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那懸懸多吃點蔬菜。」許琴微笑著打圓場,給李懸夾了一片白菜葉,李懸說了聲謝謝,食不知味地吃了起來。而趙怡的臉色已經沉得不能再沉了,看得出來她對李懸的表現很不滿意,但是因為面子,現在不能發作,只能強撐著笑臉,吃完這頓飯。

飯後李懸帶著謝皓思去了後院,兩個人也有許多年沒見了,怎麼說都是童年的好基友,還是有很多話要聊的,等他們一離開,趙怡便拉住了許琴的手,笑說道:「你看,懸懸和皓思兩個,感情還是很好的。」

「可不是嗎?青梅竹馬呢!」許琴喝了一口茶,也展露了會心的笑顏。

李正勤點了一根煙,也給謝父點了一根,緩緩說道:「孩子們這麼大了,有自己的主意,咱們大人,就別瞎操心了。」

被他話頭這麼一帶,兩位母親倒是不好再多說什麼,許琴立刻轉換了話題,嘆息了一聲,道:「小時候聽懸懸唱歌,我就知道,這孩子將來有大出息,你看現在,就算唱不了歌,但是名聲不減。」

「我是真不希望她再呆在國內流行樂壇,又唱不了歌,為他人做嫁衣,有什麼意思,如果她嗓子沒壞還能跟皓思一塊兒出國去百老匯發展,唉,可惜現在她又唱不了歌,我現在啊只希望她快點結婚,給我生個外孫,然後把外孫好好培養成才,繼承我和他爸的事業,將來在古典樂方面,能有所成就……」

「你這方面可是和我想到一塊兒了。」許琴連忙說道:「我也希望我的乖孫孫,能進入古典樂的圈子發展呢,畢竟在這方面,我們手頭還是有點資源和人脈的。」

「哎喲咱們還真是心有靈犀啊!」

兩位父親交換了一下眼神,對這兩個一廂情願的母親表示很無奈。

庭院里,謝皓思坐在鞦韆上,遠遠地看著正在侍弄一株野花的李懸,問道:「你是真的唱不了歌了?」

「嗯。」李懸背對著他點了點頭:「不過這樣也挺好的,唱不了歌,就不用整天聽我媽碎碎念,讓我去唱歌劇什麼的。」

「不過我看你媽這架勢,是把希望寄托在下一代了。」謝皓思歪著腦袋笑說道。

李懸拍了拍手上的泥,走到小木桌前從包里拿出煙點上,然後看向謝皓思:「要麼?」

「我不抽煙,對嗓子不好。」謝皓思擺了擺手。

這是對的,歌者是應該要好好保護嗓子,李懸琢磨著,回去得讓林希戒煙了。

「你媽也不好對付。」李懸深吸了一口煙,倚靠在桌前看著謝皓思:「咱們彼此彼此,誰也別想嘲笑誰。」

謝皓思淺笑了一聲,露出了兩個可愛的酒窩:「要不,你跟我去美國得了。」

李懸微微一驚,還沒等她說話,謝皓思連忙解釋道:「你別誤會,我對你可沒什麼意思,你這人這麼呆,誰和你生活在一起,那不得悶死啊!」

「……」

李懸咬牙切齒地瞪了他一眼。

謝皓思無傷大雅地笑了笑:「我是覺得,與其呆在國內,被父母管著,束手束腳,不如跟我出國,過自己的生活,逍遙快活,多好,反正你父母和我爸媽都有撮合咱倆的意思,咱們一塊兒出國,正順了他們的意。」

李懸冷笑了一聲:「我看你是想把我當擋箭牌吧,我跟你出國,你爸媽放心了就不會整天催婚。」

「咱們這也算是互利互惠。」謝皓思笑說道:「主要是我有一個超級牛逼的心理醫生朋友,說不定能治好你的……」

「算了吧,我現在這樣挺好的。」

「是因為那個新人嗎?」

「嗯?」

謝皓思沖她瞭然地眨巴眨巴眼睛:「雖然我人在國外,可是對國內娛樂圈還是有了解的,你帶了個新人,關係好像還不錯,幫他寫了一整張專輯的歌曲。」

「是有這麼回事,他天賦卓絕,我想要捧紅他。」李懸悶悶地回答道。

「捧紅他,然後呢?」謝皓思站起身,抬眸睨著她反問。

然後?李懸還真沒想過然後怎麼樣。

「大概……嫁給他吧。」

「你說真的?」謝皓思表情頓時嚴肅了起來。

「噗。」李懸卻笑出了聲:「這你也信。」

她當然是開玩笑的。

李懸回屋的時候,趙怡拿了兩張票遞給了李懸,說道:「晚上歌劇院有一場《悲慘世界》的音樂劇,你帶皓思一塊兒去聽。」

李懸本來想跟父母道別然後回首都的,反正趙怡請她回來也不是因為想她,她再留著也沒意思。

「那部音樂劇,從小都聽爛了。」李懸推託著,有點不想去。

「呵,還是這樣,什麼都只顧著自己。」趙怡冷嘲了一聲,輕蔑地掃了李懸一眼:「去年謝皓思跟我拜年的時候提起過想聽這部劇,這次回來碰巧又趕上了公演,你作為主人家,就不能陪他去聽嗎?」

李懸終於還是接過了那兩張票根,對於趙怡,她始終有愧。

釋放無限光明的是人心,製造無邊黑暗的也是人心,光明和黑暗交織著,廝殺著,這就是我們為之眷戀而又萬般無奈的人世間。——《悲慘世界》

聽完音樂劇,李懸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去商業中心閑逛,林希送了她一條土豪項鏈,她必須回禮。

街邊有幾個流浪藝人正在演奏,不少人駐足觀望,他們還年輕,豐潤的土壤還孕育著夢想的萌芽。

謝皓思看著他們,不禁感嘆:「還記得上初中那陣,咱們晚上趁家長睡著以後偷溜著跑出來,你唱歌,我彈吉他,在街邊賣藝賺零花錢。」

李懸當然記得:「還說要成立一個樂隊。」

「那時候李疏還才剛上小學五年級吧,成天跟著咱們屁股後面轉悠,不過說起來,她唱歌也真夠難聽的,還非要爭話筒,結果每次她唱歌,都能把周圍觀眾給轟走了。」謝皓思笑了起來,回憶著當年的事情,很是唏噓:「感覺就像昨天似的,沒想到我們都長大了。」

李懸不再說話,而是加快了步伐,像逃一般的離開了街角。

謝皓思站在她的身後,心裡頭莫名有些難受,看著李懸的背影,突然大喊了一聲:「李懸,這不是你的錯!是時候該放下了!」

如果這一切,不是她的錯,那是誰的?

李疏走了,帶走了她的聲音,還有一整個世界的光明。

「最遙遠的夢之彼岸,我帶你去。」

李懸突然停下了腳步,站在世界奢侈品名表tk的門店前,愣愣地看著華麗的led大屏滑動的廣告語……

想起來了!

她想起來醉酒的那一晚,林希曾對她說過的話。

「把你的夢想放心交給我,你所渴望而失之交臂的音樂聖殿,我帶你去。」

在她生命最是晦暗的時候,有人拿著鑰匙猝不及防闖進了她的心門,也帶來了希望和光。

謝皓思找到李懸的時候,她正站在tk錶店的櫃檯邊,營業員將一款男士機械錶取出來送到李懸的面前,她微微皺著眉頭,打量著這款手錶。

謝皓思走到了她的身邊,挑眉:「原來你在這兒,怎麼,給我買禮物啊?」

營業員看了看倆人,郎才女貌,當即便說道:「這位先生低調奢華成熟優雅的氣質,配這款表正合適。」

「哦。」李懸點了點頭,再也不看那款表,而是選了另外一款鑲滿鑽石的手錶,讓營業員給包了起來。

謝皓思歪著眉毛看著那款表,顫聲問道:「這……會不會太張揚了。」

又不是送給你的,李懸心說,這種充滿貴族氣息的土豪表,配林希那二大爺送的土豪項鏈,正合適,連顏色都是一溜兒的金光閃閃。

打開家門,客廳沒有開燈,李懸似乎聽到二樓父母的房間里傳出了爭吵聲,她輕輕換上拖鞋,上了樓,遠遠地就聽到了父親李正勤的聲音:「你不覺得今天當著謝家父母這樣說咱們懸懸,很過分嗎?」

「我怎麼過分了?」趙怡冷聲冷氣反問:「你看看她今年都二十六了,再這樣下去年紀熬大了更不好嫁人,人家皓思別看和她年紀相當,這樣的優質男後面都跟著大把大把的女人追,哪裡像她,冷板凳一根,誰都坐不上來。」

李懸的手緊握成了拳頭。

「我當然也希望懸懸能穩定下來,可是你當著女兒的面說她是廢了,這話真的太過分……還有什麼希望她找個有出息的男人,相夫教子……這些話當著外人說出來,你考慮過懸懸的感受沒有?女兒這麼大,也有自尊心和面子獨家寵婚之嬌妻難養。」李正勤氣憤地說道。

「她的自尊心,算個屁!」趙怡突然激動了起來,放大音量,同時將手裡的杯子用力地擲出去,接著就是玻璃碎的「嘩啦」聲,只聽她顫抖地說道:「當初如果不是她的自尊心作祟,我的女兒根本不會死!」

「小疏的死,也不能全怪懸懸。」李正勤搖著頭,無奈地說道:「這麼多年,你也該放下了。」

「我告訴你,我永遠都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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