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是福是禍

我們都會活著,低沉的聲音在靜寂的茅草屋內響起,堅定有力。

「別什麼死不死的,現在還為時過早,說這些有的沒的做什麼,我怎麼沒察覺到他有什麼異常,咦?」

飛林深吸了一口氣,轉過頭來板著臉沉聲吼道,本來屬於安慰的話,還沒說完飛林突然面色微微一變,嘴裡的話生生卡住,皺眉盯著獨孤絕。

「怎麼樣?有什麼問題?」墨銀一見飛林臉色異樣,不由著急的一步踏前,定定看著飛林急聲道。

飛林抓著獨孤絕的手腕,嘴角微微抽了抽,斜眼看了一眼床邊角落處,盤在一起低著頭,好似知道自己做了錯事,正被貂兒訓的軟趴趴,趴那裡的紅色小蛇,眉眼中閃過一絲詫異,微露不解的道:「我真沒察覺到他有什麼地方不妥。」

本來是安慰兩個人的話,沒想他真沒診斷出獨孤絕身上有什麼異樣,健康的很,連阡陌的毒素都察覺不到了,這是什麼意思?

墨銀一聽也是一楞,沒問題,這……

獨孤絕和雲輕同時也聽見飛林的話,雲輕不由眼中一喜,強撐著疼痛抬頭看著飛林道:「師傅真的?」

飛林把了幾次脈,得到的結論還是一樣,什麼都察覺不到,根本就跟個正常人一樣,一時間飛林眉頭挑的老高,對上獨孤絕警告的眼,在看了眼疼的已經面上一絲血色也沒有,卻緊緊盯著他的雲輕,眉間一轉咳嗽一聲道:「我確實沒發現任何的異常。」

話音落下,飛林飛快的與獨孤絕對視了一眼,如此情況,要不是阡陌和紅色小蛇的毒相互抵消,反而以毒攻毒解了阡陌最後的毒素,那麼就是兩毒互相牽制,相互掣肘,一時半會看似平靜了,其實是暴風雨前的平靜,等突然發作出來的時候,那後果可能就是致命的。

這一點,稍微有點經驗的都知道,這樣的脈象也許是福,更大的也許是禍,只是顯然雲輕這個時候被疼的腦子轉不過來了,沒有想到這一點,那就先哄著她在說。

雲輕一聽蒼白的臉上,陡然浮現一絲鬆了一口長氣的笑容,緊緊的拽住獨孤絕的手,用力道:「沒事吧!」

緊緊的抱著雲輕,獨孤絕紅了一雙眼,面上卻惡狠狠的道:「笨蛋,若是有事,我現在還能坐在這裡,你快給我關心你自己,聽見沒有?」

雲輕聽著耳邊兇惡的吼聲,嘴角的笑卻越發的放鬆了,也是,紅色小蛇那麼毒,被它咬上一口,呼吸之間就沒了命,這可是她親眼看見的,而獨孤絕這麼久了都沒一點事,看來沒有騙她。

握著獨孤絕的手,雲輕緩緩的閉上眼,好累啊,又好疼啊。

「不許睡,給我把眼晴睜開,睜開,聽見沒有?」暴虐的話響徹在耳邊,伴隨著巨大的吼聲,雲輕只覺肩膀上一疼,獨孤絕居然一口咬在了上面。

「我本來就疼,你還咬我,」低低的聲音響起,雲輕知道獨孤絕擔心什麼,不由盡全力睜開眼輕聲道。

「不許睡,跟我說話。」獨孤絕死死的抱緊雲輕,一邊轉頭朝飛林狂吼道:「葯,你在幹什麼,快。」

飛林此時也懶的跟猶如一頭髮怒的獅子一般的獨孤絕計較,飛快的在身上尋找百年烏乾的肉,既然獨孤絕的脈象沒有波動,那他也就那麼點能耐,察覺不出什麼,他也沒辦法,目前先把雲輕穩定下來,總要先弄好一個在說。

沒有,撥遍全身上下,什麼都沒有,被他一直收在懷裡的百年烏乾的肉不見了。

飛林一瞬間臉色蒼白如雪,不見了,烏乾肉不見了。

「師傅?」一直正對著飛林的小右,一見飛林臉色巨變,不由暗道一聲不好,忐忑的開……

獨孤絕一聽小右口氣,唰的一下抬起頭來,飛林蒼白的臉色瞬間落入他的眼中,如此臉色,「以內力護住她心脈,有鎮痛的葯先給她服一粒,這東西一定在路上,我馬上就回來。」不待獨孤絕開。飛林一躍而起,馬上就回來之聲還飄蕩在茅草屋內,人已經衝進了雨幕。

今日下午都還在,定然是剛才一陣混亂,弄丟在了奔來的路上,他去找。

「跟我走。」雨幕外飛林的聲音伴隨著少量鐵騎狂奔而出的聲音,響徹在這一方雨幕中,夜晚的雨下的更大了。

緊緊的握了握拳頭,獨孤絕快速的找了一顆用來鎮痛的藥物,輕輕餵了雲輕,他來的太匆忙了,安胎藥什麼的都在第三宮和雪姬的地方,他走的時候沒有那個時間去拿,現在周身帶著的什麼葯都有,就是沒有安胎藥。

「不怕,不怕,」低沉的聲音緊緊的包圍著雲輕,讓人分外安心。

「不怕。」雲輕竭力對滿眼血紅的獨孤絕露出一個微笑,拉著獨孤絕的手撫摸上自已的腹部,輕輕的道:「孩子,娘讓你吃苦了,別怕,娘和爹都在,我們會保護好你們的。」

輕輕的聲音在茅草屋內飄揚,似在安慰腹中的胎兒又似在安慰獨孤絕,或者在安慰她自己。

背後墨銀一刻不停的以內力為雲輕驅寒,獨孤絕身上現在到底是好還是不好,沒有人知道,還是不敢讓他動手,此時聽著雲輕這樣的話語,看著獨孤絕和雲輕緊緊依偎在一起的背影,墨銀一陣唏噓。

夜,好似飛速的過去,又好似一點一點的慢的驚人,天還是那麼黑,窗外的雨還是那麼大,飛林好像去了幾個時辰,又好像才去了一瞬間,風雨中的茅草屋,在期待著時間快速過去和越慢越好中複雜而矛盾著。

快子夜了,墨銀的手開始不自覺的顫抖,第八日上了,他們陛下的毒。

「不許睡。」又是一聲炸響,這一晚獨孤絕已經不知道重複多少次了。

雲輕疼的幾乎已經沒有汗水了,腹部抖動的厲害,好似孩子不滿做娘的如此奔波,不把他們放在心上,所以肆意的折磨著。

「好。」竭盡全力的從嘴角冒出一個字,雲輕強自撐開快要合上的雙眸,抬眼朝獨孤絕看去,想綻放出一絲微笑,面上的肌肉卻好似已經僵硬似的,完全不聽指揮,雲輕不由歉然的對上獨孤絕。

「你……你……」一眼對上獨孤絕的臉頰,虛弱的雲輕陡然大震疲憊的雙眼,唰的一下睜大,雙眸中全是難以置信的驚恐。獨孤絕見此不由一愣,突然反應過來袖子一揮一把遮擋住雲輕的雙眸,嘶啞著聲音道:「別看。」

旁邊的小右聽見不對,抬頭朝獨孤絕看來,一眼下面上也是一變,直直跳了起來,一指指著獨孤絕說不出話來。

墨銀頓時暗道一聲不妙,從雲輕的後轉出來轉到獨孤絕身前,一見下心一下就緊了。

只見獨孤絕妖艷的臉上,此時一半瀰漫著一層青黑色,而另一半則呈現出紅色,那薄薄的雙唇,一半黑一半紅,在這樣昏暗的燈火下幾如鬼魅。

「怎麼會,這樣?」墨銀話都顫抖的說不出來了一直擔心的結果,難道是,「別小題大做,你們,嗯,」獨孤絕臉上一沉,呵斥的話才說了一半,突然身子一抖,一股針扎的痛瞬間從四肢百骸傳來,快的讓他沒有一點防備,不由猝不及防的哼出了一聲。

「絕。」雲輕一下就慌了,抬身就要坐起。獨孤絕當即一把把雲輕按下去,咬緊牙關竭力平穩的道:「你們好好看著她,我出去一下。」

「你要出去,我就跟你出去。」這個時候也不知道雲輕那裡來的力氣,一把生生的推開獨孤絕的手對上了獨孤絕的臉。

「你,」獨孤絕眉頭一皺,反駁的話還沒說出來身形陡然巨震,一個支撐不住就朝雲輕壓了過去。

墨銀見此大駭,搶上前去一把穩住獨孤絕的身形,觸手之處,只覺得獨孤絕的身體一半火熱,一半卻冷的像冰,這是怎麼一回事,阡陌的毒是凍結血液,讓身體成冰,這火熱又是從哪裡來的?

快速扶著獨孤絕側在床鋪的另一半,強悍如獨孤絕在一瞬間也被疼的整個人捲曲在了一起,指甲深深的嵌入肉里,紅色的血液順著指尖流淌下來,在粗布上點綴出朵朵紅梅。

「絕,絕。」雲輕見他臉上煞白一片,是阡陌的毒,阡陌沒有化解,此時發作了,再也顧不上腹中的疼痛,雲輕強撐起身休,就去抓獨孤絕。

小右見之忙一抱,用被子包裹住雲輕的身休,抱著雲輕湊進了獨孤絕。

「絕。」緊緊的抓住獨孤絕的手,感覺到獨孤絕的顫抖,雲輕瞬間雙眼血紅一片。冷,熱,不停的交加,不停的互相攻擊,一邊猶如火燒,一邊猶如置身冰窖,兩者不斷的相互交錯,相互侵略,互不相容,互不相讓。獨孤絕只覺得五臟六臟一瞬間都被夾攻在了這兩重天之中,那種劇痛的感覺,比阡陌毒發的時候還要厲害,還要疼的讓人無法忍耐。

想對雲輕說沒事,卻口都不敢開,他怕一出口就是哀嚎,保持不了平穩,保持不了鐵硬。

「砰。」一拳頭狠狠的砸在床鋪上,不過頃刻間的功夫,獨孤絕已經滿身是汗,臉上的兩種顏色不斷的變換,不斷的浮浮沉沉,那野獸般的雙眸中,升騰起一片血腥的紅色,那是野獸被逼至絕境的猙獰。

「啊。」猶如野獸負傷的嘶吼劃破夜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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