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7節

儘管森井靖子的屍體送去了司法解剖,但她死於大量服用安眠藥這點應該是毋庸置疑的了。房間內也沒有爭鬥過的痕迹,大門和窗戶都上了鎖。看上去無疑是決意要自殺。

加賀幾人搜查著房間,確認著和之前一系列的案件究竟有無關聯。他們本來還期望會留下遺書,然而卻沒有找到。

「看呀,加賀。」

正檢查著書架的太田指著上面排作一排的圖書說道,這個書架和加賀的身高差不多,不過這上面擺放的有一半以上都是芭蕾舞相關的書籍。

「感覺對芭蕾舞真專一啊。」太田說。

「那些演員基本都是這樣噢。」

淺岡未緒也是如此。

「不過沒想到到這種程度,似乎沒別的興趣啊。」

「有芭蕾舞已經足夠了。」

加賀掃視著其他的書,有一些和音樂以及歌舞伎相關的書籍。估計連這些書也是為本行所用的。

接下來引起注意的是上面擺放了很多關於瘦身美容以及減肥方法的書,除了幾本新出的「HOW TO」之外,還有幾本專業書。

森井靖子也是深受尾田影響的一員啊,加賀想到。

日式房間就留給了太田,加賀準備著手檢查廚房。在3層的木板中間,面對著窗戶裝著一個水槽,角落裡放著一個雙門的白色冰箱。

同樣是一個人生活,男人和女人也是截然不同的。這裡的餐具和烹飪用具儘管比加賀家要多很多,但卻擺放得異常整潔,也很乾凈。雖然加賀對於收拾屋子也很有自信,但卻沒有擦洗換氣扇和煤氣灶的經驗。

查完碗櫥後,他又開始檢查水槽下方的柜子。裡面放著醬油和鹽,還有一個沒看到過的瓶子,看上面的標籤說是低熱量的甜味素。從這裡又能感受到尾田的影響之大。

「找到什麼了嗎?」

加賀正要把手伸進米缸里,富井帶著極不愉快的表情走了進來。還沒有呢,加賀回答。

「拜託了,快點找到點什麼吧,靖子已經無法向我們坦白了。」

「要是這個房間真有什麼的話我一定找到給你看。」

「沒關係,肯定是有的。」

說著富井環視了房間,「聽隔壁住著的學生說,昨天以及今天沒有人到這間屋子來過,她是個留級生,好像大部分時間都在房間里。」

「沒有聽到什麼聲音嗎?」

「沒有,要是隔著這面牆聽不到什麼的話,可能真的沒有聲音。」

富井輕輕敲了敲牆壁。發出了很輕的聲音。「話說回來這房子還真舊啊,感覺就像看到了華麗芭蕾舞界的另一面。」

「森井靖子出生於岩手,現在可能還在靠父母補貼過活吧。要是這樣還真沒法奢侈呢。」

「芭蕾舞女演員好像不怎麼賺錢啊。」

「舞團成員非但沒有工資,倒過來還要向舞團交團費。儘管公演的時候有出場費,但一買高跟鞋立刻就用完了。靠芭蕾舞吃飯,對一般的舞者來說是不可能的,當然先不說一流演員。而且一直要受訓練的限制,所以也不能打零工,接下來就只能靠著父母的補貼勤儉節約生活了。你看,森井靖子窮得只能吃這個噢。」

加賀把手從米缸里掏出來在富井面前攤開。手掌上放著幾粒糙米。

富井看到後目瞪口呆,「真的嗎?」

「開玩笑的。」說著加賀放回糙米,「如今糙米也很貴呢,估計她是為了減肥才一直吃的。」

靖子的節食就是受了尾田影響,加賀重複道。

「那她為什麼殺害了自己如此愛戴著的尾田呢,當然說這話之前要找到確鑿證據。」

好好找吧,說著富井走向了房間。

查完米缸後,就只剩下冰箱了。加賀打開下面的門,裡面滿滿地放著很多的東西。切了一半的檸檬、煮剩下的魔芋、剁碎的洋蔥、蛋卷、火腿、生蕎麥、麥淇淋、雞肉、涼粉,等等等等。加賀將其取出逐一進行檢查。慢慢的,靖子在這個狹小的房間里在想些什麼、過著怎樣的生活,加賀開始有些了解了。

然而這些東西裡面並沒有藏著什麼,轉念一想,剁碎的洋蔥也好雞肉也罷都不是可以藏東西的物品。

關上冷藏室的門,他接著又打開了上面的。頓時,加賀有點瞠目結舌,冷凍室里放滿了冰凍保存的食物,煮熟的蔬菜,咖喱和生魚,其他全都是冷凍食品。加賀小心翼翼地一件一件檢點著,但並沒有引人注意之處。

抽出冰格也沒發現問題。

然而正要推回去的時候,加賀發現製冰室裡面似乎有什麼東西。想伸手去拿,但發現凍住了取不出來。從碗夾上拿來刀片小心翼翼地把凍結住的部分切斷,再把手伸了進去。

塑料袋裡好像包著什麼東西。

「隊長!」

加賀喊了富井,在他的注視下把包著的東西從塑料袋裡拿了出來,觀察了一段時間後遞給了富井。

「原來如此。」他感慨了一聲,「原來是這麼做的,果然女人的思維就是不一樣啊。」

「的確不一樣。」加賀也贊成道。

塑料袋裡包著的無疑就是藏有毒針的裝置,不過構想比鑒定人員推理出的東西還要簡單的多。塑料材質的扁平圓形容器中開了一個小孔,上面就插著一根五毫米左右的注射針。這個容器大概是盒飯所用的醬油瓶吧,而用來固定針所用的白色粘合劑正是硅膠。

容器中還殘留著微量的茶褐色液體,針尖上也附著著黑色的東西。富井命令其他的警員把這個送去鑒定,然後深呼了口氣,嘀咕了一句,「應該錯不了了。」

傍晚時分,加賀和太田二人來到了芭蕾舞團。有關靖子的死已經向他們傳達了,他們準備留幾個平時和靖子比較親密的人,問他們點話。

到達舞團已經過了六點了,趕上芭蕾學校上課時間,比舞團成員還要年輕的幾個女孩兒陸續走進大樓,看樣子他們還不知道靖子的事情,臉上還帶著爽朗的笑容。

加賀他們進去後,可能高柳靜子已經看到了他們,立刻走了過來把他們帶往會客室。高柳亞希子,紺野健彥,柳生講介、淺岡未緒四人已經在裡面緊張的等候著了。

「身體好點了嗎?」

太田跟柳生搭話,不過他也只是面帶僵硬的表情點點頭。

加賀的目光向坐在最裡面的未緒投去。然而她一直低著頭,完全沒有要抬起來的樣子。

和幾人面對面坐下後,太田先對他們宣布了靖子很有可能是自殺。不過這五人表情沒有多大變化,加賀通過餘光看到未緒的頭彎得更低了。

「並且,」太田說,加賀聽到他咽了咽口水,「並且據我們調查下來,能夠斷定森井靖子就是殺害尾田康成的兇手。」

他話說到一半的時候已經有幾個人的臉色發生了變化,「胡說,」柳生說,「這不可能。」

「是啊,肯定是弄錯了。」亞希子也應和。

「這是真的,」加賀替太田說了句,然後把證明靖子就是犯人的鐵證向他們娓娓道來。聽完高柳靜子和四個演員全都露出沉痛的神情默不作聲。只有紺野嘟囔了一句,「真是難以置信。」

太田對著他們用沉穩的口氣說道,

「其實我們也並不知道事情的真相。」

「而且這一連串的案件一個都沒有解決,為什麼靖子非得那麼做,和之前那樁正當防衛案件之間又有什麼關聯,等著我們查清的事情還有一大堆呢。而這其中少不了你們的協助。」他的語氣中似乎帶了點教誨。

「沒有留下遺書嗎?」

高柳靜子第一個發言,加賀回答說沒有。

「我們應該是最後一個和她見面的人吧?」

紺野代表性的發言道,「前天晚上我們一塊去看望了柳生,靖子也和我們一起去了,但她那時候的樣子完全不像是一個意圖要自殺的人。」

其他的舞者們也紛紛點頭表示同意。

「你能不能給我詳細說說那個時候的情況?」

對於太田的這個請求,四個人都有點難以啟齒的樣子,敘述了他們那時聊了什麼話題,進行了什麼對話。然而加賀在這些談話里並沒有發現能和自殺沾上邊的內容。

「最後一個和她在一起的人是誰?」加賀一問,一直低著頭的未緒總算仰起臉,紅紅的眼眶周圍已經濕了。

「你們倆去了什麼地方嗎?」

「沒有,探望完柳生出來我們倆就一塊兒回家了。我從富士見台站下來後我們就分別了。」

靖子的公寓是在中村橋站附近,在富士見台的下一站。

「其他人呢?」

加賀看看紺野和亞希子。

「我們一起去了酒吧,名字叫『 Bar』。」

紺野的眼神好像在說『你應該知道的嘛』。

加賀又轉回未緒這邊,「你們分開的時候她看上去怎麼樣?」

「好像看不出什麼特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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