茵出言傷人,不對在先。」

王玲卻管不了這麼多,態度強硬地逼迫邊邊給陳茵茵道歉,還說如果她不道歉,就叫她爸爸來學校親自管教她。

邊邊不想道歉,當然更不想因為這點雞毛蒜皮的小事把爸爸叫過來。

「你可以給爸爸打電話,但你在打電話之前,也可以先問問你女兒到底說了什麼髒話,如果爸爸過來,我會把她的話一五一十地告訴爸爸,如果爸爸覺得我需要道歉,我會道歉的。」

邊邊說完這句話,徑直離開了辦公室。

王玲氣得身子直哆嗦,卻又無可奈何,陳文軍工作很忙,她不可能真的因為自己女兒受委屈,就把陳文軍叫過來,而且即便叫過來,他也肯定是護著自己的女兒。

她只能作罷。

兩個女生在操場上打架的事情,很快被潘楊那個藏不住話的大嘴巴傳到了顧懷璧耳朵里。

黃昏時分,小區樓下,邊邊看到了顧懷璧。

少年站在樹下面,短髮乾淨利落,幾縷劉海垂下來,遮掩了高挺的眉頭。

路人經過他身邊,會忍不住多看他幾眼,他那英俊的五官絕不能細看,越發看得仔細,越會令人生出自慚形穢之感。

他漂亮得不似凡人,卻生在這俗世人間,令人扼腕。

顧懷璧垂著眼瞼,察覺到女孩走近,他才抬頭看向她,看到她白皙的臉頰又一道細細的血痕,他的眉心蹙了起來,漆黑的眸色越發深沉。

女孩逆著光背對著夕陽,柔和的暖陽光包裹著她,細軟的髮絲掩住她柔和的臉龐。

顧懷璧很難想像,這樣一個與世無爭溫婉可人的女孩,竟也會做出和別人打架這樣粗魯的事情來。

他情不自禁地伸手將女孩鬢間的髮絲挽到耳後,動作溫柔極了,眼神也溫柔極了。

「你怎麼來了?」

「來看看你這傻子……」

顧懷璧指尖觸到她臉上的傷口,嫌棄地說:「跟人打架還會挨打,沒見過這麼笨的傢伙,以為誰都跟我一樣,打不還手罵不還口?」

邊邊撇嘴,悶不吭聲。

「以後不許跟人打架了。」

「說話,啞巴了?」

他懲戒地拍了拍邊邊的腦袋,邊邊這才悶悶開口:「不管是你還是顧千珏……」

「什麼?」

小丫頭緊咬著下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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