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酒桌上安靜了下。季沅轉過目光,看向蔡智。

蔡智表情坦然,好像並無不妥,對季沅笑著道:「我跟婉婉是老朋友了。很難得今天能再次遇到,都是托季總的福。」

「哦?」季沅饒有興緻的應了聲,轉頭看向元婉,攬上她的腰,「寶貝,你跟蔡總是什麼時候的朋友,都沒聽你跟我提過。」

元婉不想多談,隨口道:「很久了,上學時候的事。」

蔡智的父母馬上笑稱這都是緣分。季沅就那麼淡淡笑著,叫人看不透喜怒。

飯局中途,元婉去洗手間。

從洗手間出來,蔡智就站在門口。

「婉婉……」他盯著她看,眼眶微紅。

元婉牽起客套的笑,「蔡總。」

似是不滿意她的疏離,他又邁進一步,「婉婉,這幾年還好嗎?」

就在他要伸手握住她的手臂時,元婉立馬後退兩步,臉上笑容消失了,表情寡淡道:「我挺好的,謝謝蔡總關心。」

「呵……」他苦笑了下,「是挺好,就要成為季太太了。」

為什麼他求而不得的東西,其他人可以輕而易舉得到?從前的蘇源,如今的季沅……他們都比他幸運。

當年那一場暗戀追逐,耗盡他所有的感情和心血。即便他條件優越,費盡心思,最終還是沒有得到她。反而將她推倒一個極其不堪的男人懷裡。她是他未完成的夢,是他心裡的一抹殘影。

前陣子關於她的新聞甚囂塵上,他也看了那些報道。當年他因為私心,對流言處理不當,導致她蒙冤過了這麼些年,他心裡既心疼又愧疚。

那次直播訪談,他看著她在鏡頭前柔弱又堅強,經過五年依然美麗如初的臉龐,甚至產生了一股瘋狂的念頭,只要她願意,他願意為她拋妻棄子。

正巧家裡產業有變故,需要他回來助力。他來到這座城市,關注起她的情況。

沒想到,還未等他找機會跟她正式見面,兩人以這樣的方式相見。她成了金融大鱷季沅的女人。季沅是他們這次打翻身仗的重要金主。

蔡智笑得有些苦澀。出眾的女人,從來不乏男人青睞。

蔡智眼裡是難以掩飾的惆悵感傷,元婉別開臉不看他,淡淡道:「我們回包間吧,不要讓人久等。」

她邁步就走,蔡智上前兩步抓住她的手臂,「抽個時間單獨聚聚?」

「再說吧。」元婉言語敷衍。

她正要拉下他的手,蔡智道:「你還記得蘇源嗎?」

元婉身體一僵。

「有些關於他的事,我想跟你聊聊。」蔡智觀察著她的神色。

「……什麼事?」

「他臨終前見過我一面……」在元婉全身神經都崩起來時,蔡智恰到好處頓了下,說,「我們約個時間單獨見面,我們好好聊聊蘇源的事,怎麼樣?」

元婉沉默了三秒,點下頭,「好。」

蔡智要了元婉的電話號,滿意的鬆開手。

從前她對蘇源的愛,讓他憎惡。如今她依然惦記著蘇源,他卻覺得心裡平衡了點。至少,季沅也得不到她的心。

兩人相繼回到飯桌上,一切如常。

飯後,季沅跟蔡氏一家道別,帶元婉離去。元婉在酒桌上喝了些酒,面色發紅。季沅將元婉攔腰抱起,一路抱上了車。

車內,季沅摟住元婉的小腰,低下頭,腦袋壓在她肩上,低聲絮語,「老婆,你跟蔡智以前是怎麼認識的?」

元婉心裡還在想著蔡智跟她說的話,蘇源臨終前見過他一面,發生了什麼事,他們聊了什麼……她不停想著關於蘇源的事,對身邊的一切心不在焉。季沅抱著她接連叫了幾聲老婆,她都沒反應。

季沅眉頭微蹙,眼裡閃過一抹暗色。

他抬起頭,將元婉將椅背上壓,俯下身,堵住她的唇。

元婉腦子裡還想著她的初戀,男人強勢灼熱的吻突然間就把她拉回了現實。

她瞪大眼,看著眼前的季沅……親她的是他,一個莫名其妙闖入她生命的男人……

不經意間,元婉對自己和季沅都產生了極度的排斥。

她伸出手,用力推阻著季沅。可她的力氣哪裡是季沅的對手,他一隻手鉗制住她的雙手,反剪到她身後,另一隻手熟練的放肆……

元婉氣的亂蹬,他的嘴巴轉移到別處時,她啞著嗓子控訴:「你把我當什麼了?隨時隨地想做就做的xing奴隸嗎?」

季沅動作頓了下,抬起頭看她。她眼裡蒙著一層屈辱的水光。

他深吸一口氣,為她攏好衣服。

前面的司機始終心無旁騖穩穩噹噹的開著車。

季沅看向窗外,暗自攥緊了手掌。無論她跟蔡智過去有什麼牽扯,這一次,都將徹底灰飛煙滅。

元婉移到車子另一側,距離季沅最遠的地方,環住自己,貼著車窗。

車內氣氛冷凝。兩人思緒各自紛亂。

幾天後,元婉在季沅出去辦事時,赴了蔡智的約。

西餐廳內,環境優雅,光線幽暗。蔡智看著坐在對面的女人。這世上美女很多,他也見過不少,但只有這個女人,給他的感覺最特別。他以為他已經淡忘了,突然再見她,那種悸動再次浮上。

「蘇源見你幹什麼?你們發生了什麼事?」元婉坐下沒多久就切入自己關注的主題。

桌上的香檳美酒精緻料理,她提不起絲毫興趣,甚至沒有胃口去吃。

蔡智沉吟片刻道:「他當時特地來找我,告訴我你是無辜的,他說願意為你作證……」

元婉咬住唇。

「可我還沒展開進一步行動,他就遭遇意外離世。由於他的死,輿論洶湧膨脹,導致失態失控……」蔡智聲音變低,「婉婉,這些年我一直都想跟你說對不起。當年我初出茅廬,進入傳媒行業,自以為是,控制力不夠,讓你蒙受這場不白之冤五年多……」

元挖拿起桌面上的紅酒,喝了一口,像是要壓抑著什麼。

片刻後,她說:「為什麼當年你沒有告訴我?」

如果他告訴她,她也不會誤會圓圓這麼多年……

蔡智說:「原本是想把事情處理好,還你清白。後來,蘇源出了意外……我怕你知道真相,會更加自責,難以承受。當時你的精神狀況不太好。」

元婉盯著蔡智,臉色發青,嘴唇都在發顫,「他為我做那麼多,你憑什麼剝奪我的知情權?」

蔡智低下頭,「抱歉,當時怕你走不出來……現在看你過的很好,我也放心了。蘇源他,真的很愛你。對於他的死,我很遺憾,也很難受。」

「你現在跟我說這些,有什麼用?」元婉豁然起身,哽咽著道。她的雙手緊緊攥起,剋制著胸腔里那股幾乎要破體而出的強烈情緒。

「婉婉……」蔡智仰頭看她。

元婉拿起手邊的包包,快速道:「我沒胃口,吃不下去了。再見。」她大步離開餐廳。這次見面,不過是在她的歉疚上又狠狠捅了一刀。

蔡智看著她的背影,沒有追出去。他知道她現在情緒很激動,得給她喘息的空間。

他為什麼要說這些?曾經他忌憚蘇源的深情,現在他希望蘇源的深情成為背負在她身上的枷鎖,讓她拒絕另一個男人。

元婉衝出餐廳,遊盪在大街上。

這陣子為了配合季沅籌備婚禮,她留在了C市,住在季家大宅里,跟季沅的親友接觸。她每天圍繞著那些婚禮瑣事打轉,晚上還要照顧兒子,兒子睡了又得「伺候」一個男人,精力和時間被佔得滿滿的。

此時,蘇源這個名字就像是一把刀,劈開她的心,劈碎這種忙碌瑣碎的日子。

她茫然了,她在質問自己,她為什麼要嫁給季沅?她這樣是背棄了蘇源嗎?

當天晚上,季沅想要元婉時,她奮力推阻。季沅已經吃肉上癮,哪裡肯放開,他打算霸王硬上弓,她死命撕撓著他,手指甲在他身上摳出一道又一道血痕,哭的撕心裂肺。這激烈的情緒,逼得季沅放開她,不敢再輕舉妄動。

元婉用被子緊緊裹住自己,畏懼又警惕的盯著他,淚水漣漣的臉上還有憎惡之色。

季沅不想在婚禮前多生事端,強壓下慾望,撫慰的揉了揉她的髮絲說:「累了就好好休息。我不勉強你。」

元婉別開腦袋,避開他的手掌。她縮成一團,躲進被子里,不理他。

季沅坐在床邊看她,越看越鬱悶。

他起身,換好衣服,離開房間。

季家的別墅很大,幾棟連通在一起。季沅有專屬的一棟,平日里除了打掃的傭人,沒有誰敢不請自來。季沅爸爸還有兩個弟弟一個妹妹,幾個大家庭小家庭,都住在本家裡。因為季沅爺爺是很傳統的思想,喜歡家大業大,子子孫孫傳承都在一起。用他的話來說,分家,就把家分散了。

這方面季沅是一個特例,只有他可以選擇住在外面。因為他太強勢,誰也管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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